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句话，曹若燕知道自己可以顺水推舟地把事情问清楚了。于是不解地问道：“看父亲的样子，好像对这个人恨之入骨，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得罪父亲了？”
曹生明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个人并没有得罪我，他原来也是我的手下，替我做了许多事，但他知道的太多，因为特殊原因，我不能把他留在世上，于是就痛下杀手。本来以为他早就不在了，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突然出现，这让我非常不安。”
“这个人武功高强，前几天，师兄、欧阳大人、何华锋三个人围攻，都让他跑了，可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父亲怎么忍心将他害死呢？当初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将他留下，现在不就如虎添翼了吗？”
曹生明看着女儿，也不愿意再隐瞒了，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收留了四个武功高强的江湖浪人，并称为‘四大金刚’，这个道士就是其中之一，他叫胡明。这四个人当时年纪都比我小，所以都管我叫大哥。”曹生明慢慢地走到窗台，看着外面，静静地回忆着当年的事情，“他们把我当成大哥，我对他们也是手足相待，所以五个人关系非常亲密，也是因为如此，他们为我做事也是尽心尽力。当时我是太子党，和太子有竞争力的就是六皇子郑浩轩，陈穆文的父亲是六皇子的老师，自然是顶力支持；先皇喜欢六皇子，也想另立，因为这两层关系，支持六皇子的人越来越多，眼看太子之位不保，皇后就把我们这些太子党的人拉去密谈，想除去敌党。他们知道我有四大金刚，就让我派人去暗杀，我拒绝不得，只能让这四个人秘密行动，很快就杀了几个人，支持六皇子的那些人看到这样的事，人心惶惶，纷纷倒戈，就是不向着太子的人也是保持中立，不再说话，即使后来我们诬陷六皇子造反，也没有人出来说一句话，我们就这样很快保住了太子。事后，皇后再次找到了我，让我除掉所有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包括杀人工具----四大金刚。他们跟了我那么久，自然是不舍得，却没有办法，如果不除掉他们，死的人可能就是我。所以我在他们的酒里下了毒，为了以防万一，还放了火。本来以为他们都死了，现在才发现竟然有一个人逃了出去，而且现在就在这里，如果料想不错，他肯定会来找我报仇，这怎么让我安心得了？”
果然是父亲，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当年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曹若燕想着在心里默默冷笑，不过不知道付瑞海听了这个“故事”以后会有什么反应，是震惊还是愤怒，曹若燕无法想象，不过她觉得应该再也不是那种面无表情的冷漠了吧，怎么说，对方也是他的义父。曹若燕真的很想现在就过去告诉他，看看他的反应如何，曹若燕从来没有见过他发怒时的样子，有点迫不及待了。但是在父亲面前，她忍住了，说道：“如果这个人仅仅是来报仇的，倒是不足为虑，毕竟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他的武功再好，相信也是有来无回。可是他现在与陈雪音和李丰在一起，一定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
“欧阳元说陈穆文死的时候身边就只有这个人，所以陈穆文应该会把最重要的是告诉他，当然，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也就是说除了陈雪音和李丰，只有他知道夜明珠里的秘密。女儿还有个猜想，这个人根本没有把夜明珠交给李丰，而是藏着一个别的地方，我们找不到，李丰也找不到。照这么看来，我们即使找到他们，只要这个人不开口，我们也拿不到东西。”曹若燕故意说的非常严重。
“可你觉得他们会把夜明珠交给皇甫夜吗？”
“皇甫夜是皇甫凌天的儿子，如果和陈雪音成了亲，就是她的丈夫，出嫁从夫，陈雪音明白这个道理，陈家的东西自然会交给皇甫夜，到时候夜明珠就是他的了，我们想找他要过来也是易如反掌。”
“你别忘了李丰，他可不是普通的仆人，绝不会随随便便地把夜明珠交给一个外人的。”
“这个女儿倒没有考虑到。”曹若燕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原以为李丰不过是陈家的一个奴仆，没有什么出息，可现在看来，这个人不简单。“那父亲觉得应该怎么办？”．
“让他死。”曹生明面露狠色，“李丰的武功不足为虑，又受了伤，这件事就让付瑞海去做就可以了。”
