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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编 如 此 (一)

第三编如此

二十又是戏台

铃儿紧张的工作是每天忙碌在戏台上。

铃儿在戏台上演唱新编的歌儿曲儿。

铃儿演唱的歌儿曲儿有一首是唱穷人当叫化子的情景。这首歌儿曲儿是这么唱的:

一天只有十二时,

一时只走两三间,

一间讨得一文钱,

苍天苍天真可怜。

铃儿唱的这首穷人当叫化子实在可怜的歌儿曲儿,是救民军里的文人所编,后来被收进了《扶夷江地方歌谣民谣选》,收进《歌谣民谣选》时加了个标题,标题叫《十二时讨钱》。《歌谣民谣选》是新修地方志的附属文化产品,每个县市在新修地方志时都开展了这项收集歌谣民谣活动,成为巨大的文化工程。《扶夷江地方歌谣民谣选》还获得了县里、市里的优秀文化工程奖励。但后来也有人对这首歌谣民谣的内容进行了质疑,说“一天只有十二时”指的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一时只走两三间,一间讨得一文钱”,就是说两个小时只讨了两三家,在每家讨了一文钱,那么在两个小时也就讨了两三文钱啊,只按两文钱计算,二十四小时就讨了二十四文,按三文钱计算,则讨了三十六文;当然,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在讨钱,晚上不可能去讨,晚上叫化子也得睡觉,就只能按十二个小时计算,十二个小时至少也有十二文或十八文啊!就算每天只按十文进账,一个月也有三十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按那时的物价……此人便去考究那时的物价,以那时一担谷子要多少钱来推算,说,那时的钱值钱哩,一文钱能买到不少东西哩!歌谣民谣收集者旋反驳,说这歌谣民谣是救民军的文人同志所写,救民军的文人同志难道不比你清楚当时的物价?!如果一天讨钱能讨到十文钱的收入不算少,救民军的文人同志还会编出这歌谣来发动群众、教育群众,进行农民起义农民革命运动吗?质疑者则说,那就不一定啦,救民军的文人同志多是生长于富贵家庭,用今日的话来说就是地主富农资产阶级家庭,如果不是地主富农资产阶级家庭出来的,能有钱读书?能成为文人?几十文钱在他们眼里算得了什么,所以他们就作为“可怜”来编了。

歌谣民谣收集者和质疑者的争论虽然未休,但当时铃儿在戏台上唱的这首歌谣民谣确实发挥了极大的宣传教育作用。

就在和合先生足不出户、废寝忘餐致力于法律基本方案的起草时,主宰已经发出榜文,宣告扶夷国正式成立、夫夷江改名扶夷江……

主宰的榜文一发出,扶夷国一宣告正式成立,夫夷江一改名为扶夷江,宣传工作得跟上啊,舆论工作很重要啊,所以铃儿他们就忙了个不亦乐乎。

乡里搞宣传做舆论工作最好的地方就是戏台,就是喊唱戏,有戏看。一喊要唱戏有戏看,四邻的百姓全来了。一来,一看那戏台,嗬,跟以前唱戏的全不同啊,土墩戏台上挂了红幕布(以前草台班子唱戏哪里有幕布挂),土墩戏台后面也挂了一块黑绒布,土墩戏台上方和两侧还挂了红灯笼,白天,红灯笼红得耀眼,晚上,红灯笼里点燃红蜡烛,红晃晃亮。

旧戏台变成了新戏台,凡见了新戏台的就喊哇噻,这戏就怕莫蛮好看啦!

