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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骷髅人头

回程的车上,陈杰德继续着他尚未成功的使命,先是骗吴见胜坐了下来,然后又把王怡然半推半就地拉过来坐在吴见胜身边,等到他们没有了反抗的迹象才坐在后一排监督,并阻止一切潜在的干扰和破坏行为。

其实同学们也很配合,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吴见胜尴尬到想笑,又无奈到想哭。这份所有人都视为理所当然的爱情——英雄救美女,班长配团支书,球圣配学霸,全学院、全学校应该都再也找不出第二对这般般配的情侣了。而吴见胜总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让他犹豫不决。最痛苦的是,他既不能公开反对或否认,也做不到坦然接受。在陈杰德和众人眼中的生米已经煮成的“熟饭”,却是吴见胜心中的“夹生饭”。

王怡然似乎要比众人清醒一些,毕竟此时此刻,她坐在他的左手边,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车子一个急转弯,惯性把王怡然一头甩到了吴见胜的左肩上。她感受到了他的肩膀是那么的厚实,充满了安全感。她假装睡着了,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聆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就算是做梦,她也希望不要有人去叫醒她。

车回到了学校。

他们一起下了车,便顺其自然地一起走路,没有人打扰他们,甚至一个电话、一条短讯也没有,好像一切安排好的一样,吴见胜只能按这条被设定好的程序,送王怡然回9号女生宿舍。

这是吴见胜第一次送女生回宿舍。

他们从走进那条种满桂花树的树荫小道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气氛有所不同。几乎每一棵树下,都缠绵着一对情侣,他们或者牵手,或者拥抱,或者依偎着坐在石凳上。而路上的行人,无论是成双成对的,还是形单影只的,也都认为吴见胜和王怡然就是一对情侣。这条种满桂花树的小路,被誉为“情人路”的小路,是恋爱的象征。

当他们走到宿舍楼门口时,刚好有一个男生在楼下表白。由于没有扩音器,加上路上行人又多,那男的拿着吉他站在路中间竭尽全力地唱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几乎句句带血,撕心裂肺。

路边一个吃瓜女生说:“大白天的,哪里有月亮,没有月亮拿什么代表你的心啊?”

路人一阵哄笑。

宿舍楼里突然冲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冲着路人喊:“笑什么笑!我们都是月亮,我叫蓝月亮!他叫黄月亮!”然后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原来爱情发生的时候,白天也可以看到月亮,有时候还是两个。

月亮看完之后,王怡然在门口踌躇不前,等待吴见胜的主动出击,哪怕是一句简单粗暴的情话。

吴见胜说:“早点休息。”

陈杰德回到宿舍,便捣鼓着把数码相机的照片导出来,挑了几张放到校园bbs上。

吴见胜心乱如麻,躺在床上听MP3。他的脑海里一直是9号女生宿舍楼下男生唱情歌的情景。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狂热追过一个女生,虽然他也有心动过的女生。

睡到黄昏。吴见胜一个人去西门小街吃晚饭。

吴见胜一开始是怕吃食堂的辣菜,后来却是渐渐爱上了西门小街的烟火气息。他喜欢坐在奶茶店的落地玻璃窗前,看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听烧烤摊上的一串串肉烧得滋滋作响,闻水果摊上水果被榨汁机绞碎时迸发出来的清香……

而此时的王怡然,也一个人在食堂,一边傻傻的看着小灵通的屏幕,一边吃着没有滋味的晚饭。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不去想他、念他才难。

学校熄灯之后,无论男生、女生宿舍都同步进入了夜话模式,只是各自的话题略有不同而已。

406室的五个人,今晚又聊到了那张写着“孙思思”名字的空床位。

章成同学睡在空床隔壁,情绪最为激动,这位来自彩云之南的体育全能男生,想霸占那张空床放杂物,便说:“我们是不是只有五个人住了啊?”

章成其实想问的是:是不是学校只安排他们五个人住,那个孙思思不来了。

而众人统统理解成:这间宿舍除了他们五个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例如:脏东西。

吴见胜说:“别瞎猜,可能是学校搞错了,把女生安排到我们宿舍了吧。”

陈杰德:“学校怎么能出尔反尔?赶紧把孙思思美女还给我们!”

郑伟琦:“我擦,原来我们有个女室友!”

刘守:“搞不好是个女鬼!”

这时,挂在孙思思床边的固定电话“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没有人敢下床去接。

不一会儿,吴见胜的手机也响了,手机屏幕在黑夜中绽放出七彩炫光,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吴见怯怯地瞄了一眼,还好,是王怡然的电话。

吴见胜:“是你打的宿舍固话么?”

王怡然:“是啊,我小灵通办了“校园通”套餐,打宿舍固话便宜啊,1分钟才1分钱,打你那个“联动卡”要1毛钱1分钟啊。”

吴见胜知道王怡然应该开始吃土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说:“我改天给你充话费,这么晚了,怎么了?”

王怡然:“我告诉你一件很恐怖的怪事,我们女生今天做宿舍值日,在楼梯口倒垃圾时发现一个脏东西。”

吴见胜:“这有什么恐怖的,在垃圾桶发现干净东西才恐怖呢!”

王怡然:“不是这个脏,是那个脏!”

吴见胜:“什么?”

王怡然:“垃圾桶里有一个骷髅人头!”

吴见胜:“艺术学院的石膏吧?”

王怡然:“不是,不是。是医学院的!我们想告诉宿管阿姨,后来一个医学院的女生跑过来,把骷髅人头抱回去了,说是室友扔错了,明天还要还回去的,她说作业是数人头盖骨有多少片!”

吴见胜望着对面的空床,后背生起了一阵剌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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