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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皇后赤裸裸的莫名暗示

转眼又过了一些日子,就在前两天,京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下的并不大,加之宫中的雪都是要及时扫去的,除了往来的石板路上略微显得湿滑,除此之外,便再无多少下过雪的痕迹。一场小雪过后,气温一下子就到了零下,坤宁宫的几间偏殿上已经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冰锥,在冬日腼腆的朝阳下,泛着钻石般闪亮的光泽。

入冬以后,皇后对我的态度依然是“视而不见”的四字方针,这里的宫人大都知道我以前的身份,至于皇后对我的刻意冷淡自然也是明摆着的事儿,不过好像并没有人因此而对我刻薄,虽然不及从前和云儿和彩莲的那样谈谈笑笑,但是大体上也算处的不错。

如果我是导演安排在电视剧里的角色,那我便是那种典型——落毛凤凰不如鸡,言语上被人轻贱,做事的时候被人刻意刁难,活该!

看来现代的很多电视剧还是做了大量夸张的诠释,首先主子不待见你那是主子的事儿,同样作为奴才,如若敬而远之倒在情理之中,可跟上去踩一脚,从某种意义上说实在是一种心理变态或者人格扭曲的表现,就像慧慧说的那样皇宫也是个需要以诚相待的地方。

记得当年明英宗朱祁镇,回到京城以后,便被弟弟囚禁于南宫,起先看守他的太监对他十分刻薄,根本不把他当做太上皇看待,不过他并未有什么埋怨,而是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真诚感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就像他多年前在瓦剌的时候一样。

琐碎的思维充实着大脑,一时间倒也忘却了外头的寒冷。我使劲儿甩了甩头,停止那些毫无意义的联想。“洛英姐!”忽然听见有人对我说话,精神不由得微微一振。

还未说话,我居然下意识地福了福身子,苡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话时舌头都打结了:“你这是做什么。”“行礼啊!苡若姑姑,您现在在这里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呢。”意识到问题之后,连忙张口补救,尽量把话说的理所应当。

她顿了一下,对我笑道:“你还是别在这里寒碜我了。”

“寒碜,这哪里是寒碜,我这是按着宫里规矩办事儿。”我不自觉地竟然把眼前人当成了云儿,没完没了的贫起嘴了。

现在想想,我好像已经彻底和云儿,和彩莲失去了联系。虽然告别了乾清宫,成功地避开了许多人的视线,然而平静下来以后才发现,我现在的生活平静之外却多了几分孤独。这时候的自己,仿佛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一群陌生的人,整日没话找话地说着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想来,这就是代价,在得到的同时,总会被动地失去一些东西——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姐姐没听见苡若在和你说话吗。”意识迅速回笼,本能回应道:“姑姑请讲,洛英洗耳恭听。”她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姐姐愿意这样守着规矩就这样守着吧,苡若就当是占了个大便宜。”

“你刚刚说什么。”我看了看她,低声道。

她迅即敛了面上的笑容,淡声道:“皇后娘娘说她马上要见你。是马上!”“还不快进去。”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就差没对我说一句“你还不偷着乐去。”照这样看,这个皇后身边的宫女,好像什么都知道哦。

我对她暗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笑而不语,我说你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和我开玩笑,原来你是意识到我可能要翻身了,我真的就要翻身了,可为何我自己都没有这种感觉呢。

“现在吗,你是说?”激动之余,说话都有点儿语无伦次了,她点了点头,又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还不快点,我引你进去。”

我强装淡定地回答道:“洛英这就随您进去。”说着又对着她欠了欠身子。跟着苡若向内间走去,心里忽然间感觉有点儿不确定,她真的要见我吗,多日前的那一番对话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记得当时她是希望我去替皇后开解才放了我进去,可是当时皇后并不想见我。

这一次又会不会是如出一辙呢,定了定心神,大胆地迈出了步子。

屋外天气奇寒,屋内极暖,垂首立在她的身侧,脑中正不断上演多日前的那段对话,以至于站了许久也无一丝疲意。显然这位皇后娘娘于多天前干脆利落的忽悠了我,什么叫我现在身份特殊!诚然在外人看来我与朱由校的关系确是有些暖昧不明,然而她以前从不在意,为何这时候又拿它出来说事(前提条件是我判定这所谓的身份特殊就是如上所述)?她究竟是为何要敷衍于我呢,苦思良久终还是一无所获。……

