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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独步(1)

郑礼辰死在了御武司自己的官署内,余十七像刺客一样只身前往夜色下的皇城。

这位新上任不久便死在任上的御武司司长最终还是恪守了他的本分,没有透露任何关于御武司在皇城布防的情报,但余十七随后从他的桌上找到了一份巡防图。

研究过图上的标注之后,他惊喜地发现原来从地面潜入皇城最少只用杀三个固定点位的御武司岗哨,其他位置的御武司巡逻人员是流动的,都有可以避开的办法。

这份图上的布防是郑礼辰设计的,他必然考虑过这一点,因此三个固定的岗哨一定是派了足以独当一面的好手。

第一处,在皇城卫城与内城之间连接阁道的东侧射击台上,有桂泉林隐剑派的宗师封鸣雷盯守。此处阁道是入侵内城的必经之地,而东射击台视野辽阔,下方一览无余。余十七潜行至此便不再藏身,装作不知射击台有人守望,大胆沿阁道向内城前行,引封鸣雷现身交战。

等封鸣雷从高处纵身跃下突袭,余十七于交手十招之内以无刃剑骤雷闪破之,碎其佩剑,并将其伤至无法起身。

第二处,内城皇宫前广场,清元宗练气师丹鹿子镇守。

清元宗武艺由百年前发源自太岳元武道门,太岳元武道门秉持求道长生远离世俗,门人日渐衰微,而清元宗却逐渐壮大,一度成为与荒芜宗、天命盟鼎足而立的江湖大派,这其中自然离不开朝廷与御武司的扶持。

丹鹿子见到余十七,便知晓封鸣雷已经被突破,眼前的刺客虽然年轻武艺却不可小觑。他不像封鸣雷那般托大主动出击,而是想在第一时间将皇城遭到入侵的消息传递给御武司安排的其余好手。

余十七主动出剑抢攻,阻止丹鹿子击响一旁的大鼓。

“天剑术?”丹鹿子看到余十七的出剑的起势大为震惊,来人用的竟然是屡出皇室护卫的柳氏剑宗武艺,这让他迅速意识到来者的危险,再度试图鸣鼓示警。

郑礼辰设计的皇城防卫中,三处固定要点都有示警之物,封鸣雷所在的东侧射击台也设有警钟,但很显然封鸣雷一介武夫,根本没有领会郑礼辰将他安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的理由。

丹鹿子很清楚,之所以让他们三人守在固定的位置,并非单纯是要他们三人依靠以过人的武艺拦下入侵者,而是希望他们三人的武艺能够在关键时刻保证抢在被对方杀死之前发出警报召集援手护驾。

警鼓发出“咚”一声闷雷般的响动,丹鹿子口吐鲜血地飞了出去。

余十七正准备继续前行,空中火焰燃烧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

五张红色的符箓烧成残灰,数条赤红的锁链从地下伸出缠向他的四肢。

太岳元武道门秘传符术……眼前这一幕勾起了余十七在梦沼的记忆,他迅捷地翻身躲避丹鹿子以符箓发动的锁链,同时真气散出探查四周的动静。

虽然丹鹿子只击响了一声警鼓,但那对于御武司安排的守卫们来说就是敌袭的预兆。

术主已经重伤,符术没有后继,自然不能长久,等到锁链上的红光符力散去之后,余十七拔出未隐寒锋轻易将其。

丹鹿子见到了他手中的剑,神色恍然道:“原来你是荒芜宗的人!”

“我来杀牧庆玄,顺便也收拾御武司。”余十七听到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脚步声,轻重不一,有轻功掠地的御武司好手,也有披甲列队而行的禁军。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丹鹿子也知道援军将至,自己死也无憾。

余十七飞快地从他身侧掠过,希望赶在被包围之前冲至御寝。

这委实不是刺客的行事风格,倘若金猊在这里,一定会劝说他撤退。不,余十七心想,如果金猊等人也跟着自己到了帝都,大概连今夜这场突袭都不会发生。

他们会用别的办法搞到御武司在皇城的布防图,然后针对三道固定哨卡制定周密的突破计划,最后在不惊动皇城守卫的情况下抵达牧庆玄的寝宫让他死在当晚侍寝的妃子怀里,这才是刺客的做法。

如果牧庆玄和郑礼辰都要死,以忘川刺客专业的眼光来看,必然是要先杀牧庆玄的。因为先动郑礼辰只会降低之后行刺牧庆玄的容错率。

但余十七和忘川刺客们想的不一样,他不希望自己想杀的人死的悄无声息,这样的死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意。所以才会有今晚这般仿佛头脑发热的从御武司到皇城马不停蹄的突袭。

他就是要强势肃清掉那些被牧庆玄和郑礼辰寄予厚望的皇城守卫,大摇大摆地闯到牧庆玄面前,问问这位皇帝记不记得荒芜宗云中剑这些年对江湖所做的贡献和牺牲。

最后的一处固定守卫便在御寝之前,有柳氏剑宗出身的“云龙剑圣”柳意扬负责。

丹鹿子击响警鼓时,柳意扬并未动身,因为他的职责便是固守皇帝寝殿之前。见到余十七持剑而来,柳意扬也没有感到惊讶,因为先前丹鹿子的警鼓只响了一声,可见来袭之人的武艺已经高到让那位清元宗有名的宗师无法多发出一声警示。

既然如此,那么御武司的其余高手来不及在丹鹿子倒下之前将其拦截在第二处防卫点便不足奇怪。

比起余十七这么快就从第二处防卫点来到自己面前,柳意扬感到惊讶的是彼此一出手便是天剑术的激烈对攻。柳意扬自然比丹鹿子更了解柳氏剑宗的剑法,能够看出余十七的天剑术绝非偷师或者徒有其表,那般精纯锋利的剑气只有接受过柳氏正统的传授才能用的出来。

唯一的区别在于,柳氏剑宗正统的天剑术与独传内功阳剑劲相辅相成,而眼前这年轻人的天剑术却是建构在阳剑劲之外的内功心法之上的。

比起阳剑劲发动的天剑术,剑气中少了一分一往无前的摧破,多了一分如光似电的迅捷。

试探性的天剑术对攻无果之后,双方同时变招,拉近距离贴身缠斗,柳意扬也于此时看清了余十七手中所用的秋叶。

“无刃剑……”他在看到剑的瞬间想起了那个与自己同为意字辈却早已名闻天下的女剑圣。

双方剑身相抵,僵持的瞬间余十七拔出第二把剑,未隐寒锋与秋叶一正一反,流风斩回旋而动。

柳意扬亦不甘示弱,面对如同旋风般绞动的剑刃选择以地载之剑正面相迎。

剑光流转只见双方眼神交互,彼此都能从对手的眼瞳中看到森然万古的剑意。

“御武司的援兵大概还有十息的时间会赶到。”西陵玥的声音在余十七脑海中响起,提醒他注意和柳意扬战斗的节奏。

十息甚至不太可能突破地载之剑的防御剑网,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击败一个柳氏剑宗成名的前辈剑圣,西陵玥都觉得不太可能,她已经做好了帮助余十七应对围攻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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