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回头看了看乱哄哄的大厅，低声对老余道：“这样子，你去，把所有人都赶出来，知道了吗？都赶出来，我有话告诉他们，如今那个杨导不做事，只能我来做了，否则咱们这次的片子算是全完了。”
“你要干什么？”老余见小张咬牙切齿地样子，吓得颤声道：“你要杀了杨导吗？”
“吓。”小张翻了个白眼，回头瞥了一眼屋子里，只怒道：“我杀他干嘛，我要进行下一幕，下一幕是女主的独角戏，知道吗？独角戏，所以你把所有人都赶出来，让她单独演出，知道了吗？快。”说着，不由分说，一下把老余推了进去。
众人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因为“鬼”莫名其妙失踪了，导演有没有提示，老陈还在扛着摄像头大声喊“gogogo"，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好，便站在大厅里扯淡。
“真的很吓人啊。”小莺想起自己是女主，首先开口。
“是啊，是啊。”黄瀚终于想起自己是男主来了，不能一味躲避，大声咳嗦了两声，吸引一下注意力：“刚才真的很可怕，不过杨烨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杨烨听到这话，不知为什么，想起刚才男主躲在自己背后的那一幕，抬头看着男主那张油头粉面的脸，呲牙一笑。
黄瀚本来想要用力表现一下，然而一抬头看到杨烨讥讽的笑容，脸上一热，那些话便咽了下去。
大厅里一时沉默下来，只有老陈还在扛着摄像头，热切地围着众人，谁说话，摄像头便对准谁多特写，脸上全是兴奋之色。
“老陈好有热情啊。”杨烨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是啊。”小孙不停地点头，忽然想起这话太傻了，实在不像是恐怖片里的台词，不由苦笑着看向了杨烨，心道杨导啊杨导，你倒是给提示啊，下面该怎么演啊，这屋子里都是摄像头看着，大家都看着而我们表演，总不能就这么站着尴演吧。
却见杨烨静静地站在那里，眸光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依然是梦游的状态。
“哦。”小孙见导演不行，咬了咬嘴唇，回头环目四顾，见小常正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什么，忙开口道：“小常，你在看什么？你是不是……见到鬼了？”
小常一怔，眨了眨眼，却见老陈的摄像头已经对准了自己，摄像头的镜子里正倒映着自己的一张胖脸，一时有些紧张，忙道：“我在找鬼呢。”
“找鬼？”杨烨终于找到了台词，忙问；“你在找什么鬼？”
“哦，是这样的。”小常面对镜头，一时慌了神——他又不是专业演员，他只是个普通的化妆师好不好，这次被顶上，可是台词他不知道啊，55555……
“是这样的……”小常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稳了稳心神，脱口而出道：“是这样的哦，也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是老太太鬼，忽然变成了老头了，所以我……”
“小常！”
话音未落，忽听小孙一声怒吼。
小常吓得打了个寒战，忙停住口，瞪大了眼睛看着小孙。
“你在说什么啊，你吓糊涂了不成。”小孙的眉眼差点瞪出来，心道小常这是心智失常了吗？现在正在拍恐怖片，恐怖片，同志们，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说了些什么啊，这这……让观众看到了，这算什么啊？投资人们正盯着呢，唉，简直了。
“哦……”小常似乎也反应过来，看着老陈的摄像头，想着对面是盯着自己的观众，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哦，不是，我的意思，你说老头鬼也罢了，但是他去哪儿了呢？”
“小常！”小孙又是一声怒吼，这一声已经带着哭腔了。
现在在拍摄恐怖片啊，同志们，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这小常是卧底吧，怎么竟说一些揭底的话啊，5555.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了杨烨，心道这导演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在这个剧组就是摆设，你说请他来干嘛？
站在他对面的杨烨仿佛看出他的想法，此时居然开了口，指着小孙后面，静静地说了一个字：“鬼。”
在所有的恐怖片里，恐怕这是最淡定的说“鬼”的语气了。
众人被他的语气都吓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他。
老陈这次终于不满意了，挪动了一下摄像头，语重心长地道：“我说杨导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你真的见鬼了吗？见鬼能这么淡定吗？你能不能尽责一点呢，投入一点呢，别跟梦游一样呢？”
这话真真说到众人的心里，众人纷纷点头。
“就是啊。”小李此时也豁出去了，大概实在对这位导演不满意，忙道：“我的意思，哦，杨导，下一幕……咳咳咳，我的意思，鬼在哪里啊？”
“就是啊，杨导，虽然是拍纪录片，可是也要个章程，对不对？”小孙也忍不住吐槽，心道即使全乱了套，导演到底是导演，你也不能当甩手掌柜的，对不对？好歹你也对得起你的工资，对不对？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是。”
杨烨听到这话，眼皮跳了跳，脸色微沉，开口道；“我没有骗你们。”
“可是下一幕……”小李还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背后有呼吸的感觉，一回头，正看到老余那张鬼脸，“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众人也没想到背后真的有鬼，回头看到老余，一声呐喊，纷纷散开跑了起来。
老余被小张命令要赶这些人离开大厅，只能苦着脸追着人，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赶，然而众人似乎铁了心了，只围着大厅跑，谁也不肯离开屋子，老余年老体衰，跑了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着。
众人见鬼居然停下来，扶着膝盖喘气，只能也停下来，默默地围成一团，看着那鬼。
尴尬，因为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沉默地尴尬着……
门外的小张痛苦地扶着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