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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下

“你们觉得这个设计如何?”在炼金术学院的一间实验室中,阿比盖尔正在对着伙伴们展示一张她刚刚画完的设计图。图上的内容则是一个四轮车体的底盘结构,并且在另一张设计图上还有这一个略微潦草的车体外壳草图。

这个车体设计图跟艾丽卡的那辆GAZ十分的想象,但是部分结构却都是做了有些不同的改动。无论是车体的外壳亦或是那张底盘结构图,众人很快都看出来了这些东西大概就是根据艾丽卡的那辆GAZ改进而来的产物。

“阿比,在这之前我有个疑问。”海伦娜乖巧的举手示意然后问道:“那两位女士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位阿尔加斯堡的大使女士看起来跟她们关系很不错,但是我却发现她们的衣着和用具却跟阿尔加斯堡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海伦娜对于神选者有着错误的认知其实并不是因为她的情报源有什么问题,而是因为公国至今都没有将神选者的事情完全公开,至于知道神选者存在的基本上都是全国的权贵,而真正了解神选者身份与来历的那就仅限于米海尔公爵的核心团体这个小圈子了,另外克莉斯那边并没有算在其中。

海伦娜虽然有些贵族亲戚但有些事情未必是对方敢对外说的,尤其是眼下达斯尼尔·克莱恩莫名的叛逃境外身死异地最后还被除爵抄家的事情依旧笼罩在全国的贵族头顶。而且还由于奥斯坎德伯爵方面被做出了大量的财政处罚,卡西姆伯爵主动除爵流放南方,最后还有特鲁瓦子爵被下狱然后没收全部财产的事情也在全国范围内极为轰动。这些犹如惊雷一般的事情震慑住了米海尔公国的上下权贵,同时也从另一种角度掩盖住了特里克拉城的暗街黑市遗留的后续骚动。

海伦娜的那位亲戚不敢对非权贵的她说实话这点无可厚非,其实阿比盖尔也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身份地位特殊的话,说不定自己在事后的时候也要给夜枭或者狮卫的人约谈封口。

毕竟说到底神选者的身份不光是对于全国,哪怕是对于全人类社会而言也都十分的敏感,因为她们身后的那位神祇可是货真价实的存在,至少现如今来说公国上层已经暗地里认可了这一点,但目前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来公开罢了。

因为要以大多数人的愚昧从众行为来看,即便是米海尔公国带头承认了至高神赛维纳的存在但也未必会让全国的民众相信,届时一旦国内民众闹事又被传到神选者或者那位至高神的眼前的话,其结果阿比盖尔实在是不愿意去想象。

“海伦娜……你相信我吗?”阿比盖尔犹豫了一会才问道。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不相信你?”海伦娜果断的回应道。

“那么既然如此就不要询问那两个人的身份。”阿比盖尔一改往日的随和换了一副难得的严肃表情说道:“记住了,在公国官方有动作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去随意打探那两位女士的身份,也更不要再对着你那位贵族亲戚面前提及此事。”

“我明白了……”海伦娜虽然十分的震惊,但是却依旧很果断的答应了阿比盖尔的提议然后乖巧的坐了回去。

而随后阿比盖尔在扫视了一眼其他人之后也赶紧接着继续讲解这两张她划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搞出来的新概念设计图。此刻这间实验室里除了海伦娜之外,现在在场的其他人还有她的好友凯斯特,而鲍尔斯则因为学科不同眼下正在别的教室中学习。除此之外的,在这间实验室里的人就是十来个同科目的同学,另外在实验室某处的窗户后面还站着一个教授打扮的人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正在十分投入的讲述设计图的阿比盖尔。

他名为阿奇莫斯,是炼金术师学院中最冷门且唯一的机工科教授,同时也是阿比盖尔的导师以及这间实验室的实际拥有者。另外他还有一个十分隐秘的小身份,那就是这位阿奇莫斯先生也是一位来自另一边的转生者,只不过他是个独行侠,所以并未跟贤者议会之类的组织有过联系,同时在平常的时候也极力的掩藏自己那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与习惯。

但由于前世多年的职业习惯,导致了这位阿奇莫斯先生在来到这边后,哪怕无意间成为了一位资质良好且拥有奇幻力量的炼金术师后也没能抵消他对于前世机械学科的爱好,为此这才有了学院中唯一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学生加入的冷门学科的诞生。

阿比盖尔的那两家魔法蒸汽动力的机动车其实就是阿奇莫斯暗中引导着对方做出来的,当然之所以他要暗中引导则是想要看一看这位转生者前辈的后人对于现代知识的储备与接受程度。但是很可惜,阿比盖尔的祖父,也就是那位似乎是跟自己来自同一时代的维尔梅伦大师似乎并不是工业科学者,而是一位了不起的植物学专家。

他生前给米海尔公国提供了太多的改良农作物,也一度让曾经十分贫瘠的巴尔平原在十几年内变为了肥硕的草原并未公国提供了大量农牧耕地,种种表现以及从他的女儿布伦克丝大师以及外孙女阿比盖尔的家学来看,似乎那位维尔梅伦大师并未给他的后代遗留太多的工业类知识。

