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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下

今天清晨的祭祀非常的平淡,三兄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交流过,只是默默的依次对母亲献花行礼然后焚香祈祷。

这只是每年的例行祭祀,但却又是自莎安葬以来第一次三兄妹同时聚齐的祭祀活动。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到并不是因为三兄妹真的不和,问题在于克莉斯她自母亲去世之后就一直在淡化自己在米海尔家族中的存在。尽量不去参加任何的聚会活动,也基本上不会交什么贵族朋友,甚至在她7岁时受到祖母赠送的雪莉商会时便直接离开了家中常住商会的会馆,不管是亲生父亲阿鲁贝格而言亦或是两位兄长之间也几乎很少接触。这次若是不是有事需要跟父亲汇报外加今天是母亲的忌日的话,或许克莉斯这次回到特里克拉就会直接入住雪莉商会在城中的会馆。

克莉斯的这种行为很让人不解,但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外界传闻的那种家庭不和之类的谣言因素,克莉斯不想回家住宿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里到处都透露着母亲的影子罢了。阿鲁贝格与莎拉两人十分的恩爱,所以在妻子逝去之后阿鲁贝格严令家中的仆从禁止挪动家中的家居装饰,甚至花园中的一草一木都不能有所变化,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思恋莎拉·罗萨斯的人其实就是阿鲁贝格·米海尔才对。

克莉斯对于母亲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毕竟莎拉在她不足5岁的时候就病逝了,所以对她而言所谓母亲只是一个无时无刻都能够在自己身边怀抱着自己,并且既温柔又体贴并且还经常给自己讲述一些奇闻故事的漂亮女性。那时年幼的克莉斯并不懂得什么叫做亲情,只是觉得身边的人以及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情一切都应该是理所当人的才对,而对于那么被称作“母亲”的人突然离开也实在是让稚嫩懵懂的克莉斯感到了一丝厌恶。直到她7岁的时候,心智逐渐成熟的克莉斯才勉强理解了自己失去了一位挚爱亲人的不幸事实,虽然哪一年的生日她得到了许多许多的补偿,但是失去的东西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如今的克莉斯表面上是个聪明狡黠且有些心计又不善言语的样子,并且她也是这一代贵族青年们最羡慕也是最想要追求的对象,毕竟无论是权势亦或者是财产克莉斯基本上都是在公国之内数一数二的存在了,所以无论是金钱也好权利也罢,甚至是垂涎于她的美色之类的追求者都被其用各种手段无情的推掉了,而就因为如此她的形象又在那些没完没了的追求者严重盖上了一层高冷的魅影。

但实际上,克莉斯就是单纯的讨厌与任何人接触罢了,因为当年母亲的事情让克莉斯有了非常强烈的自我厌恶,为此她才会长期的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来应对别人,无论是自己的父亲亦或是两位兄长都是一样的待遇,而平时克莉斯的那种随和谦逊以及待身边之人友善的态度才是她最大的伪装。

克莉斯想要安慰且舒适的生活环境,所以她通过某些关系结识了诺玛·罗塞尔以及莉莎·佩兰;克莉斯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所以她利用一些渠道偶然的遇到了贤者议会的学者威廉·德鲁克;克莉斯想要离家远一些,所以她通过一些手段从父亲那里谋求到了可以南部地区部分城市的控制权,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克莉斯便招募了一支很精锐的弓弩手队伍,一支强悍的标枪骑兵,还有一支有些神秘的骑士队伍。

克莉斯在外人眼中十分的聪慧,但是却在她自己的眼中又感觉自己十分的愚钝,她很清楚自己离家只是一种逃避手段,只不过她既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也没有足够的聪明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她唯一能够想到的那就是离家远一些,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另外克莉斯也从未忘记与母亲相处的那段记忆朦胧的时光,同时也记得母亲对自己讲述的海外奇闻。反正她就是那个罗萨斯家族的孩子,继承先祖的意志去外面看一看又有什么不对呢?

