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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百三八:蝶梦栩栩

第二日却须正是个黄道吉日。到得吉辰,孔家下聘的队伍就吹吹打打、喜气洋洋地开到了商州分舵大院。?

商州分舵特地开辟了一间大厅,专为血龙夫妇张罗喜庆之事。

司仪将男方下聘的队伍引领到了该大厅,血龙夫妇检点聘礼,吩咐收纳。孔杏篁当即就在厅上向他夫妻二人行了参泰山、拜北斗的大礼拜。?

血龙扶起这位佳婿。双方说道了几句,亦不外乎寒暄客套,唠嗑家常。

而商州分舵的弟子,燕浮云、狐儿、杨晨枫等几个都过来向孔杏篁恭喜道贺。孔杏篁自然忙不迭地回礼,笑不拢嘴。?

狐儿偷空游目四顾,却始终不见红儿露面,心中不觉暗暗纳闷。

自从他回商州以后,就一直也没曾和她见面。若特意单独去找的话,以现在这个情形,未免容易让人误解,所以就想趁着这几天的热闹场合,和她碰个面,道一声恭喜啊,别来无恙之类的话,问候一声,表达一下祝贺之意。

谁知道她竟然并不露面。?

在大厅中逡巡等待了良久,红儿却迟迟地并不现身,狐儿没计奈何,只得退了出来。

他内心下不无惋惜地忖道:看来和红儿相与一别的机会也没有了。不过,这样其实倒也挺好的了。就算相互见上一面,也不过多此一举也罢。?

虽然如此自嘲,心脑却不免闷闷,不知怎么的,却居然就到了商州分舵的大门口了。

狐儿望见大门,心中幡然惊醒。

此时商州分舵的弟子们都凑到里院看热闹去了,这大门口因此显得十分安静。狐儿却忽然想起,那天黄昏时候,也就在这门口,红儿曾经十分气愤地斥骂过他一顿。

而另一天的清晨,也就在这大门口,红儿和父母一起远去昆仑……

正在衷肠辘轳、中心摇摇地寻思着这些,却突然发现大门前方的台阶上,静默地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儿。

狐儿惊“嗯”了一声,不意却惊动了那女孩子。只见她慌忙起身,向着斜刺里一溜烟地跑了。

那动作迅速无比,让他来不及开口问话。她却也没有正眼瞅一瞅他。?

然而狐儿心中却无比震撼:那厢肯定是红儿!

不须细看,只要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红影,狐儿就无比肯定。

但是却又何如?虽然分外熟悉,如此迫切,他却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尾随着她一路奔去了。从很久以前,就不可以了。

也许,甚至是从一开始就是如此的,只是他一直没有发觉,缺乏自知之明而已。?

但是,她为何一个人,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静静地坐在这台阶前发呆呢?

狐儿内心下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但随即却又自己摇了一摇头。

一刹那之间,他的心情就又变得十分的堵,暗暗思量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啊。她在这里,也许只是凑巧感到无聊而已。

可是,她为什么又要急急忙忙地躲闪开来呢?她是不希望再见到我的面吗??

咳,这都想到哪儿去了啊。她甚至都没有掉头看一下来的是谁,怎么又知道是我呢?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啊?这样心神不宁为了哪般??

想到这里,强自镇定了心神,狐儿摇了一摇头,连忙转过身子,埋头往分舵内院里走回。

这天傍晚,狐儿坐在商州分舵的围墙下面,一株低矮的树上。

?他在那个树弯弯上吊着腿子喝了两瓶酒。

乘着酒气,狐儿大踏步走进房间,展开纸笔,冲着纸面上墨不加点地扫了两行狂放的草书。

自己觉得是笔走龙蛇、凤泊鸾漂,十分得意,就捧在双臂之间,徐徐念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突然就觉得醉意醺然涌上心头,便将那字幅往桌上一丢,倒头就在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向来很少吃酒的,酒力浅薄。今日破例喝了许多,自然醉得不能承禁,昏头昏脑地就睡了过去。

起先犹自头脑昏昏沉沉,尚未入睡。以为睡不着,只是不胜酒力而已。可是没多会子,却就浓浓地酣眠了过去。?

酒醒以后,人就显得特有精神。

狐儿翌晨醒来,感觉状态出奇的良好。虽然脑门略微有一点点隐隐刺痛的感觉,却也毫不在意。

他当即一跃而起,瞧见那副醉后狂草的字墨,提起来看了两眼,不禁摇了摇头,信手就扔在了椅子上,再也没有往心里去。?

刚一出门来,迎头就碰到了燕飞云,狐儿一笑问道,“燕师妹,这么急忙的样子,你是要去哪儿啊?”?

燕飞云笑道,“特意来找你的。”?

“什么事啊?”狐儿看见她绷着个脸,似乎老大的不高兴,就又问道,“你一脸严肃的,我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

燕飞云道,“那哪能啊。哼,昨天晚上,我弟弟可亲眼看见你把自己给灌醉了,自己回房睡了个昏天黑地,打雷都不醒。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又过来看看你,到底醒过来没有!”?

狐儿嘿嘿一笑道,“昨天是喝了一点小酒,不过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感觉好多了。偶尔喝一点,感觉还挺来神的呢!”?

“没啥事就好啊!”燕飞云噗哧一笑,却又很快板起面孔说道,“要当真喝坏了肚子,说不定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什么小凤凰啊、大天鹅啊什么一类的人儿甭提又要有多难过了。眼泪呀鼻涕呀,哗啦啦地流,实在让人受不了!”?

狐儿听她在背后又数落人的不是,知道她性格如此,未必当真存了什么坏心眼。

以前对姜若遐也极不待见,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后来双方相处的久了,却又相处得十分融洽了。

因此他也并不以之为忤,只一笑说道,“燕师妹,什么时候你能不这么淘气了?小凤凰她还小,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燕飞云哼道,“有你这么一尊大神罩着,我哪敢惹她呀?她不反转来欺负我,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阿弥陀佛啦!”?

说到这里,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童子拜佛的动作。

狐儿笑着说道,“你这么厉害,谁敢欺负到你头上来啊?好了,我没事啦,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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