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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捌陆】困境

桃小夭的话语,大大触动了白清野的心弦。

白清野出身高贵,乃前朝大骊皇朝正经八百的贵族子弟,先帝爷楚天阔为形势所逼,黄袍加身发动兵变,尽屠白室宗族,单单逃掉了个白须鲸;而白清野当时年幼,父母早亡,存在感极弱,加之长得俊秀不凡,被太后韩雪莲一眼相中,拔取为当时的太子重锦伴读,而后少金殿策论,机辩群臣,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从燕国手中讨回边疆三座城池,功在当朝,一举封相,少年扬名,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声名。

然后,白清野出身旧贵族,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而白须鲸又是邕王系的急先锋,一心想接着外戚集团的力量光复大骊,这就让白夫子的处境很尴尬了。若非有长公主楚寒烟这层关系存在,这个敏感时期,恐怕早就有各方势力对这位身在高位、却身无寸铁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下手了。

“皇上生性多疑,又有荣德懿那个女人在枕边灌迷魂汤,王爷稍有不慎,就会连同太子一同栽下去,天子门生毕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各路牛鬼蛇神妖魔小丑都从阴暗角落里冒出来张牙舞爪沐猴而冠弹冠相庆,这对王爷来说,既是一场危机,也是一场机会,将所有朝野敌对势力彻底消灭的大好机会……”白清野放下书卷,开始说出心中的想法。

桃小夭趁机摇晃白夫子的肩膀,撒娇发嗲:“夫子啊,您与摄政王可是绑定的大楚文武南波湾CP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爷要是倒了,您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如今王爷遇到了你难处,您可不能看笑话哈!”

白清野躲避小魔女的蹂躏:“王爷,您有话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快让你媳妇住手,俺身体单薄,肠子肚子都快被丫的晃出来了!”

“吩咐倒是不敢当,白骚包,阳秋的人打探到了一个消息,荣德懿有意让新近归化皇朝的季朝雨代替您出任新朝的宰辅一职,辅助她的宝贝儿子德音,据说,季大美人已经欣然答应了……”楚笙歌边说边留意着年轻首相不断变化的神色。

白清野沉默了片刻,坦然道:“王爷,这里除了你媳妇没外人,我们不妨有话直说……皇上也同意了皇后这一提案了吗?”

楚笙歌佯装无奈的叹口气:“唉,是的,皇兄已经答应季朝雨不久之后回国出仕入阁,这个妖女算无遗策,对您的威胁太大了,原本我是想持反对意见的,可本王现在的处境您是知道的,母后正在病中,我又被革去军职不久,在皇上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力量,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过河抽板倒是动作蛮快的。”白清野清冷地笑了一声,继而道:“皇上下诏敕封您为楚王,封地楚地,责令尽快动身赴任,不知您有何打算?是委委屈屈去那偏远地方做个太平王爷一辈子窝窝囊囊混吃等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楚笙歌心知肚明,皇兄最近一迭连的昏招,大部分出自他的本意,自己摄政监国十余年,包括上次皇上被刺诬赖到自己,已经不下十次试图解除自己的权利了,这次借着皇后的东风,看来是要彻底撕破兄弟脸皮要把自己摁在地上摩擦了,借着隆栖迟的肃军行动解除自己军权只是第一步,紧接着下诏将自己驱逐出京城到贫困老家做个土财主才是大招,况且失去军队控制权的自己,一旦无奈听从了兄嫂的安排出京去楚地,那就是自绝生路,相信用不了多久,三尺白绫一壶鸩酒就跟着中宫使者追到楚地追魂索命,到时候没有部曲声援身处穷乡僻壤孤家寡人的他,除了死真得没有任何路可走了。

“如夫子您说的,天子门生毕业在即,小夭王妃也是应届毕业生中的一员,他是我的王妃,自然要跟我一起赶赴楚地养老,所以呢,没办法,我只能晚走两天,等王妃毕业拿了证书,再一起离京啦!”楚笙歌说假话脸都不红。

事实上,楚笙歌这两日,表面上承认了策动城防军大整肃的过激错误,接受了皇兄对自己的贬迁安排,也以等待王妃桃小夭毕业一起离京为理由,让王府的下人磨磨蹭蹭打点行装筹备车马仪仗,给外界一种这位桀骜不驯的摄政王大势已去的假象。

西风压倒东风,楚笙歌消停的这几天里,外戚集团加紧了争夺权力的步伐,群情激动地为小主子邕王楚德音上台造势做准备。但一些有见识的高级将领和内阁重臣,如陈昂驹、白清野等辈,还是能察觉出楚笙歌对着荣家一干小丑地蠢蠢欲动隐忍未发,必定有所图谋。

如不出意外,摄政王身边那位脑洞暴风美少女,一定有整套针锋相对的计划,就等着毕业大典的来临大放异彩或者大杀四方。

听完楚笙歌的说辞,白清野话中有话:“呵呵,王爷果然够胆!就如我与陈铁脸私下所说的,王爷是不会离京的。”

桃小夭眨眨调皮的睫毛:“夫子这话怎么说?”

白清野神情变得高深莫测:“还记得上次国公爷出征辽东,皇上出宫送行途中被刺,皇城司在此刻身上‘巧妙’搜出虎卫军腰牌,这么明显笨拙的栽赃嫁祸手段,居然能让当今皇上信以为真龙颜大怒信以为真当场将王爷革职圈禁,这事儿就算三岁小孩子,也能看得出来皇上是借题发挥意在沛公,事后若不是宋太傅等一群老臣子死谏力保,韩太后出面说清,再加上您的岳父桃公爷领兵威慑在外,那次王爷怕是真的要有死无生了。”

顿了顿,白夫子又道:“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这次我相信皇上不会再对您心慈手软了,他老人家的病情越来越重了,临走之前不把您顺便带走,放着您这位如狼似虎的王叔陪着他的幼崽,他九泉之下也不放心啊,事到如今,您楚笙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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