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幽王竟然颁发了一道十分荒唐的圣旨,惹得天下大议。
圣旨之意是:奉天子诏,若能引王后一笑者,寡人赏赐黄金千两。
如此,每天都会有许多来自各地的自认能人,说能够逗我一笑,千奇百态的笑话和动作展现在我的眼前,我却始终没有展示丝毫笑容。
我记得有一个极其可怜的人,说了这样一个笑话,他道:草民有一笑话,讲的是一位宫监大人。
他便再无后话,幽王身旁的宫管忙道:“然后呢?”
那个人说道:“下面没了。”
宫管大人又问:“我问你下面呢?倒是继续说啊。”
那个人拱手说道:“草民已说完,下面没了。”
宫管大人不明所以,我将脸扭向别处,红着脸轻轻咳了咳。
幽王也明白了,也微微咳了咳。
宫管本来还不明白,只有虢公在旁边浅笑。
宫管一下明白了意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愤怒不堪。
宫管直接怒吼道:“真是山野村民,胆敢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卖艺戏弄。”
那个人一下跪在地上说道:“草民是奉旨讨王后娘娘一笑,怎会是戏弄?只可惜草民无能,未使娘娘开口笑。还请大王陛下恕罪。”
宫管忙说道:“陛下,此人言语粗鲁无礼,如此粗俗草民,哪里是逗娘娘笑,分明是嘲讽宫廷。”
那人一下猛地磕头说道:“陛下恕罪啊,草民只是一心想逗娘娘笑,并未有嘲讽宫廷之心啊。”
宫管却道:“陛下,宫监是宫廷御官,专伺候王宫主子。此人竟开口羞辱御官,便是羞辱陛下和各主子。”
那人猛地磕头说道:“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我看了一眼那人,便道:“大王饶了他罢,本是奉旨的,若降罪就显得天家小心眼了。”
幽王听后便道:“下去吧。”
那人猛地磕头后,起身拔腿便跑。而我,却看见了宫管那阴冷不饶的眼神。
最后,乘幽王叫下一位时,他对一旁的小宫监悄悄说了些话后,小宫监便悄悄退下了。
我看后淡淡地摇了摇头,我知道,那个可怜的村民,就此要有一劫了。
后来又有一人上来,说愿献技。说罢便拿出火把来,说可以喷火。
这些向来只在神话中出现地绝活,宫廷中的没见过市井市面的自然觉着新鲜稀奇。
那人拿着火把,不知喝了些什么东西后便一口喷出火来,所有人忙拍手叫好,幽王也看得痴迷。
那人表演完后,拱了拱礼,幽王大喊好。
幽王扭头看了看我,我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幽王道:“你不觉得好看?”
我说道:“好看。”
幽王又道:“那为何不笑?”
我微微道:“熟能生巧。”我看着下面那人,然后道:“奇处,便是他起先喝的那东西。若是练久了,自然轻松随便。”
那人拱手说道:“王后娘娘天资聪颖,小人惭愧。”
幽王看后,便招了招手,那人退下了。宫管紧接着喊下一位。
只见一人拉着一只很大的猎犬,向我们磕了磕头。
幽王说道:“你带只猎犬为何?”
那人行礼道:“草民与爱犬素有灵犀,此犬会按照草民指令行事。”
幽王听后顿时来了兴致,忙让那人开始。
只见他大喊坐,猎犬便吐着舌坐着。
他大喊“向大王,王后福礼”,那猎犬便立起身,前两爪合着,向我们福礼,类似现代宠物狗做恭喜发财一般。那狗一股劲儿的抱爪福礼,看的幽王哈哈大笑。
之后,那人又拿着一个圈,看样子倒知道是木做的,木圈一侧有个把。那人拿着把,然后用火石一打,木圈便燃起了火,看着熊熊烈火的圈,殿内的所有人更是惊诧不已。
那人一喊,只见猎犬纵身一跃,跳过了熊火木圈。殿里的人无不惊奇的拍手叫好。
那人跪在地上说道:“小小拙技,特祝大王和王后福寿安康,与天同齐。”
幽王扭头见我并无过多表情,便道:“此技不好看么?”
我微微道:“好看。”
幽王疑惑道:“那你怎也不见笑?”
我说道:“凡活物必是有灵智,若有灵智加以相教,必然有所长。”
那人一听忙说道:“王后娘娘果然神智。”
我说道:“想来你也用了不少时日,费了不少心血。”
那人说道:“此犬幼时便教习,至今已有三年之余。”
幽王听后,对我说道:“你倒是看的透彻,难怪服儿小小年纪便那般聪颖,倒也是因你之故。”
我忙道:“大王乃天之骄子,服儿是受了大王的福泽恩惠。”
倒是虢公忙道:“王后娘娘不仅貌美倾国,且天资聪颖,果是大周之福,陛下之幸。”
幽王听后大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所有人听后跪地忙道:“大王千秋万代,与天同寿。王后体同天子,与王同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幽王听后更欢,我却淡淡道:“褒姒倒爱那只灵犬。”
幽王听后便道:“那将此犬留于王宫,供你喜乐。”幽王看向那人道:“你可意愿?”