克莉斯本质上就是个任性的小姑娘,所以她在半年前,也就是趁着那次自己过12岁生日的那天,克莉斯公开的对着所有参加聚会的贵族宣布自己永远都不会继承米海尔公爵的久违以及任何权利。

克莉斯还记得,那一天父亲很生气,两位兄长也十分惊讶,当然那些贵族客人们反应就千奇百怪了,但是这对于克莉斯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她作为米海尔公爵的亲生女儿,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发表的言论虽然并不具有法律效应但是却几乎跟宣誓没有什么区别,为此要否定这个誓言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并且克莉斯也不打算更变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从那之后克莉斯彻底的从贵族社交界中消失不见了,偶尔那些贵族们也经常会看到一身朴素打扮的克莉斯出入雪莉商会以及一些市政机关场合。此时的克莉斯其实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加难以接触,毕竟聪明人都知道这位克莉斯大小姐就算是真的没有了米海尔家组的关照但她也是罗萨斯侯爵的外孙女,虽然不是法定继承人但其身份哪怕实在维尼西亚王国里也是十分高贵的,甚至她的商会势力以及私人武装也都不是好招惹的。

克莉斯早已有了能够独立的实力,这一点是她的两位兄长都无法企及的,为此在很多时候,克莉斯在与阿鲁贝格接触的时候几乎就是臣属待遇,只有在私下里的时候阿鲁贝格才会将克莉斯看成是女儿一样对待。而至于克莉斯的两个兄长,虽然他们早已被受封为伯爵,但是实际上却并未完全掌控各自应有的权利,毕竟在阿鲁贝格的眼中,两个形势有些偏激的儿子还并不能独掌一面。

简短的祭祀结束之后,克莉斯便打算离开公爵宅邸回到自己在城中雪莉商会的住处,而就在克莉斯离开之前,帕特里克与亚德里安两位兄长分别差人给克莉斯送上了一份礼物。礼物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克莉斯小时候很喜欢吃的一些甜食罢了,只不过装甜食的盒子里却各放着一封简短的信件。

克莉斯坐在离家的马车上一边吃着兄长们送来的甜点一边看着书信,两封信的内容几乎都差不多,前边都是十分真诚的兄妹问候与嘱托,而后面则是两人像克莉斯寻求帮助的内容。

亚德里安与帕特里克都是实权伯爵,虽然很多权利方面仍受限于米海尔公爵但是也都各自掌控着一席领土。赛罗伯爵亚德里安以玛丽亚堡为主管辖大半个巴尔平原,而加茨伯爵帕特里克则以东北方的加茨城卫中心执掌那附近的大量还未完全开拓完成土地。

巴尔平原那边因为刚刚结束的防御战争导致大量军镇户口和良田被毁,虽然在亚德里安与阿莱多签订合约之后,大多数被俘的平民都已经被赎回,甚至阿莱多也拿出了足够的财物对公国方面的损失进行了赔偿,但奈何阿莱多赔偿的只是金钱,那些被焚毁的农田与大量损失的军户却会造成巴尔平原今年的夏收彻底泡汤。

阿莱多的军队入侵巴尔平原时,除去主要的战斗部队之外,他还分付了一大批类似民兵或者辅兵的单位对占领地区的夏收农田进行大规模的抢收。虽然那些夏季麦还未完全成熟但是也差不了那么几天,甚至阿莱多不光是把粮食谷物都给抢走了,就连果园或者很多经济作物也都被掠夺或者破坏殆尽,好在他还有点良心没有把秋冬的作物给完全破坏,以至于让巴尔平原在战斗不至于闹出什么严重的饥荒来。

很显然阿莱多就是故意掠夺这些农作物的,这倒不是说他们诺斯克公爵领那边缺少粮食,而更像是对于米海尔公国的一种牵制。拖慢公国的民生回复对他们而言自然是最有益处的,甚至他们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对公国售卖被掠夺走的粮食。当然这或许是他之前的计划,但眼下情况可能会有不同,因为他正在和他的兄长弗雷迪王子打内战所以就更加需要一些从米海尔公国这边输送各种战争物资,所以从公国这边掠夺走的粮食之类的东西估计是赎不回来了,不过公国方面倒是不介意在这场内战中发一笔横财。

