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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3

第二天,彬寰陪我看了车,上午下点雨,中午消停会儿,下午淅沥地又大起来。王彬寰不想开车,我们步行至延炼大厦前411车站,准备去锦城二路东明4S店。

在锦城二路还是怡园路下,争论了一番,最后听售票员的锦城二路,代价是雨中步行四五站。途中经过一些工厂,湿的柏油路又黑又宽,周围规划得相当有序,唯一不足是人烟稀少,没有的士可档,也几乎没有轿车经过。

4S店门口,雨伞挂带锁的伞架上,地垫上控了脚上的水后,我们走向服务台。大厅像个剧场,是玻璃和钢结构的产物,上海大众几款车次第摆在展台,露出该家族相同的前脸。在销售代表的陪同下,有人在车厢内试着车,有人在液晶电视前的沙发上咨询。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大眼睛,微黑而瘦,有着十七岁面孔的女孩儿。她和潘恬也有些相像,除去眉毛,看不出化妆。

她说顾及顾客的安全,今天不能试驾。我们提出试乘。于是,等候了一会儿,她叫我们出来。其间她为我倒了一杯咖啡,我没有喝。王彬寰自倒了一杯纯净水。

雨中,车突然加速,又突然急刹,急转,途中左右扭摆时,她提醒听ABS的声音。返回时说,因为雨天,不能试更多的性能。

回来坐在沙发上时,才感觉到冷,发现一半肩膀湿了,牛仔裤也微微发凉。手放腿上,只觉这样的雨天,在这样的大厅,能收到潘的短信,多么让人心怀贴切。可是,没多久,短信却躺在彬寰的手机里。他把潘想出来的短信给我看了一下,然后掀动手指,委婉回绝了她。

女孩儿认真介绍大众cc的特性,回答着我们的提问。她一会儿折身在茶几上写着我的订车要求:.0t,舒适型,白色……一会儿跑出去为我们拿来表格,填试乘感受。

犹如妆容给我的印象,她没有职业性微笑,没有技术性的腔调,只有是什么说什么的聊天儿。变速箱的问题,怠速、磨合时间、扭力、省油问题,同档车性价比,悬挂、减配、底盘软硬,手动自动的不同等,耐心道来。听驾驶员说话时,她会有短暂地走神,眼睛仍是大大睁着。我也只是看着她或车中某一点,聆听着,对这些我不甚熟悉。或许这样,才对她心生些小小佩服。由着好感,问起她年龄。她说岁,继尔也说了以前在现代4S店,老公是做什么生意的情况。

她穿着中国乔丹的红色外套,扎着马尾,看起来不免有些傻。她也抱怨今天有些冷,不得不穿这样,平时是白色的T恤。随后又聊到工资,这月任务是几辆,上月是几辆,完不成一辆扣一百块钱,没事的时候怎么无聊儿,晚上又开什么会了。最后,听到她说起自己的愿望,想有一辆POLO开着上班……

告别的时候,她强调车一到马上就会通知我。

周闻一改过去的不太露面,穿得漂漂亮亮,由我和王彬寰在陕美后面遛狗时,远远走了过来。虽然他看上去彬彬有礼,其实相当沉闷,不太和人打交道。他是个造价师,工作之外,唯一的爱好就是跑步,再就是逛街及买中大国际范儿的衣服与香水把自己装衬起来,不过,由此并不能认为他懂时尚。总的感觉,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王彬寰曾向我讲起小时候的一件事。他们差一岁,在**岁的时候,一次,王彬寰和周闻同时看到一把变形金刚,王彬寰捡到了,周闻没有抢到。王彬寰对周闻说,让我玩一晚上,明天早上给你。

然而,不久,王彬寰心里却反悔了,把变形金刚偷偷藏在沙发底下。第二天早上起来,变形金刚没了,周闻回家了。王彬寰说,你看,他拼命地找啊,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而且目标明确。

我们知道他过来,是想让王彬寰给他介绍女朋友。王彬寰像指示我一样说,给田维打个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接着说:“给筱婷打个电话。”打通后,那边说刚下班到家,太远不想出来。“给王琳打个电话。”那边说和朋友在吃饭,“给园园打个电话。”我又播通了园园的电话,那边提出要去接,我让她挡车过来未果。最后,给潘恬和甜甜打了电话,潘恬答应过来。

见了潘恬,王彬寰便对她说:“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潘恬眼珠向上一转,抹了一下王彬寰。

王彬寰没有理会她,指着周闻说:“我哥怎么样?”