那人听后磕了磕头道:“有王后怜爱,也是草民之大幸。”
我也看出那人的不舍,也是,呕心沥血了三年,不少用了心血,毕竟时间久了,也该是产生了情感的。
只是碍于我与幽王,因此才忍痛割爱。
我却道:“狗是最忠实的,更莫说是只灵犬。”
那人听后眼睛一亮,忙道:“娘娘仁慈善心,竟如此怜悯生灵。”
我淡淡道:“大王,给些赏赐便罢。褒姒可不愿此灵物因思旧主而长日哀嚎,若硬要了它,倒显得天家夺人所爱,小肚鸡肠。”
幽王听后便对那人说道:“罢,赏你锦缎百匹,粟谷百石。”
那人忙磕头说道:“草民谢大王,谢王后娘娘。”
幽王招手让他退下后,宫管便大喊下一位。
又有三女两男,三女表演了文舞,展示了文德,由黄帝的《云门》、尧之《大咸》、舜之《大韶》、禹之《大夏》所构成的乐舞。两男表演了武舞,展示了武德,由汤之《大》、周武王之《大武》所构成的乐舞,舞蹈时要手执干和戚(盾和大斧),这六部乐舞曲项被称之为六乐,为最高规格的乐舞,为天子专用,而专门管理乐舞的机构叫做大司乐。
看来,这几个应该是大司乐里乐舞最为突出的优越者。
一曲表演完之后,所有人拍掌大喜叫好。
幽王回头看了看没有一丝笑容的我,便无奈地招了招手,宫管只好再换一批。
来的是一队男女,总共可能有十六个人。
每两人手中拿着一个相同的乐器,开始演奏。
他们演奏的,是古代最流行最受欢迎的“八音”,是由:金、石、土、革、丝、木、匏、竹。
分别是:钟、镛;磐、鸣球;埙、缶;鼓、拊;琴、瑟;箜、柷;笙、簧;箎、萧。
一番演奏,如同仙境,聆听仙乐,那般赏心悦耳,扣人心灵。
演奏完后,众人行礼。
幽王回头见我依然无动于衷,不见丝丝笑容,便又无奈地招手命人下去。
之后,便是一男一女,男拿笙箫吹奏,女子抚琴瑟而轻口唱歌。
奏乐聆耳,嗓音酥软,沁人心脾。
一曲毕,幽王问道:“此歌源于何处?”
男子说道:“回大王,此歌源于民间。”
幽王问虢公道:“你可知,是哪里的民歌?”
虢公忙道:“回陛下,臣并不负责收集民歌,所以,臣不知出处。”
幽王问着下面的男子道:“你可知?”
男子忙答:“回大王,草民也是从乐坊学得。听闻此歌,是由宫廷传出。”
幽王疑惑道:“既是出于宫廷,那为何寡人不曾听得?”
宫管说道:“陛下可是要召大司乐里的管事?”
虢公忙道:“陛下,收集民歌一向由行人府的淼行人带头在办。”
行人是一官命,有大行人,专门负责周礼,宫廷礼仪。小行人负责外出周游各诸侯国,收集民间各种民俗民礼,风情政治得失的。演变到后来,便是专门有负责收集民歌故事的。
幽王说道:“召行人府的淼行人。”
好一会儿,便见的一个年级五旬左右的老者来。
他上前参拜道:“臣淼徵箜参加大王,王后。”
幽王说道:“你便是负责收集民间歌乐的行人?”
那人拱手说道:“回陛下,是臣。”
幽王招手让那个女的再清唱了一遍后,幽王问他此歌源于何处。
那人拱手道:“三十之男,二十之女,礼虽未备,年期既满,则不待礼会而行之,所以繁育民人也。是说民间男女的新婚,凡女子出嫁便有民家以此歌为作祝贺。”
幽王听后,感叹道:“民间婚配,竟如此情深意厚。被人祝福的儿女之情,方可为人之大幸。”
幽王独自品味了许久,然后命那俩人再次演唱一番。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唱完后,幽王径直拍手叫好,却余眼瞥见仍然微笑的我,便随便赏赐了一番,命他们下去了。
此时,淼徵箜却淡淡说道:“说起诗曲,然这些都不及当年的兮甲,伯吉父。”
淼徵箜自行地说道:“伯吉父自创《诗经》,广受流传。那《关雎》《伐檀》《烝民》等民歌更是受老小之爱。”
幽王没有说话,淼徵箜自顾自地说道:“樊侯曾赞其诗‘吉甫作颂,穆如清风’,樊侯仲山甫与伯吉父更是被称作‘宣王双壁’。吉甫以理为诗,樊侯德才兼备,果真是大周之奇。”
我看着幽王,我知道诗经与关关雎鸠这些民视民歌,却不知道,原来竟是出自于西周时期的尹吉甫。我看来,还是孤陋寡闻了。那么有名的诗经之祖我都不知道。
“二人是谁?”我看着幽王淡淡问道。
幽王不屑道:“两个全是一嘴文字,不用理会。”
幽王看着淼徵箜说道;“你今天是借机替他们惋惜,还是何意?”
