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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八五:丑态,明月沟渠(1)

这种隔阂,让虎子尤其觉得心寒。仿佛一个恶毒的诅咒,将他和她彻底隔离。

他甚至都隐约地嗅觉到了这番死别之后的短暂重逢,让两人即将面对让彼此最终彻底生离的危险气味——恍如某种谶纬魔咒的恶毒预演,令人痛苦痛心痛惜,心碎心痛心慌得,不寒而栗。

他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的恐惧、多么的担心,他害怕这一幕的到来,可他也确切地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来进行阻止。

所以,虎子只是用那如同祈求一样的眼光凝望着师妹,她在他心目当中,永远都是那样的宁帖美好,不染纤尘。

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一枝迎风招展的茉莉,让他沉醉那一缕独特的芬芳、那一股旖旎的清香。

他眼前一阵模糊,竟然意乱情迷,嗓子眼激动莫名地咯噔了两下,动容地说道,“鹭师妹……鹭师妹。”

紧接着,他如梦呓,如着魔也似地伸出双臂,展开怀抱,狠狠地将她的娇躯拥抱入怀中。

白鹭的身子还在持续地颤抖,只是那辐度,比之于方才,愈发见得剧烈。

她哆嗦个不停,目眩神迷,微微地发出情难自控的娇弱喘息。

虎子心中怜爱之意大盛,轻轻地伸出五指,抚摸着她那如云一般的秀发。然后,他用深沉的低语,呢喃一般地说道,“天可怜见,我又重新见到了你。

鹭师妹,你可知道,那天傍晚时候,当亲眼看着你纵身跃入悬崖那一刻,我的心当真如受万刀割戮。鹭师妹、鹭师妹,你为什么要……”

他的话语还在嗓子眼里咕哝,白鹭却身躯激烈地一挺,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放开我!”

她猛地将他推开,目光冷厉凄凉,如一盆凉水,当头从虎子头顶泼浇而下——让他瞬间僵化,愣怔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也作声不得。

而白鹭此刻则反身趴在一棵松树树干上,嘤嘤抽泣不止,哀哀切切、伤心欲绝。

虎子全身冰冷,心坎拨凉,心情也糟糕至极。他嗫嚅着,艰难地又喊唤了一声“鹭师妹”三个字。

但见她依旧只管饮泣,毫不理睬自己,他却也只好怅然地摇一摇头,微声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走了,我这就走了……”

虎子一面喃喃地碎碎念叨着,一面往后缓缓地倒退着。

直到他那充满自责的声息杳然无息,白鹭抬头去看时,那个原本一直为她朝思暮想、百转千回于梦里相聚的人影,却早已经不见了。

这一霎,刹那间,她周身的所有精力都似乎遭受抽干,心中只迷茫地叫喊道:他走了、他走了。而我知道,这一走,以后纵使再见,也不会如今天对我这般温婉以情人的款款……

他日再见,我也终究只是他普通平常不过的师妹了吧?然而这一切,原本都该当如此呀!虎师哥呀,无论怎样,都是我对不住你。造化误事,天意弄人,师妹我毕竟没有那份与你长相厮守的福气。

这女子心胆之间,全是苦水,可是即便如此地不舍得,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嘤嘤地哭泣着,没敢做出任何挽救的努力。

而她的耳朵里,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狠狠地嘲笑道:这一切你怨得了谁,怨得了谁啊?!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那不可抗拒的宿命吧。你伤心、你难过,你想要竭力抗争,可是最终你却依然改变不了任何安排。

虎师兄的身影,不知已经走入了哪片松林深处,可能,都已经到了另一端的出口了吧?可无论他身在何处,自己都已经再也看不见他了。

白鹭的心犹似被钢针重重地扎出了许多殷红的鲜血,一颗一颗地从她心尖上挤出,冒头、蘸满,然后滚落下去,奇痛至极,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的眼泪还在汍澜潸然、倾注而下,沾湿了衣襟,沾湿了地上那些六神无主的花草。

她是有多么的痛苦呀——怨愤、不安、忧伤、仇恨、难受、委屈、痛苦、抑郁纠结于中,无从排解。她真盼望自己早就已经死了——难过如此,何异于死?!

仇恨往昔,自怨自艾复自苦当中,白鹭心底狂叫道:虎师兄、虎师兄,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你快回来呀,快回到我身边来。

心底里的叫喊是如此凄美热切,可惜她却终归没有丝毫勇气付诸现实行动,喊出半点声音来。

只是脸上泪水越多,痛苦越深越沉——白鹭,甚至在内心里荒谬地虚构了一个将来虎师兄爱上了别人,她跟他因爱成恨,相爱相杀的绝美悲剧。

然而那些啊,她也只敢默默地在内心当中幻想。虽然只是悲剧,毕竟也是唯一的一丝斑斓彩色了。

伤情沉痛、心绪低落、容色憔悴的白鹭脸上泪水倾注。

正在悲苦忘生忘死之交,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那声音,轻佻而充满讽刺,白鹭听见,顿如被蜂盆狠狠叮咬了一口似的,条件反射般一弹而起。

回头看时,脸色更是惨白如灰,她恨意不绝地咒骂道,“是你?!你这恶贼,你怎么找到的太白山上?!”

“这还不简单,我其实早就料到所谓的白雪客,肯定就是你。

只是一向对你并不怎么提得起兴趣,毫没半分心情,所以也就没有特意专程找上门来了和你叙旧了。”来的这人身材健壮,脸如朗月,凛凛生威,长得还算一表人才,也和血龙般通身红衣,却正是那昆仑掌门嫡传弟子燕赤锋!

看见此人,白鹭分外眼明,怒火中烧,银牙几乎咬碎,当即挥掌直取他咽喉要害。

她生性原本温柔贤良,若非定是怀了咬牙切齿之仇、锥心刺骨之恨,便断然不会用上如此毒辣的招数。

然而她的武功,相对于今时今日的燕赤锋而言,实在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自从欺师灭祖,离经背道夺舍李墨染,吸取了其毕生之功力以后,此时休说白鹭,即便是昆仑派上代长者,也没几个能做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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