“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潘恬说。

我们在网球馆周围遛了会儿哈莉,潘恬很喜欢它,眼神里亮出丝丝喜悦。她说起自己只能养冷血的小动物,养过苏卡达与辐射龟。

“没养过狗吗?”王彬寰问。

“医生不让养,怕引起感染。”她说。

“哦。”王彬寰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头。

后来,聊起这条雪撬犬,甜甜总是抱怨没有让她和这条狗玩过,不过至今,她都没有见过这条狗。可能这是巧合,或者彬寰有意减少和她的接触。每当此时,我们就不再继续说什么,话题由此打住。

周闻在的时候,王彬寰照例会提起表哥没有女友,并直接问她们俩,她们后来毫不给周闻面子地直接摇头回绝。周闻和甜甜出去过一次,回来我问怎么样,甜甜一脸淡然地说,也没什么。我问吃得什么。她一脸委屈地样子说:“吃的红红酸菜炒米。”

“哦,那不错的。”我说。

周闻、王彬寰和甜甜去游过泳,王彬寰在水里拉着甜甜教她的时候,周闻看见了,游过来吵着也要教她蝶泳,明显抓住她的胳膊不放,让甜甜一脸尴尬。这样的事也发生在潘恬身上,他们一起逛商场时,王彬寰把香水喷在她胳膊上,过了十几钟后,王彬寰说:“让我闻闻。”

潘就伸过来,把手放在王彬寰手里。周闻自然也不放过机会,也说:“我闻闻。”然后,抓住潘的两只胳膊,嗅了一两分钟。

这是王彬寰之后告诉我的。那天,潘恬问王彬寰:“去看电影《挪威的森林》不。”

“那有什么好看的?”过了会儿,王彬寰说,“你和周闻去吧。”

周闻说:“好的,我去看。”

潘恬不再说话。

彬寰的暑假即将结束,我们坐在遵善寺西街南边的藤椅上时,夜色正凉爽。那是周闻那段时间最后一次出现,后来很久就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用王彬寰的话来说,干什么事目标性很强,“不见兔子不撒鹰”。当他意识到潘恬和甜甜都不愿意(他更喜欢潘恬一些),帮他约出来的筱婷也没有下文后,就不再出来找我们了。那天晚上,我去得迟一些,到达后,王彬寰告诉我,他已经聊了半个小时曼联的弗格森。而他却看不出来,潘恬一点儿都不喜欢听。

他穿的鞋和我的并不一样,刚从商场买的球形瓶子boss香水放在桌子上,我坐下后,他也让我喷了一下,味道有些浓,混和着不无热情的花香。这和空气中弥漫着告别的味道毫不相称。虽然,潘恬可能因为难舍什么而变得忧郁没有言语。

从那气氛中我嗅出了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至少,潘恬看上去希望我和周闻都消失掉比较好,而王彬寰却不愿这么做,他似乎希望通过我和周闻的存在,掺入什么而控制着他们之间的靠近的距离。应该是这样,大概因为这些也使她感觉出,而显出默不作声的失望。

接近八月尾那几天,我订的白色大众cc到了。磨合车的时间里,与王彬寰见面多起来,几乎每天晚上都呆上几个小时,他帮了不少的忙。现在回想,我们认识到现在,那段时间相见之久,前所未有。一年后他结婚,接着,结婚后一年,提起那些见面,竟然也引发了他对时光逝去的感叹,因为过去的日子,我们已显得细微地某种含义地老去。

虽然,这和买车以及开车随处转悠并无多大关系,车是他推荐的,正好有优惠,车的性能与款式,我也喜欢。从此以后,我上班也不必去挤411中巴车了。由此,一个让我隐含在心里的感觉就是,约女孩儿出来时,增多了信心,尤其在我主动提出接女孩儿的时候。

虽然,我喜欢着潘恬,只是反复想来,忽然觉得那些喜欢似乎是不成熟的表现——念念不忘少年时代的过去,又没有任何值得憧憬的未来。加之,我的年龄决定下的冲动,让我全然不像别人那想把结婚作为恋爱的标的物。甚至,谈婚论嫁是主体性的东西,恋爱是只非常附属的一部分,以至于随时可以缩小到阑尾大小。——如果结婚的某个条件没有达到预期,恋爱随时中止,恋爱——只是结婚行为上的一个漂亮的装饰边。同事,及我身边的人,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至于我自己,并不想和任何人恋爱,当然,“结婚”这个词也不太去想它。也因此,以结婚为目的的喜欢让我厌烦。