果然,新戏台演出的是新戏,新戏和旧戏就是不一样,以铃儿演唱的这首《十二时讨钱歌》来说,化了装的铃儿穿的是真叫化子穿过的真正的烂衣服,不过洗得很干净,洗后晒了又晒,烘了又烘,进行了紫外线和高温消毒;演出时看上去很脏的污迹是涂的颜料;那些演有钱人的穿的是真貂裘,头戴白缎飘带冠,两只耳朵上挂着貂鼠暖耳(貂鼠暖耳也是真的),脚上穿的是又厚又暖的皂靴;戏台上寒风呼啸(寒风呼啸声是由二胡加唢呐奏出,呜~呜的叫),穿着真正的烂衣服的铃儿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挨家挨户乞讨,穿着貂裘挂着暖耳的“有钱人”大声呵斥,滚滚滚!还用脚踢铃儿,间或有将一个铜钱往地上一丢的,当铃儿去捡时,还放出一条狗(真狗)去咬铃儿……

每当一演到这里,台下看戏的便群情激愤,有的喊打死那条狗,打死那条狗!有的喊狗仗人势,打死狗的主人,打死!还有人往戏台上砸鹅卵石(戏台前面沙滩上多的是鹅卵石),要砸中那条狗,要砸中那狗的主人,慌得演狗主人的忙躲避,也有躲避不及的,被平素砸鹅卵石砸得准的人一鹅卵石砸去,正好砸着额头,顿时鲜血直流,流出来的是真血,台下人便齐声叫好,喊砸得好,砸得好!不过也有人喊莫乱砸,莫乱砸,莫砸了那个讨钱的女子。

还有一个戏剧节目,是根据前面铃儿说的那个故事改编的,铃儿在给和合先生洗桶浴时不是说了一个“穿堂风治醉汉”的故事嘛,说的是当年主宰在乡iati验生活时,亲眼见到一个醉如烂泥的乡民如何醒酒,那个乡民是在地主家打工的长工,因吃地主摆的酒宴吃多了,醉得像滩烂泥,地主怕他醉死了吃人命官司,另一个在地主家打工的短工说他有办法,三两下把长工的衣服剥掉,然后双手抓住那个不省人事的长工,一拖,拖到两头通风的穿堂风处,朝地上一放,说,保险他几个时辰酒就醒了。结果呢,那个被剥光衣服的长工真的只在穿堂风处的地上躺了几个时辰,酒就醒了。没事了。铃儿说主宰也是用这个法子给和合先生醒酒的。这个戏剧节目就将热天改成冬天,将醉酒的长工改成根本就没喝酒的长工(长工哪里有酒喝呢),这个根本就没有酒喝当然就不可能喝醉的长工不小心打烂了地主家的一个盆子,地主就将他的衣服剥光,丢到北风呼呼的穿堂风处冻,结果就活活地给冻死了。

这个戏剧节目就叫《穿堂风》。当时扶夷江的大戏被称作祁剧。剧组编写班子根据主宰的指示,经过商讨,认为扶夷国是新的,一切便也都应该是新的,戏剧不能例外,应该创立一个新的剧种,不能再叫祁剧,而应该叫扶剧。唱腔也不能再用祁剧的唱腔,扶夷江人唱山歌唱得好,遂把山歌引进来,作为主旋律。于是扶剧一开唱,尽是山歌味,老百姓一听那山歌味,觉得有味。

扶剧《穿堂风》一演,那引起的反响比铃儿的《讨钱歌》更大,台下看戏的就不仅仅是群情激愤,而是骚乱了,不光是砸鹅卵石,而是抓着鹅卵石往台上冲,硬要砸死那个“地主”。维持秩序的忙上前阻拦,结果被手握鹅卵石的群众直接用鹅卵石砸伤好几个。

尽管铃儿演唱的《讨钱歌》反响稍逊于《穿堂风》,但铃儿在《穿堂风》里演了一个重要角色,演地主家的丫环,她同情那个长工,偷偷地给长工送件衣服去,结果被发现了,被罚站到穿堂风处挨冻,也差点冻死,不过没有脱她的衣服,所以还是没有被冻死。《穿堂风》剧本原本是脱了她的衣服的,但铃儿坚决不干,说要当着那么多看戏的脱掉她的衣服她就不演这个丫环了。导演说为了演出效果逼真,脱一下衣服都不愿脱的人,还谈得上什么为艺术献身,你不演就不演,不愁没人来演。可另外试了几个女演员,都不如铃儿演得那么好。这几个女演员演得不如铃儿那么好的原因,主要也是怕脱衣服。心理上一存在个“怕”字,就连前面不要脱衣服的戏也演得不到位了。导演没有办法,最后只好不脱丫环的衣服了,这一不脱衣服,还是由铃儿来演。