不过由于农田和人口的大量损失,未来一段时间内巴尔平原和玛丽亚堡都会遭受粮食短缺和农业荒废带来的影响。为此亚德里安请求克莉斯的雪莉商加大对北方的物资输送,毕竟到目前为止,所有南北来往的公路都受到了中部地区的灾祸影响而中断,唯有一些有着强大护卫实力的商会还在依旧继续着输送南北物资的运输工作,其中雪莉商会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不过雪莉商会的这种临时活计可是相当不明智的,毕竟雪莉商会的主要商业活动范围在南方并且也是走海运的商会,之所以能够维持的起这种庞大的南北运输也是牺牲了商业利益从而抽调大量在公国南方海港大城兰登港与维尼西亚王国博瓦港的商会人员。这种大规模调动与收益根本不成正比,唯有加大运输额度之并得到米海尔公爵的紧急免税许可之后才勉强获得了一些收益,为此这种活动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算不上是商业运输。但这种运作却也的确缓解了中部和北方地区因为战祸而遭受的各种物资短缺,同时也平抑了一些不良商贩们的屯货涨价行为。

亚德里安的要求在现在来看并不算过分,毕竟中部地区的问题已经大致上得到控制了,尤其是公路地段上已经开始驻兵和让幸存者建立住所,为此中部地区的物资问题完全乐意抛给别的商会接手,反正在利益的驱使下总会有勇敢者出来的,这点克莉斯倒是并不担心。

长兄帕特里克的要求倒是让克莉斯有些愁眉苦脸,因为他那边也是在要求大量输送物资,不过他那边的问题不是往领地内部输送物资,而是需要从领地内向外输送。

加茨伯爵帕特里克是个典型以权贵为中心的人物,因为他的观念就是国家的核心即为贵族政治,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所有的贵族都发挥作用而不是混吃等死。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帕特里克与贵族们之间来往十分的密切,甚至他与黑市方面也有不小的牵连。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米海尔公爵的监视之下进行的,为此米海尔公爵对于黑市的贵族头目消息自然就是来自他这里。

暗街黑市的毁灭间接的影响到了帕特里克的布局,为此他在得到米海尔公爵的许可下打算向黑市中注入大量的货物与资金来盘活萎靡不振的特里克拉城黑市,当然暗街哪里是不用想了,那种危险的地方今后也不会允许除公爵意外的人涉及,新的黑市会依照传统在城市地表建设,无非就是一些半公开性质的幌子来遮掩一下灰色生意罢了。而且新的黑市虽然你依旧保留了部分非法交易,但是暗地里黑市的掌控者还是需要从盈利之中上缴一部分财产给公国官方充当黑税。

黑市的收益可不是一笔可有可无的小钱,为此将给是纳入有效的管控之下自然是帕特里克当务之急的工作,为此他在过去一天内收拢了自己在加茨城中的所有可管控财产准备注入市场当中,一是需要养活那些涉及黑市的但没有被抓的商人,这些人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为此公国在暗地里将他们保了下来以备新黑市的成员使用;二则是帕特里克需要大量的资产去建设新的黑市并为自己争取地位,不过后者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进行,毕竟眼下奥斯坎德伯爵还未被处置,目前黑市很多势力也都在他的管辖之中。

总之帕特里克要输送的货物数量相当之多,并且也并非是只送到特里克拉城的,因为整个米海尔公国的黑市体系依旧是无主之地的人承办的,为此帕特里克要夺取的可不单单只是一城一地的黑市。大量昂贵的货物比如金石一类的倒也可以用加茨伯爵的名义输送,但是其他的一些较为来历不明甚至是不干净的财物那就需要隐秘运输才可行,而帕特里卡麾下可没有这种实力,但是委托其他商会又觉得不保险,为此只好求助于克莉斯这边寻求帮助。

这件事对于克莉斯而言也不是很难事,但问题就在于她无法顾及两位兄长的请求,就目前雪莉商会的资源来看帮助其中一边就已经快极限了。两件事都是短时间内需要完成的,并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都是对公国有益的事情,为此克莉斯觉得两件事都应该提供帮助才行。