淼徵箜忙道:“臣只是惜才。”
幽王却道:“仲山甫如今已是樊侯,他自是可喜。那伯吉父,当初是他自己提出告老还乡。”
淼徵箜忙道:“可是大王,先王毕竟是将陛下托于兮伯吉父与召虎。。。”
幽王没说完,拿起手中的酒盏扔向淼徵箜说道:“是他自己提出告老还乡,他如今也算的上是两袖清风。
此事不许再提,滚。”
淼徵箜张嘴本是再想说什么,但想了想还是告退下去。
看来,大西周,这个周幽王的朝堂,自是人才济济,大有才能之人。
那郑伯姬友乃一代猛将,尹吉甫文才武艺兼备,乃《诗经》的创始人。仲山甫如同秦朝的商鞅有改行土资法和民税法的妙法,世子掘突更是有勇有谋,那伯阳父更是大周第一聪明人,是个阴阳师,更是个厉害的文学家政治家,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樊侯仲山甫废除“公田制”和“力役地租,全面推行“私田制”和“什一而税”。鼓励农民开垦荒地,大力发展商业。这些改革的成功,造成了周宣王之期的繁荣景象,所以称为“宣王中兴”。
尹吉甫与仲山甫俩人私交甚好,是相当好的朋友兼搭档。二人出行向来左右不离,尹吉甫也为仲山甫作了许多的诗做以赞誉。那《烝民》便是表扬仲山甫品行高尚,为人师表,不侮鳏寡,不畏强暴,总揽王命,颁布政令,天子有过,他来纠正。
那《采薇》也是仲山甫与尹吉甫出征与修筑台时,尹吉甫作于仲山甫的诗。
待淼徵箜退下后,幽王旋首看了看我,见我依然没有任何悦色,心中不免气愤。
幽王对我说道:“今日寡人都诏了无数民间,宫廷之人尽力表演,怎的你都未上心?”
我看着他淡淡道:“谢大王。”
他说道:“你怎也不见笑?”
我说道:“褒姒来于民间,自是见过那些市井玩乐。入宫来常欣赏乐舞,已然不觉新意。”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寡人是天下之主,就不信惹不得心爱之人一笑。”
他看着我依然面不改色的平淡之脸,拂袖转身离开。
我见后,也起身。魏姜扶着我一同回宫。
次日,淼徵箜等人又到储凤宫见了幽王,幽王知道他们为何事而来,自是不愿见的。哪知又过了一日,那樊侯仲山甫也到了王宫,将尹吉甫的所有冤屈一一道出。
尹吉甫本是姓兮名甲,也称作兮甲盘。后来到了南燕改姓吉,自命吉甫。尹只为官命,因而被称作尹吉甫。宣王之期,文武双备的尹吉甫被人赞颂“文武吉甫,天下为宪”,也被宣王任命为周太师,辅佐周朝三代君王。
幽王四年(也便是沈贵妃死后之时),西戎大肆作乱,镐京危急。退隐朝政的太师尹吉甫出任军师随伯氏勤王,伯氏不听其计谋,因此导致兵士财物损失惨重。伯氏推卸责任,将罪过都推到了尹吉甫身上,吉甫愤怒,作有《何人斯》。当时尹吉甫被完全贬职,一无所有。
伯氏是尹吉甫的情敌,也是尹吉甫的侄子。自是不满尹吉甫,想要处处陷害。
尹吉甫四处控诉,终于将本家侄儿兼情敌伯氏正法,而前妻兼侄儿媳仲氏怨怒于吉甫,鼓动卫侯没收了其官职和土地,逐出卫国。
仲氏是尹吉甫相互相恋三年自行婚配的前妻,只因辈分之事被家人拆分。后来尹吉甫赴鲁长达三年,待回家后父母早已为他娶了姜女以来抵制仲氏,仲氏被迫回家。尹吉甫想要接回爱妻却遭拒绝,后来身怀六甲的仲氏改嫁给了厥父的儿子伯氏。
被逐出卫国的尹吉甫孤身逃往南燕,却并不受厥父欢迎。后来便四处流浪,病死老乡,葬于青峰山。可尹吉甫深受民间追捧,他一生所著的诗更是广受天下男女老少的喜爱,甚至编为民歌以作娱乐。尹吉甫死后,民间说他上了天做了天官。
一切真相告一段落,幽王这才知道自己当初错信了伯氏之话,也错怪了辅臣尹吉甫。这个文武双全,战功显赫的老臣,没想到落个如此下场。幽王便下了天子诏,打造了一个金头进行厚葬,为了防止盗墓,前后修建了真真假假十二座坟墓。
这位中华史上的军事家,世人,哲学家,政治家被尊称为中华诗祖。也顺从了民间的传说,封尹吉甫为天官,其墓也被称为天官墓。直至到了后来,也依然有人追捧尹吉甫,甚至为他修建庙宇和祭祀台。
后来有人歌颂尹吉甫“文武吉甫,万邦为宪”,更有“文以服众,武以威敌,事业文章,炳然千古”。后来,当地人也称其坟为“将军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