铃儿虽然没有被脱衣服,但丫环实在还是演得好,演得动情,演得戏台下看戏的人都记住了她,说那个演丫环的女子长得“乖嗒”(漂亮),要是能和她睏一觉,出几两银子都不冤枉。

扶剧演了一向后,轰动效应怎么地又渐渐小了,看的人也没有原来那么多了,主要是地方人的思想观念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说这什么扶剧看多了也没味,一看就爱砸鹅卵石,结果砸的是戏子,戏子又没惹你,没撩你,戏子是演戏给你看,是逗你快乐,你却还要抓鹅卵石去砸他,于情于理都讲不通,还不如看老祁剧《三娘教子》、《四郎探母》、《蓝季子拌砖》。《三娘教子》那教得几多有味;《四郎探母》那番邦女子一出来,头插野鸡毛,两条白球绒毛带垂到腰间,腰下是超短裙,是只有番邦女子才穿的超短裙哩,几多好看!《蓝季子拌砖》里的蓝季子也是个叫化子,也是讨钱,但他那讨钱唱得几多风趣,讨得几多生动:“正月里来是新年(啦),我蓝季子出来讨学钱;人家有钱去嫖赌,我蓝季子讨来学钱(朝台下白)做么子?”蓝季子一朝台下喊“做么子”,台下就乱喊他要“做么子”,喊的喊他是要讨钱去娶小老婆,喊的喊他是要讨钱进堂板铺,还有的喊他是要去会野女人。等到台下喊够了,这一波高潮要平息了,蓝季子又唱“我讨来钱啊~为的是办学堂,教出尔等小子中状元。到那时,披红挂彩,高头大马回家转……”唱完,在台上对着台下的人一跪,双手连连作揖,讨钱:“散点啰,各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姨妈姑妈哥哥妹妹帅哥美女公子小姐太太老爷大款老板小二小三老四老五大姨二姨……散点啰!”(此时对台下观众的称呼由演员自由发挥,要求散点钱的内容也可以自由发挥,如“你散我一点钱你就是我的二姨奶奶三姑奶奶大舅子”等等,总之是“套近乎”套得越近越好,越搞笑效果越好)台下遂高潮又起,叫的叫,喊的喊,还真有往台上扔铜钱的,铜钱直朝蓝季子“砸”去。这《蓝季子拌砖》和铃儿演唱的《讨钱歌》同样是把台上台下、演员观众融洽到了一起,可《蓝季子拌砖》融洽得快活啊,笑得人哈哈的呀!人看戏不就是图个快活么?老是看得人砸鹅卵石也不是个路。

针对观众的意见,戏台上的节目做了些调整,扶剧和祁剧杂糅着演,祁剧放到前面,扶剧穿插着演。后来这个戏台上的问题反映到了主宰那里,主宰笑着说,这个问题还不好解决么,我们的扶剧到其他地方去演,演几场就换个地方,原有的大戏台,会有更精彩的演出!咱们扶夷国这么大,够你们换场子演的。保险你们照样是轰动效应不减。于是铃儿他们就经常到别的地方演。

铃儿经常到别的地方演扶剧,和合先生一个人在家,反觉得更好专注于他的扶夷国法律草案。他废寝忘餐,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大扶律’”。

这一日,终为“大扶律”搞得脑壳有点发胀且发痛的和合先生走出家门,他好多天没出大门了,自铃儿到别的地方演扶剧后,没有任何一个人登门来打扰他,也就没有任何人来告诉他外面的“形势”。原来铃儿没出去时,一回到家总要告诉他一些外面的“形势”,如扶剧演出的盛况啦,百姓看戏的热情啦,对扶夷国的热烈拥护、关切爱护啦,等等。常弄得和合先生说,好咧好咧,我晓得了咧,你没看我正在为扶夷国制定根本大法吗?铃儿就学着他的口气说,好咧好咧,我不打扰你了咧!可这么多天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时,他又觉得太闭塞了,全没有信息也不行,所以就趁着脑壳有点发胀发痛之际,出来走走,一则调剂调剂脑壳,呼吸点新鲜空气,二则得点信息,主要是看看“形势”的发展。

