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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伍壹】无衣

经过摄政王“夫妇”商议,决定犒军地点选在了皇家书院“天子门”,一来书院广阔宽敞方便士卒们休息吃喝,二来以皇家书院为宴会场所在对军人表示尊敬的同时,也顺便让这些天子门生年轻的孩子们,通过跟前线将士们的近距离接触,接受一堂爱国教育课。

大宴东征将士的前一天晚上,作为倡议者的桃小夭,仔细带领门生们和各家的书僮丫鬟,帮助“食间”的廖婆婆等人洗菜淘米、清洁碗筷,做一下力所能及的活计。

厨房中间多了十口大号的铁锅,用来熬粥,直径丈余,这十口大锅,一次性能熬而是三十石的米粥,再加上佐菜,足足要熬上上百锅,外间木柴都快堆成小山了,明天有的忙了。

廖琼琚为首的“食间”人员有二十几个,人手严重不足,包沧粟又从“户部”调来十个杂役,“百家村”的村长老婆也带着女儿和女婿热心地过来帮忙操持,大家虽然忙碌劳累得脚不沾地满脸大汗,但能为浴血奋战在边关第一线为国立功保护百姓安宁的边军将士做点什么,心里都是高兴的。

小夭看在眼里,也是非常感动,觉着自己这个提议是对的。

正日天还没亮,桃小夭便约了几个学渣小伙伴,提前来书院“食间”,察看为将士们准备的菜粥进行得如何了。

“量足吗?婆婆,可得让将士们吃饱啊?”桃小夭在一口大铁锅灶台前驻足,揭开锅盖嗅了嗅诱人的粥香。

“放心吧小夭,婆婆知道前方的军旅兄弟都是饭量大的汉子,不但菜粥量足够大,腊肉、咸菜、腌萝卜、盐豆等这些小菜也准备了四大瓮,管饱。”廖婆婆笑吟吟,擦拭着鬓角辛劳的汗水。

“婆婆辛苦了。”桃小夭第一次操持这么大的活动,又是为帝国功勋部队所准备的犒军大会,今天到场的,除了宴会主角边军代表外,必定还有朝廷里的官员和京都里的名士过来参加,这么大的场面,吃食上可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才经历过一场大劫,心悸犹存的美少女,万万不敢粗心大意啊!

桃小夭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差强人意的地方才将一颗彻夜未眠悬着的心,稍稍回落。那些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的帝国将士们啊,能在皇家书院吃上一顿包含摄政王与皇家殷殷情意的菜粥,能感受到帝国和百姓对他们勇敢牺牲和无私付出的深深感谢,就已经足够了。

而朝中文官集团和邕王系,对摄政王“夫妇”一力倡议大力举行的这次犒军宴会,表面上不说什么,内心里其实是不太满意甚至强烈反对的。

沈猛禽、阎鳄泪、司马瀚文等文官,是打心里瞧不上、也看不惯那些只知道疆场上打打杀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粗鲁不文低级军校士兵,他们认为这些武夫悍卒,坐到皇家书院里与满朝公卿大夫同席相坐吃吃喝喝,简直是不成体统有辱斯文。

荣暄和为首的外戚集团,则是因为认定摄政王此举,是听从了桃小夭那鬼丫头的鬼主意,利用这么一个仪式和机会,进一步拉拢军心,为日后辅佐蠢胖太子继位登基,铺路搭桥,所以心里都相当的不爽。

且不管这两伙人暗中有多别扭,但是今天这种场面,他们还是要假装高兴地过来出席意思一下的。大乱之后,没有哪个权贵会愚蠢到,对平乱中立下做足大功救帝国于倾巢之下的军队将士,有所轻视疏离。

天亮了,楚都皇城的官绅百姓都跑过来看热闹,整座内城几乎万人空巷,各种车马轿子,还有蜂拥而来的人们,将“天子门”门前的管道,挤得水泄不通人满为患。外城百姓实在挤不进来,就找了地势较高的酒楼或者树杈,想要一睹帝国将士们的风采。人群长龙从皇城一直排到外城,人山人海盛况空前,就连昨年的阅兵大典都为之黯然失色。

书院里,陈太尉、桃公爷、武总长三位军中大佬,率领六百多名回京述职受赏的边军将佐校尉和在京平乱建功的各大亲军军官武将,列成三排,焚香祭拜过和亲王等遇难阵亡臣工将士数十排灵位,训练有素的分退两厢,腾出空地目注叶太师、明郡王、白首相率领四百左右朝中官员皇族,神容肃穆地上香行礼。

近千人浩浩荡荡上供祭拜完毕,时间也不早了,桃小夭吩咐“食间”开饭,一时间,大家自由组桌落座,品尝菜粥,方才缅怀牺牲袍泽郁闷悲伤的气氛才稍稍驱散。

吃喝之间,宴会上一个满脸伤疤、“驼龙城”大战失去一条左腿的辽东老卒,弹指敲击军刀,腔调苍凉地吟唱起行伍军人耳熟能详的《无衣》战歌,开始还是老兵一个人自弹自唱,渐渐同桌的几个校尉跟着唱了起来,再唱到到后来,庭院里满座军旅将士都一齐击打刀剑慷慨高歌,那一遍一遍的铁血军歌,回荡在书院的上空。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书院内的官员士绅与天子门生,无不受到兵将激昂饱满的情绪所感染,主动地加入了战歌大合唱,唱着唱着,连同外面的老百姓也随着唱了起来。

千人唱,万人合,从硝烟战场上荣誉归来的将士,刚自劫难中重获新生的京官百姓,这时候浑然全部忘却了各自的身份尊卑,全身心投进激动人心热血贲张的歌声里,唱得豪情万丈,热泪盈眶。尤其是桃小夭那些门生,无不泪流满面。

座上帝国军人,无论是边军、虎卫军、禁卫军、御林军、还是狼兵、城防军,皆围着辽东老卒,歌声高亢,响彻长空,引得书院内外上万人引吭高歌,气势磅礴。

就在歌曲循环唱到第七遍的时候,官道尽头,旌旗若云,矛枪如林,摄政王猛虎大纛出现人们的视野里,一队仪仗车马沿着人群夹道的官路缓缓而来,威风凛凛,霸气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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