当然“化肥”可能不算,因为对方似乎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化学家,所以伟大的维尔梅伦大师研究笔记中只有关于无机化肥的简略概念罢了,其主要目前以实际投入运用的还是来自工业时代的有机化肥加工工艺。

阿奇莫斯在前世是一位比利时人,因为对于汽车的热爱让他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去了法国北部的某个雷诺工厂工作。在那期间阿奇莫斯只是一个寻常的零配件工人,但是由于时代的原因他除了组装过出租车之外甚至也还组装过坦克,甚至在他临死前的时候也还是拿着扳手死在了自己还未组装好的坦克平台上。

被送到这边的世界之后,阿奇莫斯深深的被这个充满着剑与魔法甚至是巨龙和精怪的奇幻世界给折服,不过阿奇莫斯倒是并未放弃对于机械,尤其是机动车的研究攻关。在这边重新长大后,他利用了自己的才华进入了炼金术师协会内部,并试图利用炼金术混合一些自己熟知的工业技术造一辆属于这个世界的机动车出来。

历经数年的努力并未白费,不过虽然车是造出来了但是这东西跟自己理想甚至是记忆中的车辆相差甚远,为此阿奇莫斯深受打击,于是在去年的时候就申请停课然后去了西边博伦西斯王国那边考察去了,因为他听说那边的机械技术似乎十分的发达,并且从那边的一些粗制工业制品来看想来是博伦西斯那边也出了一个来自同一时代的同乡。

但是当博伦西斯去了那边之后却更是失望不已,他并未见到那位博伦西斯的工业伟人,因为他感觉那个家伙十分的危险。尤其是自己在亲自体验了一番所谓“博伦西斯新时代”的社会风气之后,阿奇莫斯更是觉得那个同乡似乎是个不得了的疯子,就是那种非常崇拜那个来自奥匈的小胡子的那种疯子。

阿奇莫斯直到昨天才刚刚返回特里克拉城,所以他并不知道昨天刚开着车离开的艾丽卡她们的事情,反倒是未能见到阿尔加斯堡的浮空船让他懊恼了一上午,直到现在他才迟迟的来到学校打算报道。但是偏偏就在这时他路过这间实验室的时候看到了里面阿比盖尔贴在黑板上的设计图,虽然因印象和记忆中的略有差异,但是阿比盖尔的草稿中的那辆四轮机动车明显不应该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产物,显然这段时间阿比盖尔应该是从某些地方了解到了汽车工业的一些知识。

阿奇莫斯之所以敢这么肯定就是因为阿比盖尔的那张设计图上的汽车底盘太“现代化”了,或许那张设计图上依旧有很多地方充满着瑕疵,但是整体而言却感觉似乎比当年自己亲手组装过的那些车辆更加的微妙,尤其是那个十分复杂的汽车悬挂实在是粗犷中带着一丝精巧,单就这部分而言便让阿奇莫斯感受到了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工业美感。但是相对来说这张设计图上的错误也有不少,且不说那个十分粗制的传动系统,就连这辆机动车的动力装置阿比盖尔书也还是打算沿用之前的那个十分失败的“魔力蒸汽动力引擎”,要不然阿奇莫斯也不太理解为什么单单一个底盘就搞得这么大。

虽然阿奇莫斯对于阿比盖尔现在弄得这个设计图搞得有些心理痒痒的,但眼下自己要有另外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一是需要去跟协会的分会长维尔梅伦夫人报道,另一点则是他需要在报道之后尽快去内政厅那边联络一下夜枭之主雨果·巴克曼。

阿奇莫斯在米海尔公国的另一层身份其实是夜枭的秘密探员,当然这层身份其实也不算太过机密,几乎炼金术师协会里的高层大都知晓这一点,甚至严格来说阿奇莫斯也不算是夜枭的正式成员,顶多只是一个民间协力者罢了。

只不过大多数人并不知道的却是阿奇莫斯却恰恰借助这层不疼不痒的表面身份掩饰了他的确是真正夜枭探员的内在,只不过在哪怕是在夜枭内部知道这一点的人屈指可数,毕竟阿奇莫斯在作为夜枭探员的职责就是借助炼金术师协会的身份掩饰去别国打探情报。

当然这次出行他明面上的确是用学术考察的理由进入了博伦西斯王国之内,并且也的确在那边查到了一些稍微敏感的情报需要给雨果汇报一番。

而就在阿奇莫斯悄悄的离开了学院之后,在裘达教团的据点阿洛尔剧院内部,阿方索却正对着面前的一条断肢茫然的发呆。

这条手臂就是失踪数天的好友莱特曼的右手,甚至这支血淋淋的手笔指端还有莱特曼的那个劣质的铜戒指。这个东西是他的婚戒,同时也能够坐实了这条断肢的真实身份。

其实阿方索坐在剧院中对着这只手笔发呆已经有大半天了,昨晚的时候一位夜枭的探员将这个断肢送来让他检验身份,也就是从那之后阿方索就一直坐在原地直到现在。

说实话阿方索到现在为止脑子依旧是空白一片,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接受莱特曼的死亡,为此他才会看着这条手臂呈现出一种精神呆滞的状态。