和合先生一走出自家的门,就看见了小鬼警卫。

和合先生说:

“小鬼,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鬼警卫一见和合先生,立即行了个礼,说:

“报告先生,我换岗在这里担任警卫。”

小鬼警卫一说在这里换岗担任警卫,令和合先生不由地想到了铃儿说的那个“警卫换岗”,但立即在心里将那个“警卫”呵斥而去。

和合先生说:

“我知道你是警卫,你警卫怎么警卫到了这里?怎么不在主宰身边?若是主宰那里有事,你岂不是失职!”

小鬼警卫说:

“报告先生,是我们主宰派我来这里为先生警卫,怕有人来打扰先生。当然,也怕万一有不法之徒侵犯先生。”

和合先生一听,深为主宰对他的关心而感动,说:

“小鬼,请你回去告诉主宰,我这里很安静,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侵犯于我。你快到主宰身边去吧,我哪里要什么警卫。请你代我向主宰表示感激感激再感激。”

小鬼警卫说:

“报告先生,我在这里为先生警卫是职责所在,不敢擅离职守。”

看在小鬼警卫那认真的样儿,和合先生想,这救民军硬是不一样啊,自己这条路还真是走对了。便笑着对小鬼警卫说:

“既然如此,那么就辛苦小鬼了。”

小鬼警卫立即回答说:

“先生辛苦!”

于是和合先生便信步而走,小鬼警卫在后面跟着。

和合先生信步走着走着,走到了扶夷江边。

虽然已是秋末,但这天的阳光特好,特好的阳光下,扶夷江水静静地流着,碧澄碧澄,一眼能望穿河底,溜圆的鹅卵石闪着青光,在细碎彩波的荡漾下,令人觉得全像一条条活鱼要蹦出水面;一群群的小游鱼在鹅卵石上面相互嬉戏,仿佛掬一捧水也能捧上几条来。水边宽阔的沙滩泛着银光,银光边沿处,生命力极强的马鞭子草依然构成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依然开满了黄色的小花。黄花、绿草、银沙、碧水……水中倒映着蔚蓝的天,天上浮着洁白的云。

和合先生看着美丽得不能不令人赞叹的扶夷江,想吟几句诗,可想吟的诗还没想出来,却想到了铃儿。

他觉得铃儿之美可和这扶夷江相比。他心里有种欲望,想铃儿快点回来了。

和合先生想着铃儿,怎么地就走到当初要砍他脑壳的大戏台那儿了。一走到大戏台那儿,顿觉眼前一亮,嗬,大戏台上面、四周,挂满了标语,写的都是“均贫富、分财物”之类的大字。

主宰还真是实行他的纲领了啊!和合先生感到欣慰。他想,自己得赶快回去工作,必须快一点将“大扶律”制定出来。自己怎么还能这样到处瞎逛呢?回去,回去,赶快回去。

和合先生正要回去,只听得“哐哐哐哐”一阵锣响,一大群人叫着、喊着、吆喝着,似簇拥着什么人直往戏台而上。

这是干什么呢?和合先生想,难道又要演戏,可铃儿他们到外地演出去了啊。莫非又来了什么祁剧班子?

和合先生是酷爱看祁剧的,便不由地止住了脚步,想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祁剧班子。

和合先生这一看,看得目瞪口呆。

被“簇拥”的人是个商人。凡赚了钱发了财的商人,扶夷江人背地里皆以人家是做什么生意而称呼,如卖狗皮膏药赚了钱的,就喊那个卖狗皮膏药的;如贩卖药材发了财的,就喊那个贩药材的。但当面都称员外。被“簇拥”的这个员外是个贩卖布匹的布贩子,和合先生面熟,却说不出名字。布贩子员外脖子上被一条拴狗的链子套着。

布贩子员外被拴狗的链子牵到戏台上,“簇拥”的人你一拳他一脚,布贩子员外不知是被拳头打倒还是被脚踢到,总之是立即跪倒在台上。

和合先生问小鬼警卫,他们这是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小鬼警卫笑着说:

“先生你还不知道啊,你没看到那些个字啊?”

