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
法素摇了摇头说道。
何问好奇说道：“那是什么？”
法素说道：“禁术。”
何问跟着说道：“哪个禁术？”
法素看着前方的小院，平静的语气里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说道：“除了通天，当世还有哪个禁术值得让师兄主修？”
何问微怔，几乎不敢相信。
通天禁是佛门乃至天底下最强的禁术，如今在佛门备受推崇的灵犀禁就是法显根据通天禁而创，算是通天禁的阉割版。
何问想起红叶破境一品的时候，心剑斋的首任斋主留影，告诉他们世界上无有直达仙境的武学，心剑术只是无限于逼近仙境而已。
这也是公认的说法。
但如果说哪种武学最接近于仙，那么通天禁是毫无疑问的第一，更胜于心剑术。
问题在于，法显入门时还是一个孩童，是如何学得了通天？
何问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法素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孩童时的师兄，目光就已经在云层之上。”
听到这个回答，何问觉得这很难接受，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师父早年就做到了以万物为剑，融万法为剑，但在无双榜上始终都在法显身后，况且师父当年入仙时，最重要的推开天门，也是由法显出手相助。
法显理应如此。
便在这时。
一声吱呀打断了何问的思绪。
小院的木门从里侧打开。
法素伸手作请。
何问沉默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
……
“道心天成本就是上天的一种赐予。”
法显拉开屋门，示意何问找地方坐，笑着说道：“年轻时的我，就是用它敲响了通天禁的门，当然直到面对天劫后，我才真正地把这扇门推开。”
这是对何问刚才问题的解答。
“原来如此。”
何问了然，打量起这间木房。
这是法显闭关的地方，与他想象中的场景有很大不同。
青山剑修闭关时，往往就只是一间房或者一处洞穴，备好一些清水，进入长期冥想自观的状态，以此消化并在心里演练学过的剑术。
相比青山剑修的闭关场所，这间房里要“繁华”得多。
左侧摆着两个木制书架，书架上塞满了书，却不是佛门典籍，准确的说，跟修行都沾不到半点关系：
《兰若寺怪谈》
《藏剑庄问剑实录》
《青山仙师与明月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桃花扇》
《活佛演义》
……都是些市面上流行的小说。
书架旁边摆着一张躺椅，何问想到第一次来兰若寺时，法显还对他炫耀过整个兰若寺，就这么一张躺椅。
何问甚至能想象法显闭关时觉得无趣，窝在躺椅里看小说的画面。
除此以外，还有衣架里整整几排的华贵锦衣，想来都是李彻送来的礼物；衣架脚下的水盆里，养着几只草龟，正百般无聊地吐水泡；还有益州流行的单人牌，还有一个加大号的千里镜正对窗口……
何问环视一圈，视线落在了房子正中间的木桌上。
上面摆着一张棋。
棋子落满了大半张棋盘。
何问不喜欢下棋，但学过棋艺的他自然看得出这场棋局进行到了最激烈的时刻，黑白棋子厮杀惨烈，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慎之又慎，稍有差错就是满盘皆输的结果。
只是……
对弈双方是谁？
何问注意到摆放棋局的桌子旁边只放了一张椅子，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
棋局本身就是一种推演的手段。
“前辈，您是在推演什么吗？”
“算是吧。”
“那和您对弈的是谁？是……”
何问犹豫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伸出右手指了指天空。
法显哈哈一笑，明白他的心思，没什么顾忌地说道：“与天斗其乐无穷？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何问无言以对，心想以您的身份如果要推演什么，那与您对弈的除了被遮掩的天机，还能有谁？
法显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呵呵的，随手一挥，啪啪啪啪，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落回各自的棋盒，那张躺椅也顺势滑到了桌子旁边。
“来一局？”
法显盘腿窝在躺椅里说道。
何问说道：“我不太会这个。”
法显笑着道：“无妨，又不赌钱。”
提到钱，何问自然想到了法谢柳，也忍不住笑了笑，坐到了法显的对面，抓起黑子落到天元位，毫不客气地说道：“那我就执黑先行了。”
法显说道：“随你。”
……
……
棋局进展得很快，对弈双方落子都算得上果断，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然分出了胜负。
“我输了。”
何问把两颗棋子放在棋盘右下角，很干脆得投子认输。
法显咧嘴笑了起来，胜过一个不怎么懂棋的晚辈丝毫不影响他的喜悦，收拾棋子，重新摆成了最开始时的棋局，说道：“胜人易，胜己难。”
何问说道：“您在与自己对弈？”
法显反问道：“不然呢？”
何问说道：“刚才您还说是在推演。”
法显嗯了声，理所当然地说道：“胜过自己就是最好的推演。”
何问若有所思。
二人没有再说什么，何问认真看着眼前的棋局，法显则从书架里抽出了一本书，躺在椅子上，一边轻轻摇晃，一边饶有兴趣地看书。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一道阳光照了进来，这间房子坐东朝西，原来已是午后。
“为什么呢？”
何问忽然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他没有忘记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询问唤回红叶记忆的方法。
但何问很清楚，法显提前就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却选择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已经算是给了确切的回答。
何问无法接受这个回答。
如果连您都帮不了红叶，还有谁能够做到呢？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法显把书倒扣在腿上，幽幽地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何问说道：“就只能找引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