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源在西申关顶楼的房间内,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林伯坚仍然在门口监视。
春香抱着琵琶: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她突然停下脚步,站在露台的栏杆旁看着外面,大叫起来。
“娘娘……娘娘!您看……那里有好多人!”
水心源转头一看,发现暮色渐渐笼罩,她也没有察觉房间内也暗了下来。
“……怎么了?”
“您看!一定是皇上……”
水心源跳了起来,跑到栏杆旁,顺着春香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远方的小山丘上聚集了人马。
……皇上……
水心源用力闭上眼睛,紧紧抓着石墙。
陆扶苏并没有放弃自己,一旦来到这里……就不得不面对痛苦。
“……我们已经派了使者过去,已经递交了我们的条件。”
林伯坚在门口抱着手臂说。
“我们并不认为谈一两次就能解决,应该会谈判好几次。虽然我们无意立刻动武,但如果三天之后谈判仍然没有进展,届时可能就无法避免刀光剑影了。”
“……我要见水千丞。”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反正迟早会离开这里,等到凯旋回到京城时,你们可以慢慢聊。”
“我会在这之前带他走。”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能让你们见面。”
卑鄙……春香嘟囔道。
“……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您一直没吃没喝。”
“我不敢吃这里的东西。”
“即使您不吃,那个丫头总要吃吧?”
“我也不要吃!我情愿饿死也不吃!”
“……”
林伯坚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水心源把唯一的椅子让给春香坐,凝视着山丘上的阵营。
她又饥又渴,但悲伤更令她胸口发闷。
阵营那里亮.asxs.点火光,可能烧了篝火。
距离很远,火光很小。
太阳下山后,水心源仍然凝视着那些火光。
……
皇后被掳走的第一天晚上,官吏都守在旭日殿,到了第二天晚上,大家纷纷先回家了,除了中书省和御史监以外的官吏都离开了。
皇上不断派使者回宫内通知,皇后被人软禁在西申关,主谋是柳州人,但有戌州人加入。
“……林伯坚和白子魁果然也涉及叛变吗?”
“到处都找不到这两个人,他们绝对涉案。”
诸葛慈云坐在椅子上,伸直身体,拍了拍腰。
“不像话。军队差不多该押着兵部侍郎回来了吧?”
“石峰郡这一阵子都在下雨,可能会耽误时间。”
连续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的官吏都强忍着呵欠。
也许是因为这里官位最大的中书令诸葛慈云镇定自若、不急不慌,所以现场并没有紧张的气氛。
“……来信的内容只有这些吗?”
“目前只有这些情况。”
“喝杯茶?”
“那就来一杯吧!”
坐在桌前的官吏纷纷活动脖子,伸着懒腰,这时,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
“……回来了吗?”
“可能是。”
门被人踹开了,冲进来的兵士既没有穿军中的盔甲,也不是禁军的打扮,同行的还有……
“……怎么是这些人先来了。”
看到那个金色衣服上绣着银色凤凰,一身花俏打扮的男人……门下侍中赵吉胜,诸葛慈云一脸不耐地摸着额头。
“不许动!我以谋反罪逮捕你们!”
到底谁在谋反?有几个官吏忍不住反问,但包括诸葛慈云在内的官吏还是站了起来。
赵吉胜手下的三十余名家兵手上都拿着出鞘的剑。
诸葛慈云看着赵吉胜身后的几名王公贵族,他们都是在陆无羡谋反时躲过一劫的人,只有一个人既不是王公贵族,也和之前陆无羡的事毫无瓜葛。
“这不是苏信卓吗?”
“没错,苏先生卜算了我们的吉兆和你们试图谋反。”
“……真是了不起的说辞。”
赵吉胜的打扮就让诸葛慈云觉得荒谬透顶,现在更觉得荒唐可笑。
“所以呢?除了调整陛下的视察日程,让柳州的官吏做一些苦差事,欺骗军中,造成我们的困扰以外,还有什么吉兆?”
“陛下的天命很快就要尽了,很快就有新皇即位。”
“听说你找到了一个适合当傀儡的棋子,真是恭喜啊!”诸葛慈云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问:”你说要逮捕我们,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牢房太小了吧?”
“诸葛慈云,只要把你们全都绑在这里就好。其他人也都关在这里!谁敢轻举妄动就砍头!”
家兵把诸葛慈云绑了起来,用剑威胁其他官吏。
敞开的门外……福伯屏气敛息地在走廊栏杆的庭园内观察,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御史监内的御史大夫,和几名监察御史也在刚才被赵吉胜的家兵控制了,福伯原本要来这里通风报信,却晚了一步。
大部分监察御史都不在,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回来,也无法向他们报告情况。
城内的禁军大部分都跟着诸葛青准备去打仗,虽然通知了诸葛家,诸葛家会派家兵来,但想到可能有禁军被赵吉胜收买,恐怕很难离开这里。
“……”
福伯离开旭日殿的庭园,沉思了片刻。
晴儿还在春莺宫。
虽然自己无法出宫,但如果晴儿说要回家,也许不会引起怀疑,可以顺利离开。
福伯立刻走出春莺宫,但他在情急之下,没有考虑到晴儿的性格。
“……赵吉胜居然敢把我公公绑起来,简直狗胆包天!”
晴儿气得笑容都僵了,猛然站了起来。
“他们掳走水心源还不满足吗?好……那我就去好好教训他们。”
“夫……夫人,等一下!”
“福伯,你该不会叫我袖手旁观吧?”
她狠狠地瞪着福伯说,福伯知道他通知了最不应该通知的人,但已经为时太晚。
“但、但是,夫人,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你马上回诸葛家……”
“对不起,在水心源回来之前,我不会回去。”
“但是……”
“诸葛青也出征了。”
晴儿握紧双拳。
“既然他在奋战,我也要作战,我绝不能让他珍惜的一切有任何缺憾。”
“夫人……”
“但我一个人的确斗不过他们。福伯,你跟我一起来。”
晴儿把福伯的话简短地告诉在一旁待命的侍女,告诉她们自己要去教坊,然后来到走廊上。
“教坊?难道你要去找宫伎……?”
“除了她们,还有谁值得信赖吗?”
“但这也太乱来了。”
“爷爷!”
晴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福伯。
“虽然我不再是宫伎了,但并没有忘记宫伎应有的态度……我们是皇上的宫伎,我们随时都与这个国家同在。”
“……”
福伯闭了嘴,晴儿再度迈开步伐。
“虽然我只是园丁而已……”
福伯追了上去,喘着气说。
“有什么要我做的事?”
“你放心,我会找你帮忙的。”
晴儿和福伯一路跑去教坊。
云散开了,满月渐渐露出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