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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二六:佛心,造物拂尘(2)

而那身材矮小的,却还只是一个黄发垂髫的小女童。那乌光发亮的长发,在不甚明亮的火光照耀下,都几乎已经光可鉴人了。

并且,小小女童儿的皮肤白得像雪,双眼活泼美丽,灵巧机变,显然慧黠至极。

她身上所穿的,也是一袭白亮亮的衣裳。方是三尺萝莉女童,却极具俏丽调皮姿采。

只是此时,那女童眼光流转,忽又特意露出了些许狡惫的神气。

她牵着那尼姑的手儿,径自来到了虎子前面,说道,“姐姐,他伤得好重啊。不过,我们当真要救他吗?确定?”

“当然要救了。”女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她原本语出自然,并无其它的内涵。但忽然发现那女童眼里促狭的目光,又觉得自己那话似乎有些不妥。

女尼脸颊当下微微一红,瞪了女童一眼。

那女童却并无半分畏惧,反而嘻嘻笑道,“姐姐,难不成,你的佛性要开始动摇了吗?”

她显然是存心取笑,说完之后,还故意夸张地捂住嘴巴窃笑不止。

“你懂什么!”那女尼俏脸一板,肃声说道,“我之佛心佛性,堪比金石,从来就未曾有丝毫摇撼。以前都不曾有,以后也根本不会变动。”

说到这里,她语气忽然变得轻柔起来,甚至于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方说道,“姐姐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那女童摊开双手,有点茫然不解地疑问道,“姐姐,你说的话好奇怪哦。

我跟这些昆仑派的人,其实也很不熟啊。而且对他们也不是特别的有好感。你凭什么这样说呢?那,我们干脆就别救他了吧?!”

“无忧啊你不明白。你年纪还太小了,所以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懂。势无恒势,形无常形。诸般造物,千变万化。

莫说是你了,即便我自己,有时候都也还悟不透彻众多因果,看不清楚这往后又将会生发何等莫测变故。”那女尼摇了摇头,又说道,“更别说现在时候未到,跟你讲再多你也不能理解的。

为时尚早,多言无益。等到以后,沉浮历尽、造物拂尘,你却自然就会慢慢地明白过来的。”

“是么?竟如许沧桑模样。”那无忧目光闪闪地问道,“何谓沉浮历尽、造物拂尘?那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告诉我,让我全明白呢?”

女尼淡淡一笑,俯身抓住了虎子的腰带,将他轻轻提在手中。她另一只手则去轻轻地推了那女童的小脑瓜一把,说道,“好妹妹,别问啦,我们快走吧!”

“嗯。”那无忧素来知道姐姐的性格,虽然芳龄不过才得双十出头,但头脑里装载的东西可比人家八九十岁的还要多得多。

并且姐姐生性孤洁,她打定主意不说的,任凭自己再如何纠缠下去,也必定不会肯再多吐露半个字。

既然她说到时候就会告诉自己,那么只要时机成熟、时候一到,便不用自己开口问起,她也会简单明了地为自己讲解得清楚透彻、明白无误。

于是,就在这轻轻一声“嗯”的答应之中,女童无忧牵着尼师拿着拂尘的那一只手,跟在她姐姐的身后,缓缓走进了清淡浅蓝的星辉之中。

大野坪的石岩之下,旋而已仅只剩下两只等待渐渐熄灭的火把。剩下它们那微小的光亮,仍还在继续微渺地闪烁着。许久许久,终于退变成一个红点,乃至终于渐次地熄灭。

唯有那爿巨岩,由始至终,始终岿然兀立,不曾动弹过半毫分。

而在大野坪那块醒目巨岩的背面,一直都幽深黢黑,不但没有火把光探照,甚至也没有星月光影照耀。

浑如混沌的黑暗之中,重伤的貂儿忽然孱弱地挣扎了一下。

动作僵硬板滞,艰难无比。虽然她人已陷入昏迷状态,尚未曾醒转,可是却仍旧能够感觉得到自身的剧烈创痛。

在晕厥状态下,她试探似的动弹了那一下之后,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再动一下。

其实,虽说确实经过了漫长的沉寂,但也是真不知道这一过程,具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

然后,于忽然之间,被遗忘的貂儿的嘴唇,却又轻微地抿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的眼睛也慢慢地睁开来。那茸长的睫毛上,兀自挂着几滴细细的、晶亮的泪水。

“嗯……”貂儿发出了一声疼痛难忍的呻吟,又一次试探着,扭动身体、想挣扎着在黑暗里爬起来。但最后却毕竟还是不能如愿。

正在她被动处于焦急难耐,极度渴望求生,但却偏又最可能僵卧等死的这样一种情形之中,忽然前方竟隐隐约约地,飘来了一团荧亮的光晕。

这光,飘飘摇摇的,好像是天上飞舞着一个硕大的萤火虫一样。

貂儿感到很好奇,就又“吁”地叹了一声息。

然后那荧光却又慢慢地拉得更近了一些——貂儿在此时已敏锐地感觉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萤火虫,而其实是一个灯光昏昏的灯笼!

她顿时精神大震,又强自挣扎了一下,“呜哇”地发出了一声浑浊难辨的呼喊。

这一声沉闷的声音,虽然响动不大,但到底已经惊动了那边正在提着灯笼赶路的行人。

随着一片轻快的脚步声,草地上飞奔而来地赶过来两道人影。

貂儿用模模糊糊的眼光仔细打量来人,瞬间辨认出其中之一,赫然就是那个有着一对弯弯眼睛的呆萌单纯又傻灵的三傻丫头陕荍枝!

至于另一个,自然是不用看都不难想象得到的那位——确实,她就是武凤翔生身之母、终南狂客楚天齐独一无二的女儿——方无俦!

两人中,那陕荍枝走在前面,俯身察看着貂儿的伤势,惊异地说道,“啊,无俦姑姑,这个女的,我认识她。她就是昆仑派那个坏道士的徒弟,名字叫貂儿!”

“嗯,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方无俦蹲到貂儿旁边,徐徐点了点头,当即命陕荍枝将灯笼再放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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