不过,关键的是,我可能对投入喜欢一个人有种后遗症,如果我的喜欢得不到回应时。

为了练车,我们租了一辆君威。这辆车在常去的一家租车店刚好有特价,价格很低,二来,王彬寰想感受一下这款车。

用这辆车,我们载着潘恬出去过。那是八月里最后一个周六,联系了潘恬后,她说下午两点要上小提琴课。我说不要紧,上课的时候,会把她送回来。

潘恬一上车后,没有吃早饭的我,得到一包熏肉干和一颗木糖醇。通过触屏手写GPS搜索,王彬寰把目标锁定在沣峪口村。每隔几秒钟,会有女声语音提示,“前方多少米有闯红灯摄像”,“下一次语音提示前直行”,“前方一百米处左转”……

窗外高楼新旧参差,我们谈起这些建筑及颜色好看与否,潘恬因姑妈住在这儿附近,为我们大概说了什么地方将拆除,将盖起什么楼,目及远处,我无语地想象着。

凉风徐徐而来,树花褪尽后的苍绿,远山在雾蒙中露出黑色的尖顶,路旁玉米摇动着裙带一样的叶片。

王彬寰把车窗开到一半,让带着树叶与草气的空气灌入车中吸入我们的肺泡。路渐渐宽阔,澎湃的动力下,车速加快,回头看潘及窗外切割整齐的陇亩与树苗田快速流过,不禁暂失了时间感,像在很久以前的世界里穿行。

土坯露出麦秸秆的瓦房,路旁的土蜂箱,让人想着可能在这些地方养过蜂,而实际上我却从来没有。潘恬不时透过天窗看黑灰有白裂隙的云,并说她的角度最好,我翻看随身带的《梦女孩》,任景色从眼的余光滑过,那情景,有些带清甜地幸福。

GPS语音提示已到达目的地。不时,有成队学生徒步进入沣峪公路,也有戴头盔骑山地车的人们从身边闪过。车停九龙潭下车后,我们没有下去,沿着山间公路徒步走了一会儿。

空气沁凉,眼前白岩石、树木、柏油路皆是刚下了雨清洗过的干净,山路远处层峦叠嶂,隔栏看汩汩而去,丽声清越的峪水时,潘恬又给了我一支棒棒糖,芒果味大象图案。我对她说,你低了很多。的确,与穿高跟鞋的她相比,邻家了不少。不久前记得她穿宝蓝坡跟鞋,紧身裤,上身的男式衬衣似乎很大,让我见识了她的另一番味道。

盘山公路左手边有些台阶,没多远是依山崖而建的净业寺。我们索性一起随人流爬起山。

踏着台阶,抬头可见“依无上觉”四个鎏金字体,烟气袅袅,檀香缭绕,光的射线穿透烟雾,打在黑色藏传佛像上。沿阶时有木牌做成佛教小知识引来人观看,榆树和玉兰遮天蔽日,台阶较普通步梯陡峭,抬头不见寺院样的建筑。在笔直的台阶爬了一会儿,停下来,向迎面来的下山人打听,说见到寺院,到这里才算攀爬了一半。我们就停下来不再爬了,向右手边的叉口走了几步,悬着腿,在小亭旁有石头的草丛中歇息下来。

潘坐在我们之间,似乎离我远一些。她在手边采到一种黄色的菊科野花,自以为认识很多野花的我也没确定是什么花,说可能是蟛琪菊。在手中玩弄了一会儿,她便给了我。树隙间的光线打在她胳膊上,细幼的汗毛纤毫毕现,让人忍不住想抓过来,用剃刀轻轻刮下来。转而一想,浑身绒绒的蛮可爱。

大多时候,这里十分安静,我们像觉得不适合说话一样,心里各自装着心爱的人。淡然着面对开阔的山谷,以及如同人生彼侧的石壁,凉风拂面,满眼翠绿与壮阔,胸中是淡淡的畅快。不知名的鸟儿悠长的鸣啭,雾散去后,湛蓝天空低垂的云朵触手可及,像裱花器刚挤出来纹理洁净的大坨奶油。

这般位置,这般的景况,坐了近一个小时后,我们仍然准备下山。除了时间本身有限外,单纯的风景一旦看够,在心中的好感便有些遽然降下。

潘穿帆布鞋,两侧有白色棉带的艾绿色的运动裤,月白带字母的T恤。不过她下得有些慢。下山比上山害怕,让她的脚有些颤抖。有几个从山上下来的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木杖。王彬寰伸手抓住了潘恬的手拉着她,这个突然的动作让我有些不敢直视他们的背影,他们很自然拉着,一直到山下。透着树木,不时能看到山下纤细的公路及公路一侧白花花的石头,石头中沣峪水的细流呈现出鲜明的绿色曲线。沣峪另一侧布满各种绿色杂木的巍峨屏障,像我们所处位置的此侧一样,倾泻而下,形成适合人类攀爬的斜坡。因为他们的牵手,使得这些风景在我眼中清晰起来。

