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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百五六:梦里如烟

“嫁人了?”狐儿觉得难以置信,意外惊愕之际,惑然说道,“这么仓促就……嫁人了?”?

?红儿笑道,“对啊。她年纪也不小啦,自然有合适的就嫁了啊。听说,她是嫁给了城西郊外的一个种瓜的。我也没有去瞧过,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燕飞云点头说道,“我去看过她两次。她丈夫比她大三岁,唤作原问,别人都唤他做东门瓜三郎。

虽然那人比较穷一些,可是却好在没什么脾气,对若遐姑娘也十分的敬重。若遐姑娘也很开心。”?

狐儿点了点头,说道,“哦,她嫁在城东。”?

当天吃过午饭,狐儿便瞒了众人,披着雪笠,去往城东郊区。

于一路询问原问,知道的寥寥无几,但是问到东门瓜三郎,倒很少有不知道的。?

沿着路人指示的路径一直走去,行到下处,但见一条浅浅的小河在雪中流淌,冒出滚滚的水蒸汽。在那近旁,有一座草庐,就是原问的房舍了吧。?

此时河边,却正蹲着一个捶衣洗涤的女子,可不就是姜若遐?

狐儿见她袖口高撸,双手冻得通红,不禁十分怜惜,脱口呼道,“若遐姑娘!”?

姜若遐闻声望来,只见一人头顶雪笠,走近河边,虽未见着其面容,却已经认得是狐儿来了。

她急忙向前一步,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狐儿摘下斗笠,唤道,“若遐姑娘,我来看看你。”?

姜若遐道,“狐公子,你来看我来了?”

注视中,对面雪地里的狐儿,宛如玉树临风,但却比从前憔悴了好多。她转而想念及从前的那一段时光,这个翩翩美少年,曾不知多少次在梦里叩开她羞涩的心扉,与她一起在梦幻的天空无拘无束地翱翔万里。

但一觉梦醒,他整个人就飞进了遥远的黑夜之中,与梦一道儿消失不见了。?

而今,她却已经嫁作了他人的新妇,那些梦已经逐渐少了。就算是在梦里见到他,却再也不敢与他一起飞翔畅游啦。

她是别人的妻子了,就不可以再像从前的少女时光那般,无拘无束,全心全意地将思念那个少年当成是自己的梦想了。?

却没有想到,今时今日,他竟然冒着雪冷严寒,拖着重伤方愈的身子,赶到这个偏僻的郊外来看望自己了。

狐儿公子,此时此刻,面对着你,我该说些什么啊。?

回味当初一腔女儿钟情暗恋的可可芳心,虽然明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却还是那么无可阻拦地去想念,去绮梦了——

那就是初恋的滋味啊,可惜毕竟却已日益远去,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逐渐淡出吧。?

以后,也将很难追忆,很难寻觅这种感觉了吧。那一朵凄清娇美的鲜花一般的过去啊,在明白了自己是将它播撒在绝壁之上的时候,就听任它随风飞扬而远了。

然后它,就被吹散了,吹散了……飘飘渺渺,虚无如天空某一片云朵,遥远,如烟。?

所有的所有,都已是过去,都已一去不复重返。

姜若遐看着狐儿,一时仿佛痴了一般。?

她真的是个好姑娘。狐儿心中默默地念叨着这一句话,不由拉住她绯红的手,捂在自己的双掌之间。

姜若遐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了手腕。?

狐儿微微颔首,问道,“若遐姑娘,你过得还好吧?”?

姜若遐答道,“还好。”?

狐儿道,“原问他好吧?”?

姜若遐道,“他好。”?

狐儿又问道,“他对你还好吧?”?

姜若遐回答道,“好。”?

“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狐儿笑道,“我也很替你们高兴。”?

姜若遐默默点头,停了一会儿,方说道,“哦,狐公子,你到我家去坐坐吗?我家就在那边。”

她手指的方向,正对着那架茅房。

狐儿本不打算去的,但忽然又觉得不去实在有负邀请,当下便点头道,“好啊。”?

她的丈夫原问尚未回家,狐儿不便久坐,稍歇片刻,就起身向女主人辞行。

狐儿说道,“若遐姑娘,你们把茅屋换了吧,改砌几间砖房盖瓦好些。夏天清爽凉快,冬天里也暖和,还不会漏雨渗水。

我这里带了三十来两银子,是我从前行走江湖之时,正当挣来的,一直也没有花掉。粗粗算来,也应该够盖一栋小砖房的钱了。

你就收下,当作是我祝贺你们新婚的贺礼吧。老住茅草房子,对身体很不好。”?

姜若遐眼角顿时湿润,却说什么也不肯接收狐儿递过来的银两。

狐儿说道,“若遐姑娘,我这是送给朋友的贺喜礼金,你不收下,敢是不愿意再当我是朋友了吗?”?

见狐儿再三坚持,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姜若遐推辞不过,只好收纳了。

狐儿就又问她以后还准备卖花不?姜若遐回答说可能不会再卖花了,成了家,就有了许多事情忙碌了,没有以前那么多的闲工夫了。狐儿点头叹息,说确实如此。?

然后狐儿就辞别了姜若遐,回往商州分舵。却在半路之上,迎头就碰到了丁小幺。只见他只顾低着头,向前急匆匆地赶路。

狐儿连忙打了声招呼,却也不见他答应。狐儿心知丁小幺素来对自己爱答不理的,似乎成见颇深。在碰了个软钉子之后,便也不再继续招呼,自行回往商州分舵而去。?

却说丁小幺急急忙忙出了商州,却是有缘故的。因为他刚巧在商州大宅内,听到有关弟子在议论纷纷。?

据他们说,凌玉冰伙同赤衣府一干人等,已经集结在商州城外十里处,不日就要向商州分舵发起挑衅攻击。?

虽然已经同凌玉冰彻底决裂,但丁小幺其实心里面仍旧对他十分的关心。这些日子,许久未得到有关凌玉冰的消息,心里一直牵挂担悬。

所以今天一旦得知他的下落,这丁小幺便头脑发热,不管不顾从前的恩怨,急急忙忙要去找他见上一见。?

行色匆匆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路上巧遇到了探访姜若遐回城的狐儿。既然都不知道碰到了他,那么狐儿向他招呼自然是收不到回应的了。?

于一路之上按图索骥,丁小幺寻寻觅觅,大约离城七、八里地的时候,刚巧就碰到了柳青衫。

因为一心要从速见到凌玉冰,因此他劈面就开门见山说道,“喂,凌玉冰在哪里?快叫他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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