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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谁病了?

“你们村里办的农灯什么时间开演?”

“有人在组织。”

“农灯啊,这个我们还没有见过呢”说话的是张治葶,一个天生的乐天派。

“去去去,女孩子家不能去看这个的。”

“嗨,张治才,你娃娃有没有搞错,你凭什么不允许我们女性到场。”张治葶一听大哥说出这样的话就来了火气。

她今天穿一件从成都的买回的蓝色套装,内添一件白氢轮毛线衣,把她已经很高佻的个儿勾勒得凹凸有致,披肩的长发直到后腰。瓜子脸,挺直的鼻子直达天庭,眸子轻含水波,一眨一眨的,仿佛在说话,在成都时间不长,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身上已有了几份城市气息。令许多小生在她出现的地方徘徊观望,但她毫在不意这些带火的目光,这些人就好象身边的那些电线杆子一样。

“这灯戏啊,在旧社会是不允许女孩子去看的,说的都是大人的之间的事情。”张乾贵转过身来对女儿说道。

“现在是可以的,原先的那些淫词烂调完全删了,新填的都是歌颂时代的新词,文明的很。”

“这样说来,你这村长当的还当得马马虎虎。”

“哈哈哈。”

“灯会在兴泽湖已有超过三百年的历史,在周围的几百里地谁不知道这里的灯戏,曾经过去川北行署汇报演出过,还受到过当时川北行署领导的接见。”

三爷子谈得正欢,忽见从牌坊边的大路上过来一路人,人还没有到声音却先到了。

“村长,我们来啦。”

“我以为你们在书记那里喝醉了,还在睡大觉呢。”张治才起身迎接这批非常客人,站在院坝口和他们一一握手,李玉玲也是笑扯笑扯的站在旁边,那情景就象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宾一样,看着儿子一脸风光,张乾贵得意的又敲了几下烟袋,“欢迎,欢迎啊,到了这里就尽情的耍哈。”

“走,把战场先摆起,摸它几把看看今年的运气如何。”

“好啊,谁怕谁,但今天讲好,要一门清,不许奈帐。”

“前两年每到大年初一,都是去给军烈属拜年,现在却是先给干部拜年,真是变了天了哈。”

“爹,现在不都是这样吗,又不是我们率先兴起的,在我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嘛。

“我是说这世道要变了。”

“我去看看治恭在做什么,让他来和这些干部摸几把。”张治才和他爹辩论了几句以后,拍了拍身上刚才掉的烟灰就进了张家老院,在院坝边只留下治葶和张乾贵。

“治远跑到哪里去了,治葶?一吃了早饭就没了这个人的影子。”

“爹,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但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是不是你们姐弟两有什么事情瞒着爹。”

“爹,想到哪里去了,他是去借一本书。”

“借书,他的书装了几箱子,还借哪门子书啊。”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嘛。”

女儿的一席话让张乾贵恍然大悟,顿时身子一震。

“是不是去了苟标志那里找秋玲了。”

“不知道。”治葶撅着嘴。

“我给你们说好哈,在这兴泽湖周围什么人家都可以接触,惟独有两家人你们少要和他们来往。”张乾贵一本正经。

“哪两家啊?”张治葶睁大了眼睛。

“第一是苟标志家,那屋人是高山打鼓,四处有名,兴泽湖的风流韵事几乎都和这家人有关,还有一家就是王长生那一家,什么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事情又几乎完全是他家的。”

“我觉得王长生家的那毛子不但有胆量,而且脑瓜子也灵活,是个能干的人。”

“啥子,那是缺得,没有教育好,一点羞耻也不顾,那还是人吗,说白了那一屋人就是畜生。哦,还有张显、张尚德那一家也离他们远点。”

“那不就是三家了吗。”

“管他三家两家,凡是没有轮理道德的人家就让他们滚远点,我们是什么家庭啊。”

“什么家庭?”治葶捂着嘴偷笑。

“国家工干家庭。”

“治恭,治恭,村上来了几个人要你过去陪他们耍会儿。”张治才站在张治恭和杨秀芝的门口。

“大哥来了。”这是杨秀芝过门后为数不多的几次喊她大哥张治才,自结婚那天他把酒踢翻解了杨秀芝的围以后,心存感激的她在心里一直敬畏着这位大哥的灵机应变。但不久杨秀芝就发现这位大哥在看他时目光里多了些异样的东西,杨秀芝当然明白这些东西是什么意思,不禁后背一阵发凉,此后,便选择了逃离和躲避。