克莉斯到达雪莉商会的总部后先下车去了商会的办公地点,并且吩咐商会的各处部下们去会议室集合真被下达新的指令,不过在这之前克莉斯先在办公地点内翻查起了近期商会情报部门收录的各种备忘录。

而就在这时,一位雪梨商会总部的商人忽然来到了克莉斯的办公室中。此人是克莉斯特意安排在这边的谍报人员,也是从夜枭那边挖墙脚挖走的,之所以会得到雨果和阿鲁贝格的允许则是因为这人涉及的情报范围仅限于地方商业情报。

这位看起来很和善的商人墨阳情报人员拿出来一张纸交给了克莉斯,上面用最简短的语言罗列了近期特里克拉城的一些商业动向和各个商人与商业区的异常变动。

克莉斯粗略的浏览着上面的内容,上面大多都是些黑市问题引发的后续麻烦,虽然这些事情对于当地的商业活动有不小的影响,但是克莉斯却并不愿意查收这类事的运作。毕竟这里是米海尔工具的直辖领地,也是公国首府之城,除非阿鲁贝格下令允许,否则就算是克莉斯的那两位兄长都不能随意的干涉这里的任何事情。这也就是两位兄长今天用这种方式与克莉斯联络的原因,毕竟这会估计亚德里安和帕特里克都已经离开特里克拉城返回各自的领地述职去了。

纸张上的内容基本上没有什么克莉斯可以查收的余地,但却可以根据上面的变化来相应的减缓损失,为此克莉斯也是看的很仔细,并且每一条都需要仔细对照刚刚从书架上取来的资料对比和推敲才能做出回应。

忽然克莉斯看到了页尾处有一条字迹未干的信息被记录在上,其内容是说昨晚时分有人突然匿名买下了雪梨商会在外城区的几间仓库。

这种情况其实是克莉斯很早以前就特意吩咐过得,毕竟匿名购买或者租用仓库并不稀奇,通常这种步骤要么就是有什么人打算搞点什么手段的前奏罢了,只要查明这些信息通常也就能够预防一些商场上的提前变化。

不过这次上面记录的仓库数量和方位都很正常,虽然购买人的身份是匿名的但反正也是通过了雪梨商会的内部许可,向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人,为此关于仓库的事情克莉斯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查到是谁了吗?”克莉斯低着头随口问了一句。

“在您来之前刚刚查到一些线索,昨夜购买仓库的人持有一些外地商人的文书,不过后来经过摸查发现这些东西都是从特鲁瓦子爵那边流出来的。”情报人员稍微思索了一番才接着说道:“不过,我们这边的调查还没有结束,而且根据我个人的推测,这件事很可能是别人在利用特鲁瓦子爵……”

“我知道了。”克莉斯打断了对方的解释然后吩咐他离开,并且还嘱咐立刻终止调查。

通过这些片面的情报克莉斯不难猜出此时可能跟黑市那边的事情有些关联,所以她自己也不愿意掺和到这其中才掐断了这条调查线索。根据克莉斯的推测这些事情应该是克莱恩伯爵干的,只不过她眼下还不知道克莱恩伯爵与那些邪恶的红色药丸之间的关联。

很快克莉斯立刻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日常的商业工作当中,一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并抻了抻腰带着亲卫诺玛去城市远处的仓库区请点货物,毕竟她应下了两位兄长的请求所以要做提前准备。那边仓库里储存的是一些去年购入的谷物,此刻可以正好先运送至玛丽亚堡。

这原本只是一次很普通的清点工作,为此克莉斯也没有带其他人一起过去,除了作为亲卫的诺玛之外也就是一个马车夫而已。毕竟仓库那边有专人看守,清点工作也需要由她们出力,克莉斯要做的只是负责记录罢了。

但就在到达仓库周边并开始了清点工作之后,没过多久整个仓库区便被诺玛喊来的城卫给完全封锁,甚至诺玛自己也差人给米海尔公爵紧急送信。因为就在十几分钟前,克莉斯·米海尔忽然在仓库区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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