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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杳无音信的恋人(二)

那天的时间如燕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心脏麻木了一样感觉不到疼痛,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那心底的疼痛才慢慢复苏了过来。隔壁床上的如萍睡得很死,连梦里还发出笑声。如燕却把被子塞在嘴里,流泪到天明。这种痛苦是无法在人前诉说的。天亮了当着人前,还得强壮出笑脸,因为要竭力裂开嘴巴,腮都笑得生疼生疼的,而心里却在滴着血。这种日子持续了几天后,她终于搭上了去北京的列车。

如燕记得上次去北京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的不安的,那种紧张是因为是抱着希望去的。而这次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以说悲壮的,就像是一只傻傻的飞蛾,明知道那一簇火焰足以致命,却还是要扑上去。这趟远行,只是为了确认一下爱情的灭亡。她想亲眼去看看背叛了自己的那个人,亲耳听听她会怎样拒绝自己,那样她才会彻底死心,从此与他形同陌路。

火车在凌晨时分抵达了北京,站台显得冷兮兮的,拥上前来那么多焦急的面孔,却没有一张是自己熟悉的。她和文丽被人流挤到外面,无助地在大街上拦车,想不到首都的出租这么难打,好半天才拦到一辆。跟司机说了地址,司机调转车头,就快速往高秋的家开去。而如燕却希望车的速度慢一点,再慢一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奔赴刑场的死刑犯,多在路上耽搁一分钟,也能多延长一分钟的生命。

虽然一路上不断堵车,但终于到了高秋的家。还是那座房子,也还是那扇门,门前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气氛,更没有一个人出来迎接她们。只有贝西一听到喇叭声,就摇着尾巴俯冲过来,亲热地在他们脚下转来转去。上次来她们虽只呆过几天,贝西似乎还是熟悉她们的。如燕悲哀地想,有时候人还不如狗呢!狗也许是永远不会背叛人的。

梅老师无声无息地从里面走出来,站在门口对着她们露出个不太自然的笑,那笑容却让如燕看了很假。旁边站着朝前举着两只手的李妈,手上沾满白色的面粉。没有看到高秋的身影,如燕有点紧张,拎着包的手出了一阵汗。她注意到梅老师似乎也很紧张,脸色蜡黄,脸颊瘦得尖削,颧骨也突出来了,看人的眼神闪躲着,失去了以往的锋芒。按说她总算遂了心愿,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而看起来满面愁容?对他们俩的突然来访,好像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梅老师陪着笑脸说道:“你们来得真是不巧,高秋和小妍度蜜月去了。”如燕刚刚迈出一条腿跨上门前的台阶,一听这话怔了怔,后面的一条腿却再也抬不起来了。那短短的几级阶梯,却在眼前像晃动起来,也不知道这水泥铸就的台阶,怎么变得像河里的波涛似的,晃得人头晕目眩的,脚下站都站不稳。文丽见她怔住了,便在后面暗中捏了她一把,笑着对梅老师说道:“伯母,不碍事的,我们就是顺道来办点事的,在你家耽搁一下不妨碍你们吧?”

梅老师好像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一直有点心虚,在如燕和文丽的面前,分外地陪着小心。一边把她们迎进屋,一边不无遗憾地说:“你们早来一天就好了,他们也是昨天刚走,也许得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呢!”回头又对李妈说:“你赶紧去准备开饭吧!”李妈走了开去,剩下她们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空气里弥漫着紧张地气味儿。李妈过来给每个人手上送了一杯果汁,在把杯子递给如燕时,忽然盯在她的脸上惊讶地说道:“这位姑娘比上次来瘦多了,梅老师,你看看是不是?”

梅老师轻轻咳嗽了一声,答非所问地说道:“李妈,什么味儿?”李妈嗅了嗅鼻子道:“没有啊,我怎么闻不见?”梅老师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一定是什么东西糊了,你快去看看吧!”李妈说道:“没有啊,我现在锅里没有炖着东西啊?”她看了一眼梅老师的脸,忽然会意,是梅老师不愿她呆在这里,也许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只得讪讪地回厨房里去了。

沉默重新回来了,就连平时最擅长交流的文丽,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声息。两个人默坐在那儿,毫无心情地打量起这间屋子,这屋里跟上次比是有了一些变化的。房间的窗帘换成了粉色,使得整个室内的光线也柔和了起来。客厅的地板上新放了几盆叫不出名的植物,如燕只认得一盆月季,那火红的花蕊印出墙脚一片灿烂。

梅老师忽然打破沉默道:“走,到二楼去,我带你们看看新房。”说着就已经站起身来,往楼梯上走去。如燕不想上去,文丽先站起来拉了她一把,她只好机械的跟上。腿上却像绑着石头,抬腿的时候觉得分外沉重。刚走到楼梯口,远远地就看到高秋的房门上贴了个红红的“囍”字,像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烙得如燕的心脏滋滋冒着白烟,火烧火燎的疼痛刹那间蔓延了全身。

