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远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后，如实说道：“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再来卜算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在此之前，诸葛远已经用了很多方法安定民心，多一个卜算不多，少一个卜算不少。
事实上，这些都没什么用。
该守不住还是会守不住。
该死的还是会死。
在具有绝对压制的实力面前，很多智谋都失去了意义，跟小把戏无甚区别。
“你散布消息便好。”
法素看着他平静说道：“剩下的由我来安排，就不需要你参与了。”
诸葛远想了想，自问没有拒绝的理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法素说道：“另外还得找你借个人。”
诸葛远说道：“借谁？”
法素说道：“辛词。”
诸葛远摆摆手道：“你自己找他去吧，如果他同意，这边也没什么问题。”
法素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
……
“师兄曾说你在术数上的天赋极高，将来有机会与谢先生并肩。”
听到法素开门的第一句话，辛词微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没有反驳，疑惑说道：“所以法师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法素说道：“飞星引会不会？”
辛词点头道：“会。”
法素说道：“紫薇星术呢？”
辛词再次点头：“也会。”
法素说道：“六壬术呢？”
辛词更是疑惑，心想这是在考试？直接说道：“只要是道门传下来的术数，我都会。”
“很好。”
法素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道：“我要你在所有人面前来一场算天。”
“不求准确，但格调一定要高！”
“一定要够华丽，够震撼人心！”
“把各种术式都给用上！”
“成不？”
法素看着一脸懵的辛词，认真问道。
辛词听着这些要求，安静了半晌，摇头说道：“肯定不成。”
法素说道：“你做不到？”
“做不到。”
辛词无奈道：“问题也不在这里。”
法素说道：“那问题在哪？”
辛词从桌后走了出来，放下手里的情报卷宗，认真说道：
“首先，夜幕以多处血祭影响了天象，也遮掩了天象，想要以天象卜算很难，就连谢师叔都不一定能做到，我的话要差得更远。”
“我说过，不求准确，只要够华丽。”
法素再一次说道。
辛词摊开双手，向下压了压，继续说道：“就算是不求准确，道门每个术式需要准备的东西都不相同，根本没办法一起使用。”
法素抿着唇，心想这倒是个问题。
河图、洛书、星册、罗盘、铜钱、竹签等不一而足，道门有太多用以卜算的东西，想要融合成一个术式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不如这样……”
法素缓缓说道：“把城里所有懂术数的人都找过来，你们一人一个，同时施展。”
辛词更是无奈，看着他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注定得不出结果。
那卜算还有什么意义？
安民心？
都这种时候了，搞这些做什么？
“很难与你解释。”
法素忽然行了一礼，认真说道：“但还请辛掌门不要拒绝。”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在辛词与诸葛远看来，法素要做的事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不会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请所有会术数的人一起过来，同时开始卜算更是很无理的要求。
换作其他人，辛词肯定会直接拒绝。
但法素不同。
他是法显的师弟，是大和城的圣僧。
战事开始以来，法素用自己的名声召来无数医僧，还带着药王谷与静心斋的医者，不知救下了多少人的性命，加上灵犀禁对人心的安抚，法素的功劳任谁都需要侧目。
面对法素，就算是再无理的要求，辛词都需要予以重视。
他也相信法素确实有自己的理由。
“我尽量。”
辛词最终给出了答复。
法素满意离去。
……
……
法素的准备没有到此结束，在城中寻摸半天，又找上了何问。
他与何问关系很好，不再像面对诸葛远和辛词时那般客气。
“帮个忙。”
法素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何问说道：“什么忙？”
法素说道：“过几天我喊你的时候，你就斩上一剑，具体斩什么到时候再说。”
何问心想你这请求真怪，但想着法素的为人，倒也没有拒绝。
法素嗯了一声，说道：“你与极夜对上的那一剑，谁赢了？”
何问说道：“你觉得呢？”
法素笑了笑说道：“看来是极夜赢了。”
听着他揶揄的语气，何问没有理会。
法素叮嘱说道：“我让你出剑的时候，记得用出全力，不能比当时那一剑弱。”
……
……
法素用了两天时间，找了很多人。
一座九丈高台也建立到了大和城中部。
经过诸葛远的宣传，所有还在大和城的人都知道了法素将在高台上算大和城的命数。
时间就在今日午后。
于是清晨一早，便有无数人赶了过来，附近的几条街道上人头攒动，两边的阁楼里也都站满了人，还有很多人爬上了屋顶，看向中间的那座九丈高台。
正午时分，法素落在高台上，白衣轻飘。
不多时，辛词赶了过来。
一众道门高人跟在他的身后。
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缓呼吸，看着高台上的人。
道门常有类似形式的卜算，为求吉利，铁骑来大和城前也有过一次卜算。但不论是哪一次，都不如这场卜算的声势更大。
因为法素要算的是大和城的命数，这涉及到上百万人的生命，以及未来几十年益州的走向；还因为参与卜算的人员，兰若圣僧、青山掌门、北松亭掌门、正一派掌门……
简单的致辞过后，法素宣布了开始。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不知哪里来的一片极为厚重的云雾，遮挡住了正午的烈阳。
云雾中透着点点亮光。
那不是阳光，而是星光。
紧接着，星光越来越多，连成了一大片晦涩至极的图案。
“那是……星图！”
“鬼的星图，这是河图！”
“别争，星图与河图是一回事！”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