“这件事完全不用劳烦师兄，我想到了一个人，觉得让他去最合适。”仔细一想，曹若燕也觉得李丰不能多留，当然是怕他告诉皇甫夜什么，然而更重要的是，她想看着陈雪音和皇甫夜互相折磨，如果李丰在，必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她想除掉这个障碍。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的计划荒谬、可怕，晚上的时候也会扪心自问，为什么要这样做。然而她已经控制不知自己了，这是一场游戏，而她，已然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你想到了谁？”曹生明急切地问道。
“皇甫夜。”
“是他？”
“对，就是他。”曹若燕点着头，肯定地说道，“这三个人当中，陈雪音是个女流之辈，不可能知道的太多；可以详细了解夜明珠秘密的人只有两个―――李丰和那个道士。而这两个人中间唯一能让皇甫夜相信的人就是李丰，所以我们必须把他除掉。至于为什么用皇甫夜，我是这样想的。皇甫夜现在对他们恨之入骨，这对我们并不利，因为这样，一旦相见，必起杀机。如果我们告诉他们，杀死皇甫凌天的是李丰，而不是陈穆文或者陈雪音，把他的注意力完全引到李丰头上，让他杀了李丰，再让他回到陈雪音身边拿回夜明珠，这样事半功倍，不用我们动手，而且是一举两得。至于那个道士，毕竟是外人，恐怕也不敢阻拦吧。”
曹生明低头沉思一阵，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就是要把宝全部压在皇甫夜身上，实在是很冒险。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陈雪音视为仇人还是在和我们虚与委蛇，我们并不清楚。如果就这样放他出去，他不但没有帮我们拿到夜明珠，而且趁机和他们，我们就损失惨重了。”
“其实也没什么损失。”曹若燕不以为然地说道，“当初灭福兴镖局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也杀了，之所以留着他，是想让陈穆文为了救人自动上钩。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当然要重新考虑。指望他们过来救皇甫夜，然后一网打尽，再去寻夜明珠，无疑是下策；而利用反间计让皇甫夜帮我们取回夜明珠，则是上策。”
“就算皇甫夜帮我们取了夜明珠，陈雪音和胡明怎么办？难道留着他们逍遥自在？陈雪音也就罢了，一个女子，成不了气候；可是胡明，绝对不能留着。”曹生明坚决想要杀人灭口。
“这个倒不用我们动手，只要把皇甫夜的工作做好了，足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我们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那皇甫夜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有几分相信？”
“口中疑，心中信。”
“你真的那么确定？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不要看错了人。”曹生明提醒道。
“父亲放心，女儿已经试探过好多次，应该不会有错。”曹若燕非常自信地说道，“下一步女儿准备劝他把夜明珠给我们，女儿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想和父亲商量一下。”
“那你就说说看吧。”
曹若燕于是走到父亲身边，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刚开始曹生明的眉头渐渐皱起，慢慢地舒展开来，到最后唇边露出一丝微笑。曹若燕说完之后，特意看了一下父亲脸上的表情，知道他已然接受，心中更是得意，但还是故意问了一句：“不知道父亲觉得女儿的主意怎么样？”
曹生明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是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皇甫夜听完之后愿不愿意帮忙？”
“女儿心里早有打算，知道该怎么说，只不过在这里无法表达，父亲放心，我一定会让皇甫夜心甘情愿地帮我们做事的，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请父亲不要着急。”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可我们确实时间不多，再有二十天我就要回京述职了，还是尽快吧。”曹生明有些催促地说。
“女儿明白，一定能让父亲在半个月之内满载而归。”
曹生明听了这话，满意地点头笑笑。
“大人。”付瑞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曹生明看着女儿，坐了下来，朗声应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