再次设定GPS的目的地,从子午大道一直开下去,去了上次吃自助餐的地方。乘电梯刚到上面时人还不多,餐厅为我们预留一张可坐三个人的小桌子。坐下来不久便嘈杂不堪,有人大声说话并打起手机。中午的自助餐种类也有所减少。潘恬吃的也不多,记得有粥、鲈鱼、圆贝、炸汤圆、虾。刺身只要了三文鱼,说希令鱼、八爪鱼、青口看了害怕。清蒸的大闸蟹倒是满满当当摆在那里,竟然一只也未动,大概三个人的心思没放在吃上面。

用餐完毕去了别克4S店,想试驾英朗,销售人员以车坏维修为由拒绝。大约二点,和潘恬一起到遵善寺东路教育学院,她要代一小时的小提琴课。彬寰没带手机,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她把一个卡通的小手机塞给了我,认真检查了一下我的情绪,并冲我惭愧地笑了一下。我则回了她一个“不要紧”的微笑。

“停这儿好了”车一直开到一个家属院,在一座老楼的单元口停下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我就下来了。”潘说。

潘恬上小提琴课的时间里,王彬寰把车开到有高大法桐树的停车场,下车后,他抽了一支烟,和我说着停车场上其它高尔夫,老款本田,奇瑞等,与五米长的君悦相比,它们短了很多。接着上了车演示侧方位停车的步骤,然后坐在助手席,由我操作。按照他说的,和前方的车保持同一水平开始向车位移入,反复试了几次,完成得倒也磕磕拌拌。

周末的家属院十分安静,这反让我感到无聊。我开着车出了大门,把车停在附近的路上,落座于石材地面广场上的藤椅,咖啡色布料阳伞在其上打开。他喝了瓶冰镇的脉动,我则要了矿泉水。

三点时,奶黄色的小手机响了一阵,是个陌生号码,我没有接。再次响起起时,是潘恬的号码,她说自己在楼下了。我让她等一会儿,和王彬寰步行回到车中,重新开回家属院,门卫对我们没有任何询问。

渐渐接近立在树荫下潘恬的距离中,她面向着我们,看不出表情。不知怎么的,我就远远看着她的胸部,似乎胸罩很薄,能感觉到Ru房的实际形状。车开到她跟前,我才移开视线,意识到那只是远距离的错觉。她的胸部不大,和身材瘦弱的女孩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王彬寰按之前答应潘恬的,由她坐驾驶室,环绕省游泳馆的路开一会儿车。

拿到驾照后,她还没碰过车。她开得很慢,一共开了三圈,遇到情况,王彬寰小声缓慢地提示着,开着顺利,王彬寰就鼓励两句。

开了几圈后,我们去纬二街的圆梦汽租公司还车。汽租公司发现车后面有一条划痕,要求王彬寰赔偿400元。王彬寰不答应,对方说:“那你给多少?”

“50”,王彬寰面无愧色地说。

那个经理听了像是要摔倒,王彬寰的理由是看到车险上有划痕险,经理也没有争论,提起了他是老客户,然后接受了50元的赔偿。

看完这一幕,我和潘恬走开了,我悄悄告诉她,上次王彬寰在晚上停车的时候,把租的车划了一道口子,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带了牙刷牙膏反复处理,把那口子做旧。还车的时候,人家也没看出来。潘恬捂嘴笑了起来。

我们一起步行到大雁塔旁边的盆景园,一个小女孩从三层台阶迎面摔下,画面令人不忍心回头多看。大雁塔周围人潮汹涌,西边的树林中,有木条椅子。雁北广场的西边有卖红豆冰山的,我去买了三份,回来时,远远能感觉到,潘恬和王彬寰在一起时,身上散发着酽酽的气息,以至于,越接近他们,我的脚步越慢起来,都不想回到他们身边。

吃完冰沙后(中途潘恬还给王彬寰拔了一些豆子。)似乎我们并没有要吃晚饭的意思,而潘也表示累了,我们为她挡了的士。

潘走了后,我问王彬寰:“你这是玩一玩呢,还是认真对待她呢?”

“应该是谈吧。”王彬寰说。

“应该是?”我不解地问。

“就是的。”他说。

“听口气,勉为其强。”我说。说完后才发现自己却陷入两难之中,阻隔与乐见的角色,都不适合由我来充当。(未完待续)

西安没有流苏相思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西安没有流苏相思树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