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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静月孤夜下的情愫

撇开了芝喜和魏姜,我孤身在这个宫殿里游荡。我觉得,自己是个无主游魂,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容身之处。

风吹得发丝翩翩起舞,我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凉意。

我觉得,自己的心总是在应贤和紫东两人之间,穿梭不定。我不知道,我最终的归属,应该是谁。

幽王待我百般疼爱,只要从我嘴里说的,他大凡都会尽力做到。但是,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自己自私。无论他怎样的对我好,我的心里,永远也生不出那份男女间的情愫给他,一点也没有。

爱是自私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便是这样的人,我不爱幽王,所以他再怎样的对我好,我都无法将他溶在心里。我爱紫东,无论他是否有错,我都能原谅。这便是爱,但是,在这个时空和那个时空,却都有着牵引我心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抉择。

这是一个小邱坡,坐在大树下,能看见坡下火光霓亮的行宫。一闪一闪的烛光和一串串的锅火把整个行宫照的很亮。古代没有灯,行宫夜如昼的秘诀也就是每相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大大的青铜器大鼎,里面熊熊烈火将整个通道照的火亮。

古代的天空绝美,星星格外亮。今晚的月亮也很美,又大又圆。

我记得应贤说过,什么样的心情,所感受的月夜的意境也绝然不同。若心情烦躁,再美的月亮也只是张显孤独与寂寞。明朗的心情,再不明显的月亮也会觉得美丽无常。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应贤无论在什么方面都那么优秀,他开朗幽默,阳光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着灵动文静,浪漫哲理的心。

我抱着双膝坐在山丘上,看看月亮,看看星星,再低头看看行宫。这一刻,我放佛觉得,世界遗弃了我,我也遗弃了世界。但是很安静,很舒服。

“若有缘,却无份,相望莫及,是最煎熬的思念。”一个低吟的声音出现在耳里,我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不是他又会是谁。

“若长久携之,哪会有这般珍贵?”我没有回头,一直看着坡下的行宫。

他坐在我的旁边,轻轻取出笛子,吹奏出一曲天籁之音。我静静地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萤火虫,我没有起身去抓,只是淡淡地伸出手,手上便停歇了一只。

微弱的光在手掌中心一闪一闪的,我看着手中的萤火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像以前在褒国时,我,芝喜,魏姜,褒婕只要看到萤火虫都会扔掉手中的东西,忙着去抓捕。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活跃,变得懒散。就算有蝴蝶在身边飞旋,我也只是淡淡地停留一小会儿,然后接着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

周宫改变了我的性格,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优柔寡断,惆怅不已。

一曲完毕,我回头看了看他。“不陪异国世子吗?”

他微微摇摇头,“父王兴致高,大家都陪着他大醉酩酊。”

我转过头,继续看着行宫。我们变得沉默,变得寡言。不知过了多久,他问道,“看什么?”

我伸手指了指行宫,轻轻地说道,“霓光中的王宫好美,可是,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才知道那,有多么的孤独与无奈。”

“是啊,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努力地想着如何进来。可进来了,才又加倍努力,想着如何出去。”

我轻轻地回头看着他,他的脸上,不再是以往的阳光,多了很多的阴霾。我叹了口气,抱了抱手臂说道,“你,也在想着出去吗?”

他噗地站起身,感慨地说道,“若没你,我一如往常,学着做个明主。现如今,你是父王的妃子,我却总想着带你远离王宫。”

我的眼角微微发热,轻轻说道,“若没你,我或许活的比此刻轻松。可如今,我只想着要如何做才能不辜负任何人。”

是啊,若是没有他,就算我进了宫,我也会全心全意去试着做幽王的妃子。但是,因为他的出现,我的心便随他而去。如此还好,可是,他也是褒婕的心属良人。

我觉得,我的心好累,阿斯蛮说,只要空出旧水,才有闲容纳新水。但是,我突然发觉,我的这个茶盏,是个无底洞,里面装了太多的旧水,无论我怎么倒,也倒不完。

他没再说话,我也没再说话。我一直看着行宫,为什么我会被选中来到这里?就算来,为什么非得将我送到这个地方?就算到了这个地方,为何一定要我爱上他?是我的错,还是命运的错?