和合先生赶紧问:

“什么字,什么字,在哪里?”

小鬼警卫说:

“就是写在那上边的字啦!‘金银一现,见者有份’、‘搜出金银打平火’……就写在那边的标语上啦!先生,这下看见了吧。打平火,先生你知道什么意思么?这是百姓在均贫富。”

和合先生还未来得及再问,只听得台上的布贩子员外发出如同杀猪般的惨叫。

布贩子员外被剥掉衣服的背上,压上了一只装满红木炭火的铜烘炉。

铜烘炉是扶夷江人冬天睡觉用来暖脚的,寒冬腊月,夜里上床前,放那么一点点木炭火炽于铜烘炉里,塞进被窝内。

装满红木炭火的铜烘炉一压到布贩子员外**的背上,立时腾起一阵黑烟,发出“吱吱”的煎油声,散发出皮肉烧焦的臭味。

小鬼警卫说:

“先生,这个叫‘铜炉贴背’。等下还有‘铜炉贴胸’,就是将他拖翻在地,将铜炉压到他胸口上,还要他双手抱着。当然,也不一定用得上,就看他招不招出金银财宝了。一般的不用‘铜炉贴胸’,他就招了。”

小鬼警卫的话刚落音,“铜炉贴胸”就贴到了台上那个布贩子员外的心口上。

又是一阵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又立时腾起一阵黑烟,又发出“吱吱”的煎油声,但没有贴背的煎油声大,大概是心口上的肥肉少;皮肉烧焦的臭味则更加浓烈。

这次的惨叫声没有延续,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小鬼警卫说:

“他妈的这个员外还没招啊,不过不要紧,还有好看的,那个好看的一来,非招不可。”

小鬼警卫的话又是刚落音,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被揪到了台上。

小鬼警卫说:

“先生你不怎么认识那个员外吧,那是外村的。百姓‘打平火’是这个村的人去那个村,那个村的人来这个村,这个村的人去把那个村的员外老财揪来,那个村的人把这个村的员外老财揪去,交叉、错开。避免因面子、关系而网开一面,反正搜出来的金银财宝都是平均分。这个蠢员外还不交代,还不把所有的金银财宝都交出来,这个女子,可就要被‘点洞’了。这女子肯定是他的女儿。先生你不知道什么叫‘点洞’吧,就是脱掉她的裤子,用木炭火烧……”

小鬼警卫还没说完,和合先生吼道:

“你去制止他们,快去!不准他们这样胡来!”

小鬼警卫说:

“这个我制止不了。这都是百姓自发的行动,这些刑罚也是百姓的发明。我也不能去制止。我们主宰说了,要相信百姓,要让百姓放开手脚去均贫富。再说了,我也不敢去。我如果一去干涉,说不定会把我也捆起。”

和合先生继续吼道:

“什么百姓,流氓地痞!那都是些流氓地痞!”

小鬼警卫说:

“先生,你的声音要小一点,万一被他们听见了,我也保护不了你。”

和合先生说:

“你不是警卫吗?你手上的刀是干什么的?”

小鬼警卫说:

“哎呀先生,我们主宰说了,武器是不能对着百姓的。再说,就我这么一把刀,要真和他们干起来,刀会被缴了不说,我这个人也会被他们‘吊半边猪’。‘吊半边猪’,先生知道么,就是用绳子捆住一只手、一只脚,像杀猪开膛一样吊到戏台上挂幕布那根横梁上。先生,我们还是走吧,百姓的行动,只能任凭他们去。不介入为好,为好。”

和合先生说:

“他们不能代表百姓,他们是流氓地痞!”

