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然答应了吕万象的请求。
但仅凭他们两个是不够的。
还需要更多人。
这些人的境界实力必须要足够强大，强大到在一定的限度内足以改变规则的程度。
“司徒行策，东方月明，玄闻。”
孟超然话音微顿，说道：“加上你我，便是五个人。”
吕万象说道：“不够。”
如果只有他们五个人，就算是拼上性命，都不可能达到先贤们的高度。
孟超然看着他，说道：“够了。”
吕万象说道：“我们可以去找法显大师，还有谢先生。”
孟超然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两个不用找。”
吕万象说道：“为什么？”
法显和谢周是当世仅有的经历过天劫的两个人，也是公认最强的两个人，比古之先贤都差不了多少，如果有他们的参与，破解天罚的成功率必然会高上许多。
“谢周消失一年多，你我都找不到。”
孟超然对他说道。
吕万象说道：“但法显大师就在大和城，我们能找他帮忙。”
“不必找。”
孟超然说道：“当我们合力的时候，法显一定能够察觉，如果谢周没有离开太远，同样能够察觉。他们两人自然会给出回应，用不着再浪费时间去找他们。”
吕万象想通了这个问题，说道：“那我先走一步，去请司徒前辈和玄闻大师。”
孟超然点头道：“好。”
吕万象嗯了一声，化为一道剑光，向着豫州的方向疾行而去。
孟超然随后离去。
他要去长安城。
两人谁都没有提到长安，但不用说也知道最终的汇合点会在长安。
不是因为青山或者东方月明，而是因为长安有护城大阵。
那是全天下最强大的阵法。
想要破解天罚，没有仙人的他们，必然要借助这座阵法的力量。
……
……
在吕万象离开圣贤城的时候，又有十数道劫雷落向了人间。
两个小宗派因此覆灭，上百位修行者死在了劫雷中，尸骨无存。
最惨的地方是在莎循国。
由于极夜的天劫，这里死去的不仅是修行者，劫雷与剑阵碰撞的余波下，整座临奉城都变成了废墟，除了少数幸运逃出去的百姓，其余不论是达官贵族还是落魄乞丐，都被夺去了性命。
极夜对此没有任何歉意。
别说一个莎循，就算毁了整个荒域，只要能够成全他的仙人之路，都是值得的。
与莎循相比，同样是受到天劫波及的埋骨战场要好上许多。
剑阵与军阵合在一起，共同与落下来的劫雷抗争，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人死在劫雷之下。
但与极夜相比，何问要狼狈得多。
他的衣衫上带着几缕电光，那是没有完全抗下劫雷的痕迹；作为剑阵的阵眼，九死黑色的剑身多出了一抹焦红色，那是硬碰了太多道劫雷的缘故。
“公子，您还是走吧。”
又一道劫雷过后，镇北将军满脸苦笑，对着剑阵中央的何问说道。
何问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天地似乎有所感应，察觉到了这处战场有无数修行者，无尽的劫云顺势聚集了起来，早已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其中的雷电到了狂暴得难以想象的程度，在抹灭这些与它对着干的“逆天者”们之前，劫云绝对不会消散，何问绝不能在此时离开。
……
……
没有人知道何问正经历着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在何问之后，终于再有人走进了法显的小院。
兰若寺中。
院门轻启，传来了法显的声音。
“进来吧。”
“是，师伯。”
智静站起身，走了进去。
他看到了棋盘上被烫出来的洞，看出了师伯的难过。
“小师叔祖他们……”小和尚再也忍不住，扑到师伯的怀中，大哭起来。
现在能让他放下防备，倾听他心中委屈的人，就只剩下师伯了。
法显叹了口气。
这些天里，一肩挑起兰若寺的智静，看起来再成熟稳重，终究是个九岁的孩子罢了。
他拍了拍小和尚的背，轻声说道：“委屈你了。”
智静想起了师父的叮嘱，赶紧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说道：“弟子不委屈，不委屈的……”
法显没再说什么，也没有告诉他柳玉离开的事情。
毕竟在小和尚心中，除去师父师伯，世界上最值得敬爱的人就是柳先生了，如果让他知道先生也离开了人世，谁都不保证小和尚的心境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师伯……”
智静抬起头来。
法显说道：“说说吧。”
智静说道：“师父睡前，说如果遇到了真正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您。”
法显嗯了一声。
智静看着他，安静片刻后，忽然转过身，一把掀翻了旁边的棋桌。
棋子散了一地。
法显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拦。
“师父还说，这样的棋局是赢不了的，无论如何都赢不了的。”
智静认真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掀了这棋桌，这样的话便没有输赢了，而照您以前说的，当没有输赢的时候，您一定会赢的。”
法显愣了下，忽然笑了起来。
是的。
他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那是在他年轻的时候，游历在外的他第一次见到横压了道门的谢周，旁人问他胜算多少，他说五成，然后便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当输赢五五分的时候，我一定会是赢了的那个，从不例外。”
说完这句话的法显便与谢周打了一场，然后赢了最后的胜利。
这次胜利也奠定了他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地位，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他重复过很多次这句话，也一直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即使对上谢周的天劫，都敢冲到最前面，推开那扇沉重的天门。
这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法显站起身，捏了捏智静的脸蛋，然后走出了房门。
事实上，在现在的局势下，就算智静不来，他还是会出关的。
只是智静掀翻的棋桌，还有那句话，让他想起了还没有成为无双榜首的自己。
很久没有过挑战的感觉了。
抬起头，劫雷汹涌。
法显没什么恐惧的情绪，
“好久不见。”
法显笑着朝天上挥了挥手。
天上没有人。
这句话，他是对天劫说的。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站到了天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