“火光真的好美,可以照亮黑暗,就不用迷途。”

他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扶起,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道:“我真想做你的火光,这样,你就不会因为黑暗而孤寂,而害怕。”

我泪眼婆娑的将头扭在一边,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看了,就会迷恋下去,“若你是火光,不管你身边有多少熊光焰火,我想我都能一眼找到你。”

他将我揽入怀中,哽咽地说道,“若哪日我离开了你,而你又想见我时。我便身处火光来到你眼前,到那时,你定能一眼寻到我。”

我伸手紧紧地拥住他,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抽泣地说道,“这次可别再失言,别再让我重现当初的两年之苦。”

他揽住我的腰,似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因为哽咽,显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绝,然,不,会。”

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不知是感动,还是高兴,还是惆怅,我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又如同山洪暴发,止不住地流。他也紧紧地抱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搂在一起。月光照得我们格外耀眼。。。。。

夜,很静,静的让人回味。月,很美,美的让人梦幻。

此刻,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满足。

相爱的人,不一定要长久厮守。有时,能这样安安静静地拥抱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小会儿,那也是让人向往,让人难忘的。

“浔溪。”他嘶哑的声音轻轻地唤着我,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轻轻地将脸倾近,我微微红着脸,闭着双眼。

他将那思念已久的爱都溶在此刻,他将红热的双唇附在我的双唇上,火舌有些青涩却又急切地纠缠着我的舌尖。

我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应纳他的爱,应纳他无比的相思之苦。

而我,也把对应贤的爱,对应贤的思念汇着对他的爱,对他的思念,尽情地释放在这片缠绵之中。

苦苦思念相爱了多久,我们才能这般大胆相拥,尽情依偎。我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不去想褒婕,不去想幽王,此刻,只想着这个我深爱的人。

他一下将我打横抱起,走到大树底下。将我放在他解下的宽大的风袍上,我闭着眼,却能感觉到心在猛跳,我的脸如同烧红的铁锅那般火辣辣地烫。

对于幽王,我丝毫没有此刻这种少女般的羞涩。他湿热的气息喷吐在我的脸上,我能感觉到他紧促急切却又加快跳动的心。

我心里此刻不知说什么,他的这种形意让我疑惑:难道,他从未触碰过女眷?若照此,那他和良娣。。。。。。岂不是有名无实?

我的脑里一片空白,他的心里,一直都有我的存在。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他待我是那般真心。而我先前还那么误会他,我想,他心里的苦,心里的痛,他的想念,他的相思,一点也不必我少。相反,他的爱,比我多很多倍。

在这个奴隶制的封建的国度,这个身为太子,将来的天子的男人,对我竟这般真心。我想,我应该感到满足。。。。

所以,在此刻,在这个唯美的夜,我们谁都不要去想。心里只有彼此,只有那份真诚的爱。

之前我不知道,但至少在这一刻,我明白。他是那么的爱我,那么的真心待我。可是,怪只怪,命运在捉弄,我们之间,终究有着一个无法跨越的结缔。

当他的手抚过我每寸肌肤的时候,当他的热吻落遍我全身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这个男人,有多么的寂寞,多么的痛苦,多么的挣扎。他对我的爱,不比我对他的爱少。至少,他的心里,只有我的存在,而我的心里,却同时还装着另一个人。

这一夜,或许让他怀念,这一刻,或许让他难忘,这一波动,或许让他激动。但是,这一夜之后,我们又将成为陌路的人。不知何时,才能有让我们拥抱的一刻。也许,爱就是因为思念而眷念,因为擦身而过才变得难能可贵,因为会有失去才会有珍惜。

不知缠绵了多久,直到我们将对彼此的思念倾放完毕,直到我们都感受到了幸福所在,感受到了爱的时候,我们才微微不舍地放开对方。

我低着头,背对着他,快速整理好仪容,然后轻轻地站起身,背对着他。

他从身后抱着我,说道,“浔溪,我想,我真的无法失去你。”

我没有转身,强忍着心中的泪说道,“好好对待良娣吧,她是个好女子。”

“不,浔溪。除了你,我谁也容不下,无论心里,还是眼里。”他将头偏放在我的后背的肩上,苦涩地说道。

“但她终究是你的女人,而我,也终究是你父王的女人。”

他缠着我腰身的双手更加的紧了,他有些哽咽地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和她,从来都只是有名无实。大婚当日,你知道我在哪里吗?我在书房之中,看着残布上你的画像,思念了一夜。。。。。”

我转身捂住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别再犯傻。可别为了等不到的爱而负了真正执手的幸福。”

“浔溪,你便是我的爱,我的幸福。此生若没你,我便没了活着的勇气,可能,我将是一具无魂的躯体,存荡在漫漫的相思中。”

我将头偏在一侧,不让他看见我垂下的泪。他一把抓住我的双手,苦涩地说道:“浔溪,我们一起离开王宫好吗?”

我一把推开他,单手捂着脸,泪水泉涌般的倾泻,我摇着头,慢吞吞地说道,“不,我不能弃父母及褒国不顾。”

“浔溪。”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另一只手伸向他,意图揽住他往前的步子。我将地上的袍子捡起递给他,“我走那个方向。”指了指后面的路。

他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走这个方向。”

于是,我们向着相反的方向,慢慢地,远离了对方。我们都不曾回头,就如同当年他走的那样,不敢回头,若一回头,便再也走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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