而就在此时,柯坦正好端着一份简单的午餐来到了这剧院的一遇,不过就算是他走进门来并将餐盘放在了阿方索的对面也没有引起他的反应。

柯坦很清楚对方的这种状态到底有多么糟糕,但其实现在的阿方索虽然表现得这么呆滞但潜意识中还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的。为此柯坦在放下食物后也没有立即走开,而是慢慢的出门并又带进来一份食物,随后直接坐在了阿方索的对面然后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喝起了麦粥。

“你知道吗?其实死亡并不是一种终结。”柯坦一边喝着粥一边自顾自的嘀咕道:“而且人死之后灵魂会主动的剥离肉体,但灵魂并不会立刻就消失,而是会在凡间游荡一些时日,最后才会主动或者被使者接引至另一个世界……”

阿方索依旧好似没有对柯坦的话语表现出什么反应,但是柯坦却从对方的眼角微跳的细节了解到了对方的状态。

“灵魂在进入冥界之后会发生什么无人知晓,因为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是回不来的。但是上古时期有过一些传说,那就是死者的灵魂会在那个世界经历过一些事情,最后竟然还会重新回归至凡间。”柯坦说到这里忽然就听到了有些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抬头一看竟然是阿方索正在看着自己,随后他又不慌不忙的接着边喝边说道:“那时候的人们据说讲这种事情乘坐重获新生,但是事实上那些所谓复生的人们并不会拥有之前的任何记忆与经历,仅仅只是作为一个被新生肉体承载的灵魂赋予新的生命而已。”

“你会复活法术吗?”阿方索扯着有些干涩的喉咙嘶哑的问道。

“复活法术?嘿,你还真是问对人了。”柯坦毫不吝啬的对着阿方索笑了笑,然后端起碗来一口气将剩余的麦粥迅速喝下,最后将空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用手巾擦了擦嘴巴回应道:“不会。”

阿方索显然是被对方的回应给刺激到了,但是正当他有些恼火的时候却见柯坦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不喜的笑容看着自己,只不过他的眼神中并未有阿方索之前预想的那种戏谑或者调侃,而是带着一丝令他有些陌生的同情。

“你要是前两天问我的话或许我会说‘可能会点’,但是现在你怎么问那么我就只能如实的告诉你真正的答案。”柯坦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身后的某处,因为这里就是最初那个位于剧院内部的仓库,虽然后来修缮了一番但也依旧存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其中在某个角落中也能够看到有两个大号的浴桶。而柯坦就是瞅了瞅那个浴桶之后才回头对着阿方索说道:“还记得那个东西把?就是那晚你们从地洞里钻出来的时候我们在舞台上正在使用的玩意,虽然刷了好几才洗掉了那上面的大部分污浊,但是我想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应该也还是能够嗅到一丝血腥味吧。”

柯坦刚说完又瞅见了阿方索对面的那条断臂,随后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去附近的一个箱子里翻出来了一张莫名很华丽的衣袍,似乎就是那晚仪式中穿在安娜身上的那一件。柯坦拿着那间长袍走到了阿方索的面前,随后将那根上面的血液都已经 凝固甚至还有些发臭的断肢裹在了长袍中放到了一边,然后他又找来了一块湿润的抹布擦了擦阿方索面前的血迹,并且最后将那一份午餐推到了阿方索的面前。

“我的确会一些神秘法术,也在某种程度上做到‘起死回生’的效果。但是说实在的,我是个凡人,为此我不会拥有凡人极限之上的力量。”柯坦收拾好桌子后又做到了阿方索的对面继续讲道:“很不凑巧,复活法术这种东西就是这类的力量,所以你记着,但凡是有人对你说他会复活术的,要么那玩意不是人类,要么就是个骗子。”

“那晚你们在这里搞得事情是什么?”阿方索这会稍微回过神来看了看之前柯坦示意的那两个大桶问道。

“嘿嘿,那只是一个实验,不过我的顾客似乎没有那么多要求,为此他倒是能够接受这种不够完美的结果。”柯坦从别处取来了一壶水,随后就将那晚的复活仪式事情跟阿方索说了个大概。毕竟有些事情是不能够随意的对外宣称的,但是炫耀一下这种只能够完美复活肉体的法术也是一种不错的宣传,至于复活灵魂这种事情柯坦现在是想都不愿意去想,尤其是昨天他和纳克莱克守墓人有过交流之后就对此更是避而不谈。

“这不就是复活吗?”阿方索似乎有些激动,而且他好像是对此有些不同的看法。

“哦?你的想法有些偏激呢。”柯坦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方索说道:“你觉得那种程度的结果就算是复活了一个人?”

“没有过去的记忆……”阿方索这会才彻底回过神来并慌神的看了看边上背包起来的断肢嘀咕道:“但是……总好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嗯……这种理由倒是很常见。”柯坦忽然坐直了身子然后摆出一副很有压迫感的气势对着阿方索问道:“那么,阿方索先生,你想不想用这种方法复活你的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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