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这臭婆娘碍事，方才我已将那臭小子劈成两截！”金破城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远处转角传来。
“哟，又不是我挡了金爷您的斧子，他明明是被一个戴银色面具的云中剑救走的。”琼花影矫揉造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你他妈从高处掉下来压着老子，吓老子一大跳。”
“哟，久闻金爷一身虎胆，原来还会吓着啊？”
“琼花影你少他妈在这阴阳怪气，你不是要赶去帝都吗？赶紧滚蛋。”
“呵，云中剑都扯进来了，小女子武功低微哪敢一个人上路啊，金爷您横竖也要去帝都，我跟着您多安全。”
之后便是金破城越来越近的骂骂咧咧声。
余十七和念九二人靠在红墙下，各自心跳砰砰加快，原本还以为金破城和琼花影是一路追过来的，可是听他们二人交谈似乎只是碰巧来到了这边。
念九虽然已经脱掉了云中剑的白袍，但毕竟琼花影见过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如果继续呆在这里等那两人走来只要一照面就会被发现。
“喂，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余十七拽了拽念九。
“这条街太空旷了，我们怎么走都很显眼……”
此时方临日暮，风月场所还未迎来生意最兴旺的夜晚，这条街上也少闲人，这对想要躲避的二人来说十分不利。
余十七情急之下，伸手想要去摘下念九脸上的面具，但被他反应激烈地挥手打落了。
“这边。”念九拉上余十七，向他示意头顶，两人一同跳起翻过了红墙来到墙后雅致的院落内。
落地时余十七听到念九发出一声忍痛的“嘶”声，便知道他的脚应该伤的不轻，金破城的斧子连自己用剑都难以匹敌，更何况是他为了救人情急之下冒失的那一脚？
“你是骨折还是扭伤？”余十七严肃地问道。
“我……大概是骨折。”念九心虚地回答。
“那你还怎么带领我们去帝都执行任务？”
念九不假思索地答道：“第一个任务现在已经算完成了，龙血神教的残党应当是在和这几位逃脱在外的长老联系。接下来还要去帝都调查上元夜骚乱的线索，既然是调查那就尽量避免和对方交锋，我还一条腿勉强可以……”
“尽量避免？”余十七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对方是想在上元夜于帝都实施阴谋的人，且不说这伙人和龙血神教残党是否有联系，就算没有联系，难道调查的过程中能确保避开交锋吗？特遣你的想法未免有些太理想了。”
念九笑了笑，没有反驳。
“回山庄去吧。”
“我回去了，谁来完成任务？你吗？”
“我不可以吗？”
“方才你还说自己不是云中剑呢，何必这样逼迫自己。”念九摇了摇头，“我的伤我自己清楚，不管怎样先和你们一起到了帝都再说。”
余十七还想再和他争论，却听他提醒道：“有人来了。”
“两位是客人吗？为何在这墙角说话？”
来人看年华已是徐娘半老，妆容却打扮得花枝招展，手中做作地扯着一方丝巾，看起来似乎是这处风月场所的老鸨。
“我们……”
“金破城他们还没走远。”念九小声阻止了余十七说出真相，“我们现在还不能出去。”
“我们是来此间的客人。”余十七只好硬着头皮改口，“第一次来……不熟路。”
鸨母夸张地咧嘴笑了起来，手中丝巾一扬：“原来是新客，这边请。”
余十七和念九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只好跟随上去。
“我的这位朋友崴了腿，不知可否带他去休息？”余十七问道。
“自然没问题，不知两位想要我们家的哪位姑娘出来侍奉？”
“这就不……”
余十七拒绝的话再度被念九打断：“把你们家姑娘的名录拿来给我看一下吧。”
“喂……”余十七扶着他的手抖了抖，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质疑道：“兄弟……你玩真的？”
念九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不要说话。
鸨母将他二人带到了东厢的一处房间内，余十七扶着念九在床沿坐下，然后不情不愿地从鸨母手中接过了此间姑娘的名录。
“春暖阁的小桃儿，冬絮楼的小雁儿，就她俩吧。”念九说完将名录还给了鸨母。
“怎么还两个？”余十七冲他挤眉弄眼。
“我们是两个人呀。”念九一本正经理所当然。
“两位……要在一个房间内吗？”鸨母脸上迟疑地问道。
“这样要加银钱的话您只管开价。”念九伸手揽住了余十七的肩膀，“我和我这位好兄弟不分彼此。”
鸨母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欣然答应离去。
余十七把念九的手挣开，眼神怪异地打量着他，难以置信道：“真看不出来特遣是如此风流之人。”
“戏要做足。”念九回答道，“唯有将那老鸨哄开心了，才不至于闹出事来惊动敌人。”
“金破城和琼花影这会儿应该走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要等入夜之后再去云中剑联络点传信以及去客栈与同伴汇合。”
“那您打算在这儿消遣一两个时辰？”余十七心有不满，阴阳怪气地问道。
念九瞅了他一眼，轻笑：“虞公子不懂逍遥快活吗？”
“您腿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快活的起来吗？”
“哎，我的腿是为谁伤的，某人这么快就忘了吗？”
“一码归一码！”余十七急了，“这事算我欠你人情，可是……恕我没有这种癖好，如果你一定要消遣，那我出去等。”
“虞言志……你还挺纯情的。”念九忍不住坏笑着说道。
这算什么虎狼之词？余十七心中暗暗将念九骂了百遍，忽然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不免又紧张了起来。
片刻之后，房门推开，两个姿色端丽浓妆艳抹的女子被鸨母笑着推进来：“两位客人，这是小桃儿，这是小雁儿，你们认一认，可别弄错了。”
念九伸手将一枚银锭抛给那老鸨，油腔滑调地说道：“即便弄错了又有什么关系？”
“是，无妨，无妨……”老鸨接了银锭笑开了颜，“小桃儿小雁儿，可得把两位爷伺候开心了。”
她将银锭收好，笑着退出去关上了门。
余十七望着那两名女子，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万分。
“念九……”
“参见渡司大人。”两声清脆的见礼声突兀响起，在余十七惊愕的目光中，那两名风尘女子对着坐在床沿的念九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