“他是怎么了?”张治才用旁光扫了一眼杨秀芝。

“谁知道他在发啥子母猪疯。”杨秀芝坐在大立柜前。

“治恭,治恭。”还是没有应答。

“是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发什么疯。”立柜的大镜子里出现了张乾贵的身影。

“真是希奇八怪,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天貌和神离,哪象个过日子的样子,人家的新婚夫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天天喜笑颜开,你看看你们两个整天愁眉苦脸,就象借了他的米还来的完全是谷子一样,不知有多大的冤仇。”

“爹,你们晓得个啥啊。”被张乾贵一顿臭骂,张治恭突的一个旱地拔葱从床上一跃而起,去了他大哥家里。杨秀芝顿感委屈,眼睛一挤滴下几泪来。

“走,他不去我们自己去。”闹三湾已把还愿的大红公鸡提在手上。

“这头犟驴,也不知他妈在哪里找的这个野种。”

“张乾贵。”闹三弯把脚一蹲,看了张乾贵一眼,拉着杨秀芝出了门。

今天赶庙的人可真多,羊山寺的山前黑压压一片,大人小孩都穿着新衣,新鞋,人人喜笑颜开。孩子们一手舞着风筝,一手拿着已经剥开皮的甘蔗。小脸红红的,甘蔗的汁剂渍在上面,黑黑的,尽管两手冻得象红萝卜一样,但还是咧着牙把甘蔗一节一节的咬下来,在口中嚼得津津有味。

山门前,摆了许多小货摊,有买小玩具的,有买糖葫芦的,有浇糖人的,还有买饼的。买香蜡火炮的摊子前更是人重人。

忽然,一阵刺耳的锣鼓声从不远的空地传来。循声望去,哦,原来村办的狮子牛灯已经在这里开演了。

随着锣鼓的疏密节奏的变化,狮子开始大幅度的变化动作,翻滚跳跃,拔杆,跃桌,再来个顶礼摹拜、然后再登高望远,金鸡独立,抢绣球,真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狮子舞后,是牛灯登场。

杨秀芝和婆婆闹三湾挤在人群里。

“走,不看这个,小男媳妇的看这个做啥。”转身欲走,突然几声嗡声嗡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是大将军陈大芳。

“正月正,是新春,家家户户挂红灯,要问我这腊儿姐嘛,大人娃娃要用心。”

由于她的鼻音十分严重,把正月正的正说成了谆。把灯说成了哼。牛灯还没有开演,大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少儿不宜了。

“秀芝。”

“翠萍。”

“你今天也来朝山啦。”

“你不是在部队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翠萍杨秀芝感到十分高兴。旁边的闹三弯看着儿媳高兴的样子,心中顿生一种难以名状的不悦。

“我们都转回来了,现在在镇上呢。”

“哦,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哦。”看着闹三弯一脸的不高兴,杨秀芝给翠萍使了个眼色一笑。“婆婆”

“好,那你去吧。”

这羊山寺由罗汉殿、大雄宝殿观音殿三院组成。殿殿景致各异,雕梁画柱,庭榭楼台,飞檐走脊,勾心斗角。金碧辉煌,殿殿顺山而上,都用石阶和雕花的栏杆相连。罗汉堂里的罗汉姿态各异,造型生动,或坐,或卧,或仰头,或怒目圆睁,或面像扭曲狰狞,或青面獠牙,给人以恐惧和震慑。令人望而声畏。

大雄宝殿是正殿。释迦牟尼姿态安详,端庄,手捻佛珠,双眼微闭,惯看人间万象,世世风云。

观音殿在最上一层。里面有花园假山,景致幽雅。设在中间的香炉烟雾缭绕,熏得人直流眼泪,观音前挤满了成排的磕头的人,他们个个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把准备好的还愿的东西放在旁边专门的指定器具内。

寺内的人还比山门外的人还多。大家都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来到这里,烧香拜佛,祈祷来年一切如意。有的是年年都来,有的是初次。心诚三年,否则就不灵验。

杨秀芝和张治恭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细看这里,而这次她却深深震撼。

“观世音活菩萨,快降个孙子给我吧……”看着婆婆双手合十,双膝跪在那里一起一伏,一脸庄重的神态。杨秀芝卟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闹三弯感到奇怪从下面反脸向上把杨修芝看了一眼。杨秀芝被那目光一击。一下也跪了下去。并连忙说着:“求求救苦救难的观世菩萨,让他的病早日好起来吧。”

“谁病了。”闹三弯侧着头露出惊诧的目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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