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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战八荒

静夜无声,星辰落幕,晨曦透过窗格,朝阳照耀神鹿,名录既出,风云再续。

公开亭前,人头攒动,一对母子神色有异。

“儿啊,有没有?”做母亲的又问一遍。

“娘啊,人名太多,看得眼花。”做儿子的没看到自己的名字,不敢如实跟老娘讲。

“小伙子,你要找谁?我可以帮你看看。”

“大叔,这个一定要看到名字才能入场不成?”

“那也不是,榜上有名,到东门报上名号自然放你进去,像我这种看热闹的就到西口检票入场,喏——”热心大叔晾了晾手里的门票,神气活现,“麻溜!”

“多谢大叔了,娘啊,咱走!”做儿子的跟热心大叔一道又看了会风云碑名录,忽地似想到什么去处,高声告辞,言罢转身,抓住母亲的手大踏步挤出人群,来到西检票口,交给负责查票的东君府府人一张门票,转头跟母亲道,“娘啊,您先进去坐好,孩儿打东门入场。”

做母亲的被儿子推着后背,不由自控地往前挪步,却愣愣道:“儿啊,你怎么有票?”

做儿子的把母亲往前一推,“娘啊,您先进去。”

卯正,观众已坐满南北观楼。

神鹿台上,石一手执风云碑名录,宣读入围赛第一关留招成功的选手名号。

各大宗门不关心这个,排名随机,不分先后,除了太乙镇仙门。

常败将军偏偏占着第一名,多少让人有点难受。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名号相对特殊,引起了一阵议论。

桃忘机!

此人竟敢公然自称天下第一!

阮生衣跟着人群东张西望,忽地听到石一喊出“醉梦浮花雪集衣”七个字,猛地一个激灵,心道:我是在闭后门留的招,她在我之后,究竟是谁?南北观楼上都没有空位子,她来了吗?一边想,一边东张西望,却并未察觉到异常的气息。

“好,名录现已宣读完毕,接下是分组进行第二关考核。”石一笑吟吟道,“先说一下分组规则。”

“我儿呢?”南观楼上,一个带着柳条筐的老妇呆呆地看了看东门西口,最后盯着东门喃喃道。

“等一下!还有我!”一声吼自西门来,南观楼上那个做母亲的循声望去,看见自家儿郎,又是欢喜,又是疑虑,目光跟着儿郎移动,落到神鹿台下。

石一立在台上,不改沉着,温温笑着,正要开口。

有府人赶到,一脸窘迫道:“十一叔,这小子力气大,不期被他闯了进来。”

石一拂了拂右掌,示意府人先退下去,笑着跟台下的莽撞少年道:“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战八荒·武寄薪!”

“名字倒是响亮。”石一呵呵一笑,“可惜名录里并无此名。”

“不可能!”武寄薪高喊一声,跳上鹿台,手指风云碑,转头瞪着石一,“我照着风云碑结结实实打了一拳,怎么会没有我的名字?”

观楼上嗡的一下,有人想到昨日的傻道士,早已笑道:“小子,石头硬,利剑尚且刻不上字,你还能用拳头砸出来不成,哈哈哈。”

石一伸手制止,目光一挑,却是发现南观楼上有一老妇把一个柳条筐扔下,人也跟着从观楼上滑下来,动作利索,但看着总让人觉得想笑,再看武寄薪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妇,心里有数,笑吟吟道:“照着打是第一步,还需风云碑答应。”

武寄薪急道:“那它怎么就不答应?我这一拳下去连老虎都吓得直点头,它怎么就不答应?”

闻此一语,观楼上早已是哄笑一片。

老妇背着柳条筐冲上前,在台下喊道:“老弟,我儿单手打得大虫儿,不假的。”

“哈哈哈!”观楼上又是一阵大笑。

石一还是头一遭被人喊作“老弟”,呵呵笑道:“大姐,你恐怕有些误会。此事与打虎没有关系,这个规矩……”

“我打你,打赢了成不成?”武寄薪双目聚神,喊一声“看招”,拳爪生风,直抓石一!

石一未料武寄薪说打就打、动作又快,以数十年根基为底竟也只是堪堪避开,暗暗惊叹,只道那一下抓实了,老虎脖子也得被拧断!

前文曾提到,神鹿台有四象玄机,龙气加护,可阻止比武气劲波及观众,其实除此之外,四象玄机、龙气加护还能及时判断胜负:若双方势均力敌,只要一方有致命的危机,自有一股玄力激出阻止比斗,也就是说,比斗双方不能以命搏胜,这跟真正的厮杀有本质的不同,此外比斗双方同时击中对方要害,判平,各自收招后再战,直到一方败北或认输为止。

石一面对武寄薪横冲直撞的打法,闪躲腾挪,虽有真气护体,却屡屡被武寄薪肉拳打穿,颇见被动,眼看再不还手就要被消耗至败,当即卖了一个破绽。

“着!”武寄薪看到有机会,不管不顾,呼喝一声,轰出一记厉拳!

砰!

拳掌交击!

啊!!!

观楼上一片惊呼,一个个伸长脖子,盯着被重拳逼退到鹿台边缘的石一。

武寄薪保持出拳姿势,钉立在台上,纹丝不动。

石一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轻敌,不然摔下鹿台,那就丢死人了。

看着拧着双眉仍然一动不动的少年人,石一既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晓得对方一定是等他一句话,因此看似霸气,实则忐忑,暗道:时隔十二年,终于又出来一个了,难得。

北观楼上,意无心很乐意给一问三不知的阮生衣释疑,双眸里冒着喜气,悄悄说道:“武境修玄以真气为基,共分十境,而在十境之外还有一境,叫生力境,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

阮生衣捏了捏意无心的脸蛋,夸道:“蓉儿浑身是宝,真好。”

“咳。”意无心抱着双手,颇为自矜地咳了一声。

神鹿台上,石一笑了笑,走到武寄薪跟前道:“小伙子,你过关了,明日从东门进来参加第三关。”

“第几关?”武寄薪懵道。

石一笑道:“今日是第二关比赛,你过关了。”

“哈哈!”武寄薪开怀一笑,扑的一声跳下鹿台,正好落在老妇身前,背起老母,眨眼就跑得没影了。

观楼上有人目瞪口呆,有人哈哈好笑。阮生衣看武寄薪穿着,知他是贫苦出身,再看武寄薪朴拙的举动,一时忍俊不禁。

武寄薪在西门口就把老妇放下了,一阵风赶往公开亭,找到一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背起,回到西门口请老母掏出门票交还,跟着轻轻一推,把那人推得往前踉跄,笑道:“大叔,还来得及!快进去!”

老妇伏在儿郎背上,悠哉悠哉地看着铜驼陌的晨景,一面教训儿子:“我儿呀,有道是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是为偷,以强迫,谓之抢。你小子以后可不许再胡来。”

做儿子的笑道:“不会!孩儿过了第二关,东君要派人请我上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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