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辰一走,施乾锦才解除紧绷状态,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喝完,喉咙一阵灼热,才发觉刚刚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酒。她向来不喜欢喝酒,酒量出奇的差,已经差到滴酒醉三日的夸张情况。
“酒!”微微拔尖的声音,配上惊愕的大眼珠子,施乾锦用最滑稽的样子醉倒向桌面。
“咚!”一声闷响,施乾锦的头重重地砸向桌面,吓得身后负责斟酒伺候的宫女以为她中毒,身子一软,不争气地跪倒在地。
好在后来有个小太监还算镇定,上前扶了宫女一把,让她禁声别引起骚动,然后大胆上前,掰起施乾锦的脑袋,伸指探探,还有呼吸,这才放心将她脑袋原位放回去。
“公公,她怎么样了?”宫女很害怕,眼前的姑娘能出现在宴会上,证明她是被皇后娘娘邀请来的,身份一定尊贵,若是出点什么意外,她的脑袋就没了。
小太监心里比宫女还紧张,只是他是刚进宫不久了,胆子比宫女大那么一点点。确定施乾锦没事后,他也跟着吐了口气,对担心的宫女笑道:“没事,只是喝醉了。还好有这歌舞,乐声太大盖住了姑娘撞桌子的声音,这才没有引起动乱。唉,虚惊一场!”
小宫女抹抹吓出的泪水,安心地笑道:“还好是虚惊一场,我们不用掉脑袋了!”
施乾锦自从饮酒后,一直从宴会开始睡到宴会结束也不曾醒来,好在小宫女细心,怕她受寒,特意为她拿了件还算厚实的披风盖着,才没有着凉。
宴会结束,韩后已经早早离开,皇子和公主们也三三两两离开偏殿,北堂辰和华碧烟一路说着话,送她先离开,然后才折回来找施乾锦。
殿里除了收拾的宫女和太监,没有其他人还留下。北堂辰进入偏殿,向角落里看去,发现施乾锦倒在桌上一动不动,他的心如沉冰海,寒彻刺骨,脸也一下子全白了,而且是那种惨惨的苍白。他以为施乾锦被人下毒,毒死了。
“施乾锦,你怎么了?”北堂辰几乎是用扑的,快速扑到桌前,双手钳住施乾锦的双肩,用力摇晃着。
照顾她的小宫女吓坏了,看着失去常态的太子,瑟缩着肩发不出任何声音。
“呕!”施乾锦被晃得难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个没忍住,迷迷糊糊中吐了。
“啊,太子殿下!”小宫女惊吓升级,泪眼洼洼地看着太子殿下瞬间被吐了一身脏东西,就连那张脸也没能幸免。
北堂辰被吐了一身,心情糟透了,他现在像只暴走的狮子,把先前对施乾锦可能会死去的慌乱升华成愤怒,单手拎着她衣襟,用阴沉地声音低吼:“施乾锦!”
感受到他的愤怒,施乾锦双眼努力地睁开一条缝,眼里所看到的东西都模糊不清,只是凭感觉知道站在眼前的人是北堂辰。
“结束了?”她心里还记挂着寻香辨人的事情,醉酒后睡了很久,时间过去多久她不知道,心里正着急。
“你是故意的吗?”北堂辰见她说话很清醒,开始纠结刚刚她失态吐他一身的事情。
“什么?”施乾锦还在迷糊中,疑惑地看着晃动的人影。
北堂辰双眼微合,明白她是真醉了,现在还在醉酒中。和一个醉鬼讲道理,那是傻子才干的事。他不想浪费时间,做多余的事情。
看看被吐了一身的秽物,北堂辰觉着恶心,手一松,由着她跌坐回去,一脸嫌弃地对照看她的宫女吩咐:“扶着她跟本宫回太子殿。”
“遵命,太子殿下!”宫女低头跪礼,然后扶着施乾锦,跟在北堂辰身后。
生于皇家的人多少有些洁癖,北堂辰被吐了一身,浑身都难受,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身上来回爬行,心里越想越是恶心,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一回到太子殿,北堂辰立即命人准备热水沐浴,把带施乾锦回来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等他沐完浴更完衣,打算回书房看书时,才想起来。
“什么时辰了?”北堂辰抬头问身边伺候的宫女。
宫女正拿着把银色的小剪刀在剪烛心,听到主子问话,立即停下手中活计,低头谦卑而又恭敬地答话:“回太子殿下,现在已经二更天,太子殿下可是要就寝?”
“二更了?”北堂辰皱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宫门已经关上,不宜出宫。
想了会儿,北堂辰心里有了安排,对宫女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施姑娘的住处,让人小心伺候,不得怠慢。”
宫女疑惑,试探道:“太子殿下说的可是今夜带回来的姑娘?”
“嗯!”北堂辰点点头,接着看起书来。
宫女得令,施完礼后退出书房,去办他交待的事情。
“等一下”宫女刚退出书房,还没来得急关门,就被北堂辰唤住。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宫女立在门外,等着他补充。
“准备点醒酒汤送去,她醉了。”北堂辰惦着施乾锦醉酒,怕她明日酒醒后身体会出现诸多不适,才特意唤回宫女。
他这翻体贴让宫女有些诧异,宫里当差的都知道太子宠爱的女子只有一人,凛王府的雪郡主,如今多了一位姓施的姑娘。
宫女训练有素,不会在主子面前表露情绪,更不会八卦主子的事情。听完吩咐后,低声应道:“奴婢这就去办,请太子殿下放心。”
北堂辰的安排很到位,只是他忘记了等在宫外的蝶舞和千羽,让两人在宫外苦苦等到天明,内心在闯皇宫救主子和原地待命的选择中煎熬个不停。
施乾锦得到最好的照顾,喝了醒酒汤后,在豪华而软和的大床中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日头高挂才慢慢醒来。
一睁开眼,看见的全是陌生的环境,半点也不像凛王府的住处。轻纱缦帘,到处都是金光银闪,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姑娘可算醒了!”突然有人在床边说话,落下的床缦被人掀起,并挂起。
陌生的宫女,穿着深蓝色宫装,巧笑嫣然地盯着施乾锦看。
“你是谁?”施乾锦警惕地问着。
宫女瞧她紧张的样子,掩着嘴笑起来:“姑娘不用这样防着,奴婢不是坏人,是太子殿下差奴婢前来伺候姑娘梳洗更衣。姑娘昨夜喝醉了,睡到现在才见醒呢。该是起床梳洗,用些早点才好。”
一听是北堂辰派来的,施乾锦放松警惕,掀了被子坐起来,由着宫女为她打点一切。
宫女仔细伺候她更衣,扶她坐到梳妆镜前,转身走出内室,唤候在外面的宫女将热水端进去,为她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