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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事(十七)

张石丘看着苏良弼从树上缓缓降下,被迎面而来的一剑攻了个措手不及。

他踉跄着挥笔挡开那一刺,一只手臂环着苏光风的脖子,两人一起摔倒。张石丘把苏光风当成盾牌盖到身上,大喊道:“别过来!”

看着抵到苏光风咽喉上的锐利笔尖,苏善君驻足收剑,凝立原地,数名苏家弟子出现在他身后,人人手持长剑,对张石丘怒目而视。

张石丘看着他们愤怒却奈何不了自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抓着苏光风缓缓站起,看了看面前的众人,其中有几人他都是认得的,然后又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苏良弼、苏素染父女,铁笔门众弟子包围了他们,不过都没敢轻举妄动。

苏良弼还是张石丘记忆中的模样,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俊逸,坚忍,比谁都沉得住气,在这种情况下仍然面不改色,似乎事不关己,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样。

而他的女儿,变化可就大了,不过张石丘仍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只能是她,那样美丽的少女,除了她,还能是谁?

“师妹你越长越漂亮了啊,”张石丘笑道,他并非轻薄好色之徒,这么说也只是想缓解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真不愧武林第一美女之名。”

“张师兄,别来无恙啊。”苏素染显然也想学像她父亲一样的冷静,可眼睛里对自己堂弟安危的担忧是藏不住的。

“张石丘,放开我儿子!”苏善君喝道。他身旁,苏家众弟子将那带他们来此的马脸推到前面,一脚踢到他腿弯,让他跪倒在地,同时,苏善君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后颈上。

看到马脸,张石丘立马明白了苏家众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找来,而且他当然注意到,派出去抓苏霁月的人只剩下了他一个,而苏善君的剑上染了血……

“呵,苏二先生,我并不想伤害令郎,只不过你既已杀了我那么多宁死不屈的门人,难道还想着用这个没骨气的叛徒来威胁我吗?”

“掌门,不是的,”那马脸忙申辩,“他二话没说就下手杀了大家,我只是他留下的活口而已……没错,是我带他们来了这里,可掌门你不早晚都要……”

张石丘瞪了他一眼,他立时闭嘴了。张石丘当然不指望他能明白,这样说是在救他。苏善君并非滥杀之人,不久前大开杀戒只是不知敌人来历和武功高低,又救子心切,是以一出手便使全力,而且他想得很明白,只有手下毫不留情,才足以震慑唯一的活口。张石丘知道,只有让苏善君认为马脸没用了,才会放过他。

果然,苏善君收了剑,一脚将马脸踹倒在一旁,而这一脚,同时也封了他的穴道,以防他碍事。

这时苏霁月从侧面偷偷走近,试图去解绑在凌飞雪身上的绳索,瘦小的身躯躲在树后本来很容易得手,可惜手忙脚乱的她还是发出了足以被张石丘察觉的动静。

“出来!”

苏霁月被张石丘突然的暴喝吓得六神无主,哆哆嗦嗦地从树后转出。

“霁月,到爹身边来。”苏善君向她伸出了手。

苏霁月忙跑过去,躲到了父亲身后。

“把那一男一女给我抓过来。”张石丘下令。他的弟子过来两人,持刀,将厉直和凌飞雪挟持在身前,站在了他们掌门的身后。

“你们两位,”不想像现在这般腹背受敌,张石丘回过头对那对父女说,“还是站到两位的家里人身边吧。”

“你怕我会从背后偷袭?”苏良弼问。

“大名鼎鼎的‘仁侠’,怎么会做那种事呢,”张石丘冷笑道,“就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苏良弼和苏素染向苏善君他们走了过去,途中,苏良弼转头看了看厉直和凌飞雪,问道:“你抓光风是为了要挟我,可抓两个我不认得的人做什么?”

“我不管你们认不认得,”张石丘说,“但这位姑娘可是拼了命的保护你那小侄女呢,‘仁侠’苏良弼,难道会看着她死吗?”

“师父,一定要救姐姐啊,”苏霁月喊道,“还有那个哥哥,是他给我指了路,我才能找到你们。”

苏良弼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对厉直和凌飞雪抱拳道:“在下苏良弼,是这孩子的伯父,这里谢过两位的大恩了。”苏善君也跟着兄长抱拳感恩,自道了身份。

“举手之劳而已,两位不必言谢……”凌飞雪四肢还被紧紧绑着,但嘴里的绳子去掉了,可以说话。

“给我闭嘴!”抓着她的那人以刀锋恐吓。

“喂!”厉直见刀刃已经贴在了她皮肉上,不禁紧张。

那人转头冷冷地瞧向他,“你小子想说什么?”

“也没……没什么事,”厉直怯怯地说,“只是……你可把刀抓稳点,若伤了人质,你们掌门可要头疼了。”

“说你娘个球,闭上你的鸟嘴!”嘴里骂着,那人还是乖乖将架在凌飞雪脖子上的刀拿开了些距离。

“现在可以说了吧,”苏良弼对张石丘说,“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三个人,三件事。”张石丘道。

“挺公道,说吧。”

“好,够爽快!”张石丘笑道,“第一件,我要你在我面前跪下来,求我回到苏家!”

苏家众人哗然,纷纷喝骂张石丘。苏善君面色凝重地看着他的兄长,缓缓摇头道:“兄长,不可啊。”

苏良弼不止面不改色,脸上竟还微有笑意,道:“为救人命,有何不可?”

“那我替你跪。”苏善君道。

苏良弼笑了笑,“赶走他的人是我,你跪有什么用。”说完,他缓缓走向张石丘,神态平和,而张石丘狰狞地笑着。等他站定,张石丘说:“跪吧。”

“等等!”苏善君喊道,“张石丘,你让我兄长给你下跪,难道还妄想重回苏家吗?”

张石丘哈哈大笑,“你竟然觉得我是想回去,呵呵,实在可笑至极。”

“他只想让我爹受辱。”苏素染牵着苏霁月的手,轻声对身边的苏善君说。

在苏善君转头听她说话的工夫,苏良弼已经跪了下去。耳边传来张石丘得意的大笑声,苏家众人都别过了脸不去看。

“石丘,我苏良弼在此跪下请求,求你回到苏家吧。”

闻言,张石丘反倒不笑了,但脸上现出了一种似乎享受到了极点的万分满足的神情。

他一脚踹倒了不敢还手的苏良弼,微笑道:“我拒绝,现在要我回去,哼,太晚了。”厉直听他说这话,心想,这人还真是入戏呢,他以前是多想重回苏家啊。

苏善君忙过去搀扶他兄长站起,苏良弼拍了拍身上的土,道:“放人吧。”

“放哪个?”张石丘问。

“我来选?”苏良弼奇道。厉直和凌飞雪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张石丘会让苏良弼来决定让他放谁,心想苏良弼当然会选苏光风了。

“你乖乖跪了我,当然你来选了,难道让他?”张石丘看了看苏善君。

“兄长,”苏善君凑到苏良弼耳边道,“先让他放了光风,我们再想办法救那两位少侠。”

“善君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光风出事的。”然后苏良弼转向张石丘,毅然道:“请先放了那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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