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皇后娘娘又睡了吗？”
听到调侃的说话声，水心源缓缓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春茶。
“我醒着，有什么事？”
春茶有点畏缩，但随即露出惯有的笑容，拨了拨肩上的长发。
“很快就要上岸了，我来通知您。”
“是喔！”
“请您不要想趁机逃走，否则，春香的脑袋不保。”
“……如果我会用剑，定会先砍下你的头。”
春茶瞪大眼睛，立刻转身走向船头。
……我也会憎恨别人……
憎恨并不是难事，只是平时不愿意憎恨而已。
即使遇到不愉快的事，只要陆扶苏在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但是……此时此刻，水心源比任何人更痛恨自己。
“春香。”
“是……”
“你听到了吗？马上就要下船了，你还好吗？”
“……我没事。”
春香脸色苍白，但还是这么回答。
冷风吹来，水心源握住了袖子。
……
一上岸，就有两辆马车等候，其中一辆马车上放了一个大箱子，水心源和春香被塞进了箱子。
下船时，水心源瞥到水千丞的身影，但水千丞逃也似的坐上另一辆马车。
他虽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却知道一定会惹姐姐生气。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感觉并没有太久，箱子被抬下马车，又被抬着走了一段路，当箱盖打开时，发现身处石造的建筑之中，四周不见春茶和水千丞的人影，只有许公淳和几个全副武装的男人。
当水心源和春香走出箱子时，那几个武装的男人也离开了。
“……”
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强风，水心源看向风的方向，发现下方是一片空旷的大地，远处有一条大河。
“这里是西申关，那里是玄柳河。”
许公淳嘻皮笑脸地张开双手。
“听说以前这里是要塞，五十年前那场战争时，遭到破坏，只剩下这个废墟。虽然不应该带皇后娘娘来这种破地方，但只能让你委屈几天了。”
城墙的好几个地方都坍塌了，地上到处都是沙砾，杂草丛生。
“水千丞呢？”
“啊？”
“水千丞在哪里？”
“你准备教训人吗？真是头疼啊！”
许公淳大声笑着，摇了摇手。
“他即将成为皇帝，这也关系到我的前途。如果被你在这里教训一顿，我们不是前功尽弃吗？”
“……你真的认为他可以当上皇帝？”
许公淳撇着嘴角冷笑，抓了抓头。
“你不要这么严肃……无论谁当皇帝，在哪里建京城，其实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把申州和柳州的立场互换而已。”
“……放肆！”
原本脸色铁青的春香因为愤怒而胀得通红。
“你不也是苑国的国民吗？皇上怎么可能把国家交给你们这种人！”
“不要这么大吼大叫，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们把皇后带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皇上交出国家。”
许公淳动作夸张地捂住耳朵，水心源静静地对他说：“我的生命……”
“什么？”
“你认为我的生命可以和国家相提并论吗？”
许公淳吐出下唇，不耐烦地踢了踢脚下的沙子。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这么认为，但是春茶说皇上很宠爱你，搞不好愿意会交出皇位。”
“……”
“总之，既然皇上这么爱你，应该很快就会来接你了，到时候，就可以用你来交换国家。未来的‘皇上’坚持不能用绳子把你绑起来，所以我们就没有这么做，你不要轻举妄动。”
反正天下女人多的是，许公淳嘀咕着走了出去。
门已经腐烂了，出口站着一个佩剑的男人。
“……娘娘，请您不必在意许公淳那些话。”
那个男人走近数步，向水心源行了一礼。
“我叫林伯坚，来自柳州，今年通过会试，目前被派到兵部。”
“兵部……”
……这么说，他是官吏。
为国家工作的官吏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伯坚似乎从水心源的表情中猜到了她的想法，挺着胸膛说：“虽然我是苑国的官吏，但身为柳州人，更希望这个国家可以在夏国的领导下再度繁荣昌盛。幸好有夏国正统后裔水千丞殿下在，我们有志一同……”
“够了！”
水心源打断了林伯坚的话，狠狠地瞪着他。
“我已经知道水千丞有多么愚蠢，你们有多么自私，你出去吧！”
“……您是殿下的姐姐，我们不会亏待您。”
“我说了，你赶快出去。”
“恕我无法从命，我的职责是在这里监视，以免您做出不智之举。”
水心源转身走向城楼外侧的露台。
“……皇后娘娘。”
林伯坚出声制止，但水心源不理会他，四处察看。
这个房间位在西申关最高处，没有屋顶的露台四周都是石造栏杆，差不多到水心源胸口的位置。
由于栏杆有相当的厚度，所以，更应该称为石墙。
虽然可以看到远方，但如果不爬上石墙，就看不到下方的实际情况。
“娘娘……”
春香按着被吹乱的头发走了过来。
“我猜下面也有房间，这里四周都用高墙围了起来。”
“您怎么知道？”
“我哥哥在老家的房间里挂了一幅书画……我记得上面画的是什么机关。因为外形相似，我猜就是这里……”
“刚才走了很多阶梯，应该在很高的地方。”
……从这里很难逃出去。
“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对。”
如果陆扶苏放弃自己，就不必面临痛苦的抉择。
不必在妻子和国家之间做出抉择。
……不愿意让他做出痛苦的抉择。
与其这样……
春香拉住水心源的袖子。
“不用担心，我们耐心等待。”
“……”
水心源努力挤出笑容，牵着春香的手，回到了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