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骑士大人，您这是认真的？”
“圣殿骑士从不开玩笑，照我说的做。”
“我明白了，遵循您的意志……都听见了吗！立刻分成三队！一堆脱掉所有防具待命，二队去把马都拴好，准备好刷子和桶！三队，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能烧的干草木料都找来！”
“遵命！”xN
虽然并不能理解塞依姐的意思，可是迫于高阶职业的压力，这群大老爷们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所有能用来装水的容器都被搬到了空地上，一个巨大的篝火晚会用……烧草木灰用的柴堆也架了起来。这群视村民于无物的家伙们直接拆了村民的屋顶，然后将能找到的家具也全都砸了当燃料。好在这个时代的村民都穷的要死，门板都是破木片拼出来的，就算拆了也不心痛。当然，我是说我不心痛，那些村民目睹这一切都有人心疼地哭出来了。但这些可怜的人儿连哭出声都不敢，只能捂着嘴抽抽。
“这是在干什么。”
阳花冷冷地问道，甚至都没有看我。
“看着就行了，我现在不想回答。”
“所以我们能做的也是烧了他们的村子，杀了他们的人。”
“塞依姐不是在烧村子，她只是需要东西来点火。”
“呵~真是有趣的说法，烧了别人的家还在说是拯救他们。”
“这些破房子根本算不上家，甚至连这个村子也快没了。”
“对你来说肯定不算，但对他们来说这些就是全部。”
“人才是全部，死掉那才是真的全都没了。”
“家产都没了，还怎么活下去？”
“这个时代的人几乎没家产，走哪都一样，所有的财产都是领主的。”
“呵~”
白杨花不再言语，只是冷眼看着骑士团忙活。
火堆烧起来了，骑士们则毫无顾忌地从井里打来一桶桶水，然后将烧出来的草木灰混在其中制成原始的清洁剂。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草木灰碱性可以洗东西，但圣殿骑士大人下达的命令照做就是了。阴冷的天气洗冷水澡容易得病，而巨大的火堆除了烧灰之外还提供了充足的热量可供取暖。在塞依姐的逼迫之下，他们开始用灰水清洗自己的防具，给马用刷子洗澡，最后强忍着羞耻给自己洗澡。当然，我已经提前招呼那堆村民转过身去不要看，不然这群家伙可能会以“被健民羞辱”为理由去弄死他们。
“我是越来越不懂你们女神的思维了，拆了村民的房子给那些骑士洗澡，这是个什么骚操作？”
白杨花不知怎么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用平静的语气在那嘲讽。
“我们只是在阻断瘟疫传播的途径。如果不把他们洗干净，那他们走到哪里就会把瘟疫带到哪里。”
“那怎么不把这些村民也洗一洗呢？健民不配洗澡？”
“他们不需要，因为这里瘟疫的浓度还很低。”
“顺便洗白白不好吗？你看他们脏成什么样了？烧了人家的房子，结果还不让人家享受哦~”
“阳花，你收养过流浪狗么。”
“你什么意思？”
“把流浪狗骗回家不难，给点吃的就行了。但是给流浪狗洗澡是很困难的，因为它不会配合，甚至还会咬你。它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它洗澡，它会认为你是在害它。”
“哦，那你的意思是，烧了房子不让他们洗澡是为他们好喽？”
“或许吧。”
“或许？呵呵~~~”
集体洗澡的活动持续了好几个小时，村子附近能拿来烧的东西全都被当柴个烧了。现在那群骑士医生一个个都只穿着最基础的遮羞布，面色尴尬地围在火堆前烘烤自己的装备。由于这堆火点地太大，整个村子的局部气候也被改变，空气变得干爽而温暖。原先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也舒服了许多，正在战战兢兢地喝我们煮的不明糊状物……这里要澄清一下，不是我们的厨艺差，而是我们没有材料去做正经的饭，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变魔术拿材料出来吧？所以给村民们煮糊糊的原料就是他们自己的存粮，骑士们在拆家时翻出来不少，煮完糊糊还剩下一些可以路上吃的。但是这些粮食连外层的麸皮都没去掉，甚至还夹杂着不少叶啊杆什么的。从健康饮食的角度来看这玩意简直能健康死人，不过现在地球就不存在不健康的食物，所以我还是给这种东西零分。
白杨花虽然不理解塞依姐的安排，却依然会老老实实去执行我让她做的事情。没有她帮忙，我一个人煮糊糊还不得烦死。塞依姐是不可能帮忙的，她现在就一门神，杵在那防止骑士们搞事。
“把村民的存粮拿出来给骑士吃，这也是你们说的好事？艾米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来到这个世界你们就都像变了个人似得？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女神啊？我真的有些搞不懂了，我没有看错你们吧？”
白杨花的脸上三分不屑七分愤怒，或许还有隐藏的十分迷茫。
“能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女神就是这样，在不同的世界就会以不同的形象去做不同的事情。我们的目的肯定是好的，你愿意相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毕竟现在的事实看来的确很槽蛋，你会认为我们邪恶也情有可原。”
我平静地答道。
“不是，我是相信你没错，但是信任是可以被破坏的哦？现在做的这一切就是在破坏我对你的信任你知道吗？”
“我知道，这是人类最正常的想法，但是我已经不会再这样想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假如塞依姐现在就让我丢一个超级巨型圣光炸了这个星球，我…”
“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我会毫不犹豫地质疑，因为这种行为太过于异常，完全不符合逻辑。”
“……”
“但是拆房子点火洗澡，这些事有什么是完全不可理喻的？那些骑士刚刚清理完别的村庄杀气很重，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带着高浓度瘟疫，随便接触一个村民就会害死全村。而且刚才发生的事你都看见了，他们只会去执行命令，而不会在意这些村民到底有没有染病。如果没有塞依姐阻挡，这个村子已经淹没在火海之中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群人烤着火吃着饭其乐融融。拆房子是因为缺少燃料，吃村民的粮食也是因为没有其他可吃的。没有什么比一顿热饭更能在灾难中安抚人心的了，你一个心理学研究生连这点问题都不明白吗？”
“……书上没写这个。”
白杨花低下头，用郁闷的声音回答道。
“虽然我们女神并不在意死亡，但能不死还是不要死，我们也会努力救人，只有在没得救时才会直接超渡。塞依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不是像你所认为的那样践踏生命。拯救世界这件事我们是很认真在做的，虽然方式你可能无法接受，但我们真的想要拯救世界，拯救苦难中的人们。”
“那为什么不能直接一个圣光净化全球……”
“阳花，你最近一次算账是在什么时候。”
“啊？什么？”
她诧异地看向我。
“算账，计算自己的收支状况。”
“我做这个干什么？现在我还需要在意钱吗？”
“但曾经的你可是很在意的，还会为了钱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工作。”
“那是因为现在有你养着所以……”
白杨花的话卡住了，她睁大眼睛似乎明白了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轻易得来的幸福不会被珍惜对么……”
她轻声问道。
“对。”
“可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去管那些牺牲者么~”
“不是我们害他们牺牲的，没有我们，牺牲者只会更多。”
“可这对他们不公平，相对于那些被拯救的人来说……”
“不，很公平，因为牺牲者也会被拯救，只不过二者付出的代价不同而已。一个是痛苦，一个是死亡，很公平。”
“呼~~~我大概懂了，看来是我肤浅了啊~~~！”
白杨花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