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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三一:生长,青丝缭绕(1)

只是将将被契弟的这一声大喊,三秀之首又稍稍回阳,轻轻晃了一下头部,气息微弱地说道,“二弟三弟,大哥这回可是真不成的了。”

说到这里,冬仁守却又不得不打住,歇了一会儿气。仿佛只有这样,他方有余力继续说下去。

“不会的,大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杨榕大声哭喊道。

郎青也沉声打气道,“大哥,振作点,肯定会好起来的!别放弃!”

那冬仁守仍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呵呵,咱们太原三秀,原本义结金兰,希望行侠江湖,有所作为。携手同行,走到今天,三人同进同退,祸福与共,当得起一个义字,也不负这半世侠名。

只是到了今天这样的境地,大哥就偷个懒,先走一步啦……”

又略微停顿了片刻,他方接着说道,“二弟、三弟,你们还年轻,人生路还很长很长……然而大哥……大哥这里却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需要交托给你们。”

“不,大哥,你不会有事的。”杨榕大叫道,“你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来的!”

郎青毕竟比杨榕又略大几岁,知道冬仁守情况十分不容乐观,杨榕这样激动,反而对大哥的心情有消极影响。

所以他强忍住伤悲,哽咽着说道,“大哥,你有什么事放心不下的,就只管吩咐下来好了。我们名是三秀,实则义字当先。彼此兄弟不分家,有事大家一起分担承当。”

“二弟……”冬仁守脸上显出一片茫然与忧伤,喃喃地说道,“大哥走了之后,你大嫂就孤单啦,还有我的女儿冬儿,她生下来才得几个月……

可怜的孩子,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做爸爸的却要永远地离她而去了,从此再无片刻父女天伦之享……对于这些,大哥我实在,有愧于心。

然而……人之生死,乃系天命,注定如此,大哥除了默默接受,实在别无良方……

嘿,除此以外,又能怎样?所以,只好在这里将她们母女的未来,托嘱二弟三弟你们两个了。

二弟、三弟,你们大嫂和侄女冬儿的事情,以后可就有劳你们俩多多照顾了。逝者已矣,生者偏劳。切记切记,珍重珍重。”

他说完这段话以后,耗气甚巨,脸上更早已惨无人色。

郎青目中泪落滚滚,泣声说道,“大哥,你放心,二弟三弟记住了。”

杨榕却犹自在无力地强辩道,“大哥,你不会死的,你那么坚强,一定能撑得住的。大嫂和冬儿现在也正在盼望着你回到太原,去和她们团聚呢!”

“傻三弟啊,”冬仁守凄然一笑,泪水渗出眼角,虚弱地说道,“不要这么悲伤了。大哥的身子虽然回不去了,可是这心,早都已经飞到她们的身边啦。

届时,你们俩带着我的骨灰回太原,就将我葬在我跟你们大嫂初见的小杏林中,也算是身子和灵魂回归了从前。那么大哥此生,余愿便告足矣,当真再无所憾!”

他每说一事,那郎青皆一一点头。杨榕却只顾含泪大恸,悲泣不已。

而冬仁守竭力积攒余息,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

隔了好大半晌,他方才摇了摇头,忽然将手缓缓地举起来,按在了胸前的酒杯上,喘息着艰难说道,“嗯,我冬某人此生得你们两个金兰兄弟,一生所幸。只是大哥现在胸口好闷,这个酒杯……真碍事,大哥得赶紧扔了它!”

到这时,冬仁守猛地大喝一声,回光返照,竟然神威凛凛。

于大喝声中,他竟将那酒杯生生地拔了出来,奋力丢在地上。

可这一使力,创口顿时血似泉涌,冬仁守痛哼一声,全身剧烈地挺了几下,终于“嗯噷”一下断了呼吸,绝气而死。

“大哥!”郎青和杨榕锥心泣血也似地痛哭起来,伏尸哀嚎,撕心裂肺,令闻者泪落。

雷威、郭猛以及诚敬道长三个都默默注视着,黯然垂头无语。

虎子和貂儿两个看着郎青、杨榕因为手足之情的伤痛,陡然又想起白鹭身堕深谷之中。可怜尸首无从寻觅,个中的凄惨,只怕远比冬仁守更甚,因此不禁都眼圈发红、泪光潸然。

其中虎子的悲伤,自然又更在貂儿以上,伤心往事,何以克当?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因此貂儿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轻轻地抓住仍旧凄切的虎子的胳膊,细声说道,“虎师兄。”语意中,自是满怀安慰的意味。

虎子自然明白小师妹的心意,当下将头轻轻地一点。

杨榕和郎青兄弟两个哀哭多时,除了深切哀伤,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雷威说道,“郎兄弟、杨兄弟,你们两个节哀顺变吧。现下最为重要的当务之急,还是把冬兄弟的尸骨安排妥当。然后,我们再去找大罗天的恶徒复仇。除恶务尽,我们晋中武林这血仇,不死不休!”

“安排大哥的尸骨?怎么安排?”杨榕说道,“我们要把大哥运回太原,让大嫂和冬儿见上他最后一面,然后好好地置办他的后事!”

郭猛雷威互相对视一眼,欲言又止。诚敬道长却摇了一摇头,沉声说道,“杨贤弟的心情,我们大家都理会得的。只是一来这运送尸首比较麻烦,又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现在天气又已经十分的燠热了,而三天之后,我等在秋风原上,还要同那詹庚皓狗贼决一死战……

并且你们大哥临去之前,都将这一切想周全了,因此交代得明白。

他遗言让你们哥俩将他的骨灰带回太原,葬在小杏林里。那么他的意思,就是要就地火化。

如此一来,就妥善得多了。他是这般地替你们设想周全了,我看这样也挺好。你们两个就不必坚持,还是依从了他的遗愿吧!”

郎青默默点头。杨榕却大声抗议,叫道,“不行,大哥怎么能火化了!他虽然这样吩咐的,可我们可不能这么做!”

诚敬道长摇一摇头,叹息了一声,不好再坚持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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