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遥皱起眉头，心想那个阎罗王对大罗教的掌控力度也太低了些，思索片刻，看着何问说道：“大罗教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没？”
何问说道：“不认识。”
元遥说道：“见过的总有吧？”
何问想了想，说道：“当初去沂山，大罗教有个叫于九的长老也在。”
元遥问道：“他投了夜幕没？”
何问摇摇头道：“没有。”
元遥嗯了一声，说道：“那就他吧。”
那就他吧。
何问当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元遥决定让于九成为大罗教的新教主。
“这……”
何问迟疑道：“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元遥斜了他一眼，反问道：“你逼走阎罗王的时候，就不觉得太随意了？”
何问尴尬一笑，大概也明白了自己反被王闾利用了一番，不好反驳什么。
“带路吧。”
元遥摆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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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泉城不大，但在凉州境内，却是除了镇北城以外高手最多的地方，包括大罗教的几个长老，朝廷用以克制大罗教的不良帅，城主府花大代价请的护府门客等……少说也有十位以上的一品境。
元遥担任皇城客卿多年，本身就极为擅长隐藏，何问更不用多说，任平泉高手再多，都发现不了两人的踪迹。
夜色落在身后。
何问在前面带路，穿梭在城中各处，最后循着王闾的说法来到了一个偏僻赌场。
偏僻只是位置偏，虽说天色已晚，赌场里面仍是热闹非凡。
骰子的摇动声，麻雀牌的翻转声，银子碰撞的清脆声，赌徒们大笑大骂的声音，还有深处不时传出的如梦呻吟，都昭示着这座赌场深厚的背景。
“这是大罗教的产业。”
何问看着前方的赌场，说道：“早年划在了于九名下。”
元遥说道：“那于九在哪？”
何问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地下，说道：“应该在赌场下面。”
说完这话，何问抬步进了赌场，没有理会周围看过来的眼神，直接去了后院，跳进了院中的井里。
元遥紧随其后。
水很凉。
凉得刺骨。
水中明显布置了某种阵法，即便元遥以内力为屏，都觉得有些发寒。
可惜不等阵法完全启动，一道黑色的闪电划过，所有的冰寒瞬间退散，井壁上的万点寒芒同时失去了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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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另有一片世界。
一个身材和王闾差不太多，同样瘦小的精壮男子正坐在床上冥想。
男子自然是于九。
下一刻，于九的双目猛然睁开，眯起眼睛看向头顶的石壁。
有人到了。
于九以为是教内争执，提起旁边的宽刀，眼底涌现出恐怖的杀意。
他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争夺教主，若是那些人还不死心，也就怪不得他不念旧情了。
大不了流浪就是。
但于九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担忧，因为他感应到自己布下的阵法被人瞬间破开，还感觉到了自己绝对扛不住的剑气波动。
随着何问与元遥的接近，于九的感知也愈发清晰。
来的人是两个。
而且是两个都远胜于自己的人。
“我X!”
于九大骂一声，把宽刀扛在身后，拎起床边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脚下猛地一踏，就准备风紧跑路。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推开石门，那道黑光已然悬停在他的面前，剑身中溢出的恐怖杀意几乎令他窒息。
砰的一声。
于九把包裹仍在地上，举起双手，颤抖着声音说道：“至于吗？我投降就是。”
“向谁投降？”元遥问道。
“你们不是夜幕的人？”
于九一点点转过身，愣住了。
于九看着眼前耷拉着肩膀的灰衣青年，揉了揉眼睛，慢慢与当初沂山上的年轻人重叠在一起，不敢置信道：“何问？”
何问说道：“于前辈，好久不见。”
“前辈可不敢当。”
于九苦笑一声，看向旁边的元遥问道：“这位老先生是？”
老先生？
何问微怔，转头发现元遥微微驮着背，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张脸皮，和当初闫秉的脸皮有七八分相似，再想到元遥外出时总会隐藏身份，也就释然了。
元遥说道：“老夫姓颜。”
于九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两位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元遥说道：“大罗教正在选教主。”
于九连连点头，然后握起拳头，垂着胸口保证道：“两位请放心，我就一小人物，绝对不敢觊觎教主位置的，若是有半点……”
元遥竖起右手，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说道：“你去当教主。”
于九呆住了：“啥？”
元遥再次说道：“你去当教主。”
于九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又偷偷看了何问一眼，苦笑着说道：“前辈您别说笑了，我哪是当教主的料？再说了，教里好几个人都比我强，手中的人也比我多，我哪敢跟他们抢？”
元遥低头看了眼他丢在腿边的包裹，皱眉说道：“你随时都准备跑路？”
于九把包裹往旁边踢了踢，不敢否认，如实说道：“是准备跑的……这不还在收敛路费，方便以后的日子能好过点。”
元遥说道：“上面的赌坊不要了？”
“小命要紧。”
于九赔着笑，担心一个说错话引起颜先生不满杀死自己，每一个问题都恨不得解释的底朝天，说道：“老教主都惹不起跑路了，等夜幕派人过来，我不赶紧跑只剩死路一条了。”
听到这话，何问挑了挑眉，说道：“你认为王闾没有死？”
于九微躬着腰说道：“夜幕的人还没到，那几个老家伙也还没动手，他咋可能死？”
何问说道：“城外的尸体？”
于九挠了挠头，尴尬笑道：“您是指丢在城外的那具尸体？不管有多像，肯定都是替身的……我还有个替身来着。”
元遥微笑看何问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你瞧，谁会相信王闾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何问，实力强不代表他的计划就一定完美，他能想到的，那些精于算计的老家伙们同样能够想到，只是当下的大罗教混乱无比，没有人深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