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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荧惑(1)

荒芜山庄正中红堡内的宗主会议事厅,包括藤以宁在内一共有六人出席本次宗主会议。

为首负责主持的是如今行代理大宗主之职的白翊,自六年前上一任代理大宗主“剑圣中的剑圣”柳意珂莫名失踪之后,便被宗主会推举为继承者统领荒芜宗至今。

作为荒芜宗如今最有人望的教席白业之子,白翊不过而立之年,言行举止却都像他那位哲人般的父亲一样稳重,也因此深受宗主会诸人与荒芜宗上下信任。

其余五名宗主分别列席白翊左右,左首三人依次是北方地之分部首领、万尘宗主古千峨,新晋西方火之分部首领、涅槃宗主雷卫以及南方风之分部首领、空岚宗主韦一惠。右首则是分别负责云中剑和灵音的藤安彤与藤以宁姐妹。

和过往一样,东方水之分部首领代号“海龙”的沧溟宗主没能出席,宗主会诸人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

“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吧。”白翊清了清嗓子,“这大概是北宁十七年最后一次宗主会议了……”

“代理大宗主,明年宸粼的年号还是不是北宁,真不好说呢。诸位也听说了吧,天生异象,荧惑守心,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雷卫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朝廷庙堂的事情,且先不议。”白翊淡淡地说道,“无论明年的年号是什么,荒芜宗的使命都不会改变。”

雷卫却并不认同这番话,说道:“牧芝仁是个愿意支持我们的皇帝,但没人保证下一个皇帝在对我们的看法上和他保持一致。荒芜宗近年在维护江湖稳定上能有如此成就,也离不开和宸粼官家的合作,我认为代理大宗主最好还是考虑一下这件事。”

白翊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好,那这件事放在最后商议。先说眼下紧要的,第一,对前任代理大宗主柳意珂前辈下落的搜寻任务不可中止,不仅云中剑和灵音要担当此任,四方分部亦同有责。”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前任代理大宗主柳意珂虽然只短暂地统领荒芜宗一段时间,但每个人都曾被她天下无双的剑技和对人推心置腹的坦诚折服。其实大家都清楚,以那个人纯良的本性,其实是不适合做荒芜宗的领袖的,但那份耀眼如阳光的人格魅力却能够成为正道的旗帜,鼓舞着所有人砥砺奋进。

“诸位,有没有可能,前代理大宗主已经辞世了……”风部首领“云鹤”韦一惠在此时艰难地提出了这一点。

作为在场所有人之中资历最老的一位宗主,她的话没有人敢不当回事。

“云鹤宗主,这件可能我也有想过。”藤安彤交握着双手,冷静地说道:“六年前柳意珂失踪的太过突然,连带着象征大宗主身份的古剑瀚宇星芒也一并失去了下落。可是诸位仔细回想,当时柳意珂的身体状况难道不是一切安好吗?那时候她也不过三十四的年华,比我还年轻呢。”

“况且柳意珂宗主的武艺凌驾于我们所有人之上。”藤以宁附声道,“她能够轻易地制伏我们中的任何一人,而且还是持有古剑御灵术加身的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在她得到瀚宇星芒之前便已经有如此实力了。”

众人神情肃然,藤以宁所说的是事实,柳意珂成为荒芜宗代理大宗主之前是名动天下的“剑圣中的剑圣”,加入荒芜宗之后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我想说的是,应当没有人能够击败柳宗主,至少不可能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将她杀死。”藤以宁继续说道,“所以我也相信她还活着,只是,在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白翊微微顿首:“两位言之有理,所以我们更不能轻易放弃搜寻,无论是柳宗主还是传承古剑瀚宇星芒,都是荒芜宗不能失去的。那么接下来我们商讨第二件事,关于如何对待破晓宗主从西荒讨伐燕孤鸣归来途中所获知的‘龙血神教’。”

“龙血神教?”古千峨一脸愕然,显然是完全没有听过这个组织的名号。

其余宗主的反应也大多和古千峨无异,他们纷纷用愿闻详情的目光看向藤以宁。

“我认为有必要尽快下达对该组织进行讨伐的任务。”藤以宁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让其余人多少有些惊讶的决定。

荒芜宗以江湖执法人自居,但也向来在评判目标对策时严谨慎重,毕竟公正是正义的前提,而偏执的正义往往会引出难以想象的麻烦。

根据对目标危险程度高低的判断,处置手段也自上而下有讨伐(诛杀)、瓦解(废除)、惩戒、警示和观察五个层次,对于一般程度的恶徒,通常会以惩戒纠正为首要目标。只有面对非常危险以及罪大恶极之人时,荒芜宗才会考虑动用惩戒之上的两种手段,将之武艺废除或者直接诛杀。

废除和诛杀都是对个人而言的手段,类比到对组织时便是讨伐和瓦解,藤以宁一上来便提出要对龙血神教进行讨伐,等若已经宣判该组织罪无可恕,所以其他宗主才会纷纷感到意外。

毕竟荒芜宗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执行过对一个组织的讨伐行动了,连当年的忘川最后都能在双方首领的努力下达成默契以兵不血刃的形式解决问题,可见荒芜宗在处理江湖之事上虽然独断但并不莽撞蛮横。

“容我将所见所闻向诸位说明吧。”藤以宁知道仅凭自己一人的意向不能决定结果,她也准备好了用事实说服其他宗主支持自己的讨伐提议。

经过她条理清晰的一番阐述后,宗主会的众人基本明白了龙血神教近日的所作所为,对其敢公然与云中剑对抗的行为感到震撼。

江湖中对荒芜宗抱有看法和不满的组织并不少,但其中敢高调与云中剑为敌的还真不多见,因为即使有也早早地被瓦解摧毁了。宗主会近年来关注的重点大多都在类似燕孤鸣那样极个别疯狂的危险人物身上,对于龙血神教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心理准备。

“可是对方为何要追杀一个离家出走的贵族女子呢?”藤安彤提出了所有人都觉得奇怪的问题。

百里璇的身份要说多么尊贵也算不上,偌大一个宸粼公侯王爵家的女儿也不在少数,即便百里璇相貌出众也不至于会引得如此灾祸缠身,这是众人百思不解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此女对那个龙血神教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者用处,否则对方不惜牺牲多位长老和教众也要来抢人的行为实在讲不通逻辑。

“那位百里小姐现在何处?”云鹤出声道,“我想见见她。”

藤以宁点头:“我已将她带来,毕竟敌人在暗处虎视耽耽,放她在外面朝不保夕,而山庄可以给她提供安全保障。”

白翊做主道:“如果方便的话,不如让那位百里小姐也来此处,诸位有什么问题可以亲自向她本人探寻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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