“苡若,你去点算一下昨儿个刚送过来的绸缎,挑些好的马上拿了送来。”“是,奴婢这就去。”苡若微微欠了欠身,转身朝门外走去。

此刻屋内只余我二人,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慌乱。我强迫自己鼓起勇气去与她对视,当我看到她的那张脸时,我就断定,这次一定又是苡若的自作主张,浓妆艳抹之下,她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表情,换句话说没有表情其实就是最好的表情,至少我可以确定,她并不是急着要见我。

“来我这里多久了!”语气平和如故。“回娘娘,至今已两月有余了。”心下多少还是有些喜意,毕竟她刚刚未称自己“本宫”而是直接用了“我”这个听起来较为亲切平等的称呼。

“多谢娘娘!”我微笑着道:总是想着有机会可以与她把心结打开,所以说话还是会见缝插针的“胡言乱语”一下,可看看她有些木讷的神情,显然她没明白我的胡言乱语。“怎么也不想着回去看看,听说这些天那里可是好戏连台啊。”她双目紧盯着我肃容道。我心下微颤,不解地望着她,盼着她再说些什么。

见她不再答话,我心下惊骇:“洛英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既然不明白就自己去想法子弄清楚并且毫无顾忌的去做自己的选择,今儿个准你一天假,到时候我会让巧繁来替你的。”

“娘娘的意思是说,让洛英现在就回一趟乾清宫。”我试探性地问道。

她没有说话,只是双眼静静地注视着我,能够毫无顾忌地与别人对视,究竟是要有多么大的自信心和气场啊。就如往常一样,我开始习惯性地去躲闪,她无声的眼睛里仿佛存着毋庸置疑命令,而我就这样情不自禁地要去执行她的命令——去乾清宫。

“是,奴婢这就去!”语调尚且算是平和,可心确是已提到了嗓子眼儿,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于心怎么也挥之不去。她故意不明说难道会是在暗示我什么?也许之前的那个决定本就是个错误,我应该在乾清宫老老实实地待着。她的眼里隐约透出一丝倦意,也不知道近来的她为了何事而心神不宁,莫非还真的为了我一个多月前的口无遮拦,心里感觉不舒服,呵呵,我太瞧得起自己了。

耳边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我本能的一抬头,与苡若有些惊恐的双眼对了个正着。待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绸缎,苡若满眼疑惑的打量着我道:“洛英姐你究竟怎么了。”“我没事”边说着边将手上的绸缎递给她,之后疾步跑了出去。隐约听见她在后面似是要说什么,但很快又止了口。

我本以为此次见面,会像上次我向慧慧道歉时一样,经历一个冗长而令人痛心的过程,可这次她说话几乎是直奔主题,几乎是赤裸裸地在告诉我,你快回乾清宫,那里有你关心的人和事。

因为前些天下雪的缘故,路上一直比较湿滑,我实在不便走的过快,从这里到乾清宫本就隔着一大段距离,此时此刻,这段路程便显得更加漫长。

对话是短暂的,内心的煎熬却是无比漫长的,就如同地震只有十几秒,而震后的重建却需要好些年。本就不近的路程,我似是一直看不到头。也许在清醒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现在的焦急很可笑,不过现在我就是很着急,着急的无法控制心间的思绪,我明白,张嫣她不仅是一个可以当姐妹相处的人,同时她又一个绝对不信口开河的人。

远远地,乾清宫三个大字,已经窜入了我的眼帘,我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我一会儿过去,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谁呢,云儿,彩莲,还是朱由校,我总是那么的矛盾,原来我对这里还是充满怀念的,毕竟这几乎是我穿越之后,最常“出没”的一个地方。

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皇后说的话,小跑着过去,却不料和一个宫女撞了个满怀。再后来就听见“啪”的一声,等我醒过神来的时候,就见满满的一小盒糕点,以及边上的一杯浓茶,通通摔在了地上,抬眼一看,才发觉那人居然就是彩莲。

原来重逢,会是以这样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小插曲作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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