梅老师走过去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上换了一套喜庆的被褥,看在如燕的眼里是血红血红的颜色。床头的上方挂着一幅很大的婚纱照片,身着黑色晚礼服的高秋正满面微笑地挽着穿着白色婚纱的小妍,小妍的眼神是倨傲的,眼里盛满嘲弄鄙夷。如燕像患了手术后的麻药反应,整个身子簌簌发抖。她在心里告诫自己道:挺住!白如燕,一定要挺住!不要那么没出息好吗?一泡眼泪在眼里打着转,眼看就要溢出。

如燕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以高秋女朋友的身份来的。而这次就已经成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了,新房里的一切都释放者新鲜的气息,自己已经是被遗忘的旧人了,霎时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房间里虽站着三个人,却是鸦雀无声的。后窗开着一条缝隙,吹进来一阵冷冷的北风,把那个枣红的窗帘吹得高高鼓起来,风声里似乎有人在轻轻哭泣,再凝神听时,那哭声又似乎停了下来。忽听得一种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站在房门口的梅老师慌张地朝她们看了一眼说:“你们慢慢看,我去去就来!”说罢已快步离开,便随手带上了这间房的门。

如燕和文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从新房里走出来,但已经看不到梅老师的身影,却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是梅老师和一个男的说话,声音都压得低低的。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如燕和文丽不好贸然进去,只好在外面等着。如燕不由得想,这屋子里还会有谁呢?那声音是像极了高秋的,但高秋明明是度蜜月去了啊?怎么会有他的声音呢?如燕觉得头昏脑胀的,看到房门前有一张折椅,她走过去缓缓地往那上面一坐,只听得“垮”的一声,连人带椅子全都趴在了地上。原来这张椅子是坏了的。

一听到响声,房间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文丽走过去,扶起摔得爬不起来的如燕。少顷,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了,如燕和文丽齐齐地看向那扇门,却看到高云泽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如燕忽然记起,高秋和他父亲的声音是狠相像的,难怪刚才会听到高秋的声音。高云泽连打了几个哈欠,像是是刚睡醒的样子。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走路的时候还是有点跛。头发已经花白一片了,乱糟糟地堆在头上,似乎也懒得染发了。要不是那张和高秋相似的脸型,她几乎没认出他来。与上次想必,少说老了七八岁。不过,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身上穿着睡衣,应该是生活在这里的样子。这个人不是早就和梅老师离婚了吗?

高云泽缓缓走过来,把刚刚被如燕坐倒的折椅扶起来,蹲在地上敲敲打打地修理着,一边对她们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文丽和如燕没有吱声,但高云泽似乎已经洞悉了她们心里的疑虑,他接着说道:“其实我和她妈妈复婚了——对!复婚了,为了高秋的婚事,我们复婚了。”他仿佛还没有睡醒的人,嘴里喃喃自语一样,反复念叨着这句话。说话的时候,嘴里又打了一个哈欠,伴着那个哈欠,眼里有股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

那扇门又打开了,梅老师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看到文丽和如燕,露出羞涩的表情。难道他们老两口儿刚才吵过架?他们还真是一对冤家,吵吵闹闹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分居,年纪大了又离婚,最后又出人意料地来一出复婚,还真会折腾呢!既然复婚了就好好过日子呗!怎么又是吵个没完?两个人过不到一块儿,干嘛又要复婚呢?

如燕站在那儿打了一个激灵,来的时候那个解不开的心结,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高秋之所以那么仓促地跟小妍结婚,也许就是为了让他的父母重新结合。因为高秋之前曾经跟他说过,他从小就很希望父母复合。他当初赌气去柳城工作,也是这个原因。现在跟小妍的结合,应该也是同样的理由了。她顿时觉得浑身的筋骨都松弛了下来,一点劲儿都使不上了。当初和自己山盟海誓的,一转眼就变了心。可要分手就分手,为什么又要跟自己求婚呢?给一个人希望,再亲手把这个希望去破灭掉,这可是最残忍的事了。如燕忍了半天的那一泡泪,终于绝提而出。

高云泽已经把那张折椅修好了,他收拾好地上的工具跟站起身来,让如燕再坐上去试试,如燕哪有心情试坐,转身拉起文丽的手,急匆匆往楼下走。文丽看她那副表情,知道也不宜再呆在这个是非之地,扭过身很梅老师打招呼道:“阿姨,我们走了,还有点别的事要做。”梅老师傻站在那里,愣愣地说道:“你们不是说还要呆几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但他们俩已经一溜烟地下了楼梯,来到楼下的客厅里。梅老师也蹬蹬蹬从楼上下来,一边说道:“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吃个便饭再走啊?”如燕的手死死地拽住文丽,手劲儿很大,文丽懂她的意思,就冷冷地对梅老师说道:“饭就不吃了,现在哪还吃得下啊?”

梅老师追了上来,迎面却跟从厨房里出来的李妈撞在了一起,李妈手上正端着一只盘子,被撞得盘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汤汁流了一地。李妈也顾不得去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也跟着着急地喊道:“这两位姑娘,我饭都做好了,就在这儿吃了饭再走啊?”如燕和文丽两已经走到了沙发那里,拿了各自的行李。这次来,他们所有的行李就是一只小挎包。她们拎起包,飞快地走了出去,好像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他们给拽着了似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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