和合先生说“流氓地痞”几个字的声音压低了。

小鬼警卫说:

“至于他们能不能代表百姓,是不是流氓地痞,这个问题,你得和我们主宰去说。我知道先生特会论理,也特爱论理。”

和合先生说:

“我这就去找你们主宰。我这就去要他下令制止这班流氓地痞的禽兽行为。不制止还得了,国将不国了。是李自成进北京拷问百官追逼财物了,是张献忠屠川了。”

和合先生撩开步子就走。小鬼警卫只好跟着走。

小鬼警卫边走边嘟囔,看“点洞”看不成了。

戏台上,响起女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皮毛烧焦味,追随着和合先生一路疾行。

二十一腰牌

和合先生疾步往主宰所在的住所走去,可走着走着,他疾步不起来了。不是他走得脚痛,也不是因走得过快、情绪过于激动,突然脑供血不足,或是突犯心肌梗塞等心血管之类的病,更不是因为没吃饱,没吃好致使低血压、低血糖之类的毛病引起头晕心慌什么的,而是处处得接收盘查。

扶夷国甫立,全面加强了保卫工作,特别是对首脑机关的保卫工作。

首脑机关附近,除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布置了精锐的御林部队,御林部队皆是刀出鞘、箭上弦。

和合先生尽管是主宰的座上客,但担任保卫工作的将士们不认识他,即使认识,也得有通行证,至少也得有块腰牌。没有通行证,没有腰牌,能允许你过去?故而当和合先生只顾疾步前行时,猛听得一声大喝:

“什么人,干什么的?站住!”

随着一声大喝,两把大砍刀交叉架在他的面前。

和合先生还能疾步?连再迈步都不行。他不能不站住,说:

“我是和合先生老林,林之吾。我要见主宰。”

交叉着的两把大砍刀并未因他自报家门别名而闪开,反而是逼得更紧。不过在逼得更紧时,有一阵呵呵笑声发出。

“呵呵,好大的口气,和合先生老林,林之吾,你是哪个庙里的菩萨啊?敢要见我们主宰!我们主宰是你想见就见得到的?”

小鬼警卫赶紧上前,掏出自己的腰牌,说:

“这位和合先生是我们主宰的朋友。”

发出呵呵笑声的那位接过小鬼警卫的腰牌看了看,说:

“你是我们主宰的警卫啊,看不出,看不出,你倒是有福气,能天天跟我们主宰在一起。我要是能替我们主宰端一次茶,送一次水,站一下岗,那我就有福气了。老弟,你能担保这个什么和合先生?”

小鬼警卫说:

“能担保,能担保。我亲眼守着我们主宰和他论理论了几次。每次论理都是我泡茶,泡好茶后,我们主宰还要我先送给他。”

小鬼警卫这么一说,这人嗬呵了一声。

“嗬呵,这和合先生还有蛮大的来头啊,看不出,看不出。”

交叉着的两把大砍刀收了回去。

两把大砍刀一收回去,和合先生刚迈动步子,又听得一个保卫说:

“嘿,嘿,我们还没叫你走啦,先生,就算你是我们主宰的朋友,我们也得彻底弄清楚才能放你走。我们也不怕你到我们主宰面前告状,我们主宰要求我们执行规定是越严越好。我们主宰说过,如果他没带通行证,照样不准通行。”

和合先生只得又立住。

小鬼警卫说:

“两位老哥执行规定严格,值得我学习,学习。两位老哥知道我们总部一枝花铃儿吗?”

一个保卫立即说:

“是那个唱《讨钱歌》,演《穿堂风》里丫环的大美人吧。知道!怎么能不知道?”

小鬼警卫说:

“那位大美人,就是这位先生的夫人。是我们主宰亲自许配的。主宰许配时还征求了我的意见,我投了赞成票。”

小鬼警卫一说铃儿大美人是和合先生的夫人,比说和合先生是主宰的朋友还管用。明星效应。这两个保卫绝对是铃儿的粉丝,立马就放行。

只是在和合先生走过去后,一个保卫说:

“他娘的,这老头有艳福,老马吃嫩草。”

另一个则说:

“别这么说,别让他听见了,等他转来时咱跟他套套近乎,哪天好到他家里去,找那美人签个名。”

和合先生过了一关又一关,每一关都是靠着小鬼警卫不停地交涉。交涉得小鬼警卫都有点不耐烦了,要和合先生见着他们主宰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块腰牌,免得这么麻烦。

终于到了主宰住所外,这里的保卫盘查就更严格了。严格得只有一句话,我们主宰在忙国家大事,凡没有预先约定的,任何人都不见!

