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痛入骨髓！
顾溟强忍着与武寄薪铁拳硬碰硬带来的钻心之痛，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断轰出万里镇山龙之招，定要武寄薪……气喘如牛！
“哈……哈……哈……”顾溟叉腰喘着粗气，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同样喘得不行的武寄薪。
“他比我累。”武寄薪道。
“该轮到我了。”武寄薪道。
“我能赢，哈……哈……我一定能赢……我能，我能，我能啦！”武寄薪突然暴喝一声，整个人狂态毕露！
“杀！杀！杀！”武寄薪猝然发动反击，拳爪变换，又横又猛！
“抱歉了。”顾溟低声自语，身形瞬动。
“啊！师父，是斗转星移！”聂秀江一眼便瞧出顾溟打的正是自家师尊独创的绝招，大感意外。
“徒有其表罢了。”任浮沉扬手示意爱徒不必激动，暗道：哼，那家伙果然不老实。
聂秀江又看一阵，惑道：“师父，顾兄怎么不用心拳会元功，这样缠斗下去，根本拿对方没办法呀。”
任浮沉道：“顾家小子素来沉稳，不像他那个花哨的叔父，你仔细看，会有答案。”
聂秀江点点头，全神贯注，不多时，忽又道：“啊，师父！顾兄是在恢复真气吗？这么说他刚才的消耗是比武兄更甚吗？等到他恢复过来，武兄不也一样恢复了吗？这一战还有时间吗？”
任浮沉深呼吸一口气，“你一下子说了四个吗，为师却还是能一句话就给你答案。”
聂秀江为顾溟担忧，急道：“师父您说。”
任浮沉道：“闭嘴。”
聂秀江皱眉啊了一声，不甘心道：“师父，真的要这样吗？”
任浮沉道：“罢了，反正你也不听话，为师就跟你多说几句。第一，不得不说，铜皮铁骨、天生神力是心拳会元功和收化运发天生的克星。第二，相较而言，对上天生神力的怪胎，收化运发是死硬了，心拳会元功还有一个机会，就看顾溟小侄会不会用了。”
聂秀江好像突然开窍了一般，喜道：“师父，您是说顾兄在找那个机会？”
……
在江南的一座烟雨小亭里，顾南萍倚栏而望，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顾溟在旁边也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白色的东西射入小亭外面的池水里，被细雨打散，不见了。
“我的远。”顾南萍系上腰带，撑着旗子笑道。
顾溟一边系腰带，一边反驳，“差得远吧。”
顾南萍哈哈一笑，“别不服，说好了的，侬要减半尺。”
顾溟道：“我都超过一尺有余了。”
顾南萍望向池面，“谁看到了？”
“举头三尺有神明！”顾溟一急，忽地一笑，转口问道，“叔父，侬是不是经常弄这事？”
顾南萍笑道：“练功是要发泄的嘛，侬看武侠小说，应该知道有一门邪功叫葵花宝典，心法第一句就是‘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我们顾家拳算半步神功，日天就可以了。”
顾溟白了一眼，鄙夷道：“叔父，不是我说侬，像侬这样的身份，找一个女人不难。”
顾南萍嗤了一声，“弄死伊一个侬赔不啦？”
顾溟也嗤了一声，“就侬？笑死个人。”
顾南萍笑道：“这个叫自己弄，十六年来，侬有没有想过一个事？”
顾溟道：“我还年轻，不想被女人所累。”
顾南萍嗤的一笑，“整天想女人，我说的是心拳会元功。”
顾溟道：“自己会自己的元功？”
顾南萍双眉一扬，“侬伊妈给叔父一点发挥的余地好不啦？”
顾溟皱眉道：“自会元功，第一步自然是种下气劲，放着对方现成的不要，自己平白消耗，图什么？”
图什么？
今日始知。
“叔父，我今日就以自会元功之招，谢侬点悟！”顾溟眼看时间耗尽，暗道一语，忽地一振真气，冷然喝道：“武兄，你现在最好用尽力气，为你……虽败犹荣！”
“嗯？”武寄薪忽感顾溟气势不对，出招一缓，自然便有后撤趋势。
“你可知，我打了三百六十五次万里镇山龙，不仅仅是为了消耗你的体力？”
“嗯？”
“你可知，我从来没想过跟你硬碰硬？”
“嗯？”
“你可知，我不怕一时的逆境？”
“嗯？”
“你可知，我敬你力战不屈？”
“嗯？”
“你可知，我已恢复大半！”
“我也是！”武寄薪终于不嗯了。
“但你做不到凭空再取大半，而我……能！”顾溟忽地抽身而退，疾速游走于鹿台各处！
“他在做什么？”
“好像在憋大招！”
“我天，这是什么气场？我居然有一种跳下去让他打死的冲动！”
拳会风云，气象可怖。
顾南萍轻轻一笑，摸了摸小胡子，“臭小子把话说满了，这一下无功而返，我伊妈没脸再见浮沉了。”
“心拳会元·万里镇山龙！”
“一击！”
轰！
双拳再度相会！
武寄薪全力以赴，不期对方拳劲遽然加倍，当下就有站立不稳之势！
“退！”顾溟暴喝一声，全身气劲怒喷而出！
破！
一声响，只见顾溟上身衣物应声爆碎如雨！
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哎哟！”武当氏瞧见自家儿郎双脚刹住在鹿台边缘，双手摇摇晃晃，紧张得急护一声，把上身向前一探！
“大娘小心！”阮生衣眼疾手快，伸手拉住武当氏。
啪！
顾溟的手，搭上了武寄薪的手。
“哎哟，好险。”武当氏拍拍心口，拿起酒葫芦仰脖子灌了几口酒，叹道，“哎呀，压压惊。”
阮生衣掩嘴一笑，不好说什么。
“好！好！好！！”观楼上突然爆发出如雷一般的喝彩声！
为胜者，也为败者。
“我输了。”武寄薪发现风云碑没有反应，却已心服口服。
顾溟抱拳一揖，耸身一跃，飞回北观楼。
“顾兄，你居然想到那样的妙招，今年，我先认输了。”聂秀江跑过来祝贺。
顾溟会心一笑，“不得不说，若不是有鹿台为限，我打不赢武兄。”
聂秀江自信道：“没事，武兄天生神力，与日俱进的空间不大，只要咱们不断精进，再碰面准能赢！”
顾南萍挖苦道：“手拉手在这里一起吹牛，我看上天都不是问题。”
顾溟笑道：“叔父，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赢了啊。”
顾南萍道：“先穿衣服吧，别凉着了，乐极生悲。”
聂秀江当即脱了外套给顾溟披上，笑道：“顾兄，咱们一起看生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