还是小鬼警卫机灵,说他是奉主宰之命保护这位和合先生的,现在他有急事要向主宰报告,他一个人进去总可以吧。

小鬼警卫还说,我是我们主宰的警卫,原本是跟着我们主宰寸步不离的,根本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凑热闹。难道我们主宰有指示给你们,已经撤了我这个警卫不成?

小鬼警卫这话说得厉害,就让他一个人进去了,但武器还是被卸了。

小鬼警卫临进去时对和合先生说,先生你就在这里稍等一等,待我禀报了我们主宰后再出来接你。

和合先生忙表示感激。他觉得这个小鬼警卫确是即忠于职守又灵泛。想到主宰派个这样的人来保护他,使得他原本的气愤又小了一点。

可小鬼警卫进去了很久还未见出来,和合先生想到了戏台上的铜炉贴背、铜炉贴胸、点洞,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大喊起来:

“我是老林林之吾,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你,你快叫你的手下让我进去!”

和合先生这么一叫,保卫人员立即上前将他按到在地。

“叫什么叫,这里是你乱叫的地方吗,再叫,割了你的舌头。”

和合先生连砍头都不怕,还怕割舌头?再说,他料定没有主宰的话,他嘴里的舌头,谁也不敢割。只是按着他的人力气太大,他怎么也翻不起来,他只能挣扎着继续喊。

和合先生挣扎着继续喊时,从主宰房内出来了一个人。

出来的这个人不是主宰,也不是小鬼警卫,而是曾跟踪过他的那个军爷便衣。

军爷便衣一出来,被按着的和合先生自然不可能看见他,但听见出来的人说:

“松开,松开,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先生?!”

从主宰房内出来的人所说的话,自然是主宰的旨意,绝对不敢假传圣旨,按着和合先生的人便立即松开手,退到一边。

军爷便衣急忙将和合先生搀起。

被搀起的和合先生一看,认出来了,说:

“是你?怎么是你?”

军爷便衣说:

“是我。是我将先生搀起。”

和合先生说:

“怎么不是小鬼警卫?”

军爷便衣说:

“小鬼警卫另有重任,现在由我来保护先生。”

和合先生说:

“小鬼警卫难道没对主宰说我有急事要面见主宰?”

军爷便衣说: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总之,现在是由我来保护先生。”

和合先生说:

“我要面见主宰!非见不可!”

军爷便衣说:

“在先生进来之前,我们主宰接到紧急报告,去处理紧急军国大事去了。”

和合先生说:

“不可能,不可能!他如果出去了,还要这么多保卫在这里干什么?这些保卫难道不跟着他出去?”

军爷便衣说:

“先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主宰出去处理紧急军国大事,自有警卫部队相随,这些保卫人员是负责驻地安全,各司其职。”

和合先生说:

“那小鬼警卫呢,他怎么一进去就不见出来?”

军爷便衣说:

“小鬼警卫保护先生的任务转交给我,我们这是换岗了。”

和合先生说:

“原来是换岗了,换岗了……那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不说主宰不在,而是说什么人都不准进去,什么人都不见?”

军爷便衣说:

“这也是保卫人员的职责,他们不能说我们的主宰在不在,也就是不能泄密,只能不准任何人进去。现在我对先生泄了密,也是不得已。先生,走吧,走吧,我送先生回去。”

军爷便衣拉着和合先生便走,和合先生仍不肯走,无奈这军爷便衣力大如牛,连拉带拖,几乎要把和合先生架起来。

和合先生猛然想起小鬼警卫对他说的那件紧要事,喊道:

“给我块腰牌,给我块腰牌!”(未完待续)

<扶夷天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情节与文笔俱佳的轻小说小说,哔嘀阁转载收集<扶夷天君>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