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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殉

为什么?!

卡捷琳娜的手抚摸着狼人逐渐冷却下去的身体,狼人已经失去了呼吸,如今摆在卡捷琳娜面前的只有一具尸体罢了,但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亲手杀死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哪怕这个人曾经是自己所认为的杀人凶手,哪怕它曾经将自己打的头破血流,哪怕它曾经对自己撒谎,但最终却还是它救了自己啊。

莱克翁哥哥,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被杀死了,还欺骗我你就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你的踪迹,却没想到就别后的见面,却也是最后的一面了。

或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卡捷琳娜开始思索着什么,这时候她的耳朵仿佛听到了什么,确切的说,是她似乎感知到了东西在她的身后,由于现在卡捷琳娜处于失明,而且从气息来看对方似乎并没有而已,因此无论是否回头都无关紧要。

“看来你感应到我的存在了,你的“第三只眼”进化了,小娜。”这声音并非来自于实体,或者说这并不是物理上的声音,而像是某种来自精神上的特殊波纹交流,卡捷琳娜从来没有试过与灵魂进行交谈,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灵魂这种东西,或者说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还有灵魂这样的东西存在。

“你是,莱克翁哥哥?”卡捷琳娜开口问,“是真的吗?我能够感觉到,你的灵魂。”

“没错,这都是真的,你看到了我的灵魂,因为在你杀死我之后,你就得到了我所有的“第三只眼”上的力量,因此现在你的“第三只眼”获得了更强大的进化,也就是在古籍中所记载的“不羁之眼”。”莱克翁的灵魂说,“现在,我会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卡捷琳娜希望用手抓住那道灵魂,然而却徒劳无功,“不羁之眼”虽然能够让他感知到灵魂的存在,但并没有给她带来与灵魂接触的能力,莱克翁的灵魂看着不停摸索着的卡捷琳娜,作为灵魂的他竟也留下了眼泪来。

“小娜,我真的已经,死掉了,这次是,真的。”已经成为灵魂的他伸出没有实体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卡捷琳娜的脑袋,对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停下了不断摸索的双手,两道泪珠再一次从她的俏脸上滑落。

“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卡捷琳娜说,“让我背负杀害同门的罪名,就是你的愿望吗?”

“我会告诉你为什么的。”莱克翁的灵魂说,他开始从卡捷琳娜离开后的不久开始说起,与卡捷琳娜道别后,莱克翁每天都想着快点与她见面,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是记得他在小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妹妹,但是很早就夭折了,没有葬礼,也没有坟墓,只有来自母亲的一句话,描述了那时候妹妹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看见卡捷琳娜的时候,莱克翁就会想到自己的妹妹吧,如果他的妹妹没有夭折,那么年龄应该也有卡捷琳娜那么大了,这种感情,使得莱克翁的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开始不再冷血了,他会给卡捷琳娜细心地喂粥,带她去乌尔纳的各处地方,带她去看那个巨大的风车,带她骑着导师养着的两匹劣马,从乌尔纳旁边的夏提村,一直骑马到最远的猫眼石城,甚至曾经在戴着斗篷的情况下偷偷注视着卡捷琳娜的父亲。

但莱克翁的美好幻想却在一天被打破了,听到“第三只眼”秘密的不是霍姆,而是莱克翁本人,而且是导师莫尔尘亲自告诉他的,在突然袭击将他打的奄奄一息的时候,莫尔尘与其说是一名导师,倒不如说是将莱克翁与卡捷琳娜二人当做他进化用的工具,他的目的就是教会莱克翁与卡捷琳娜学会“第三只眼”,随后将两人杀掉从而获得他们的力量而获得进化。

可惜的是莫尔尘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步,即使他再厉害却依然没有看出莱克翁的真实身份,一名强大的狼人刺客,在莱克翁脱掉伪装重新站立在莫尔尘面前的时候,年老的莫尔尘为了让莱克翁一击致命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因此在狼人化后的莱克翁面前已经回天乏术,最后,莫尔尘被莱克翁的狼爪刺穿了心脏,所有的算计都落了个一场空。

莫尔尘的力量被杀死他的莱克翁吸收了,“第三只眼”也得到了进化,他变得更加的强大,后来甚至得到了狼王柯文纳斯的重用,一直以来都是活跃在刺杀人类贵族的第一线,然而远古神祇对他理智的侵蚀从来没有停止过,后来他甚至不敢在夜里睡觉,因为只要他进入睡眠,就会梦见那个在觉醒仪式上看见的古老城市,黑色蛮石,巨大雕像,以及在血红色的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巨大身影,这些都在不断的消磨着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再过不久就要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了。

幸运的是当初莱克翁将莫尔尘杀掉之后也拿到了他的所有遗物,包括大部分记载“第三只眼”历史的古籍,在古籍当中莱克翁找到了如何让自己的理智得到救赎的方法,那就是杀死第二位拥有“第三只眼”的人,让“第三只眼”成为不羁之眼。

但是公国虽大,他却找不到哪里还有开启了“第三只眼”的人,他没有莫尔尘那样的耐心,因为理智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最终他想来想去,却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妹,也是莱克翁心中抱着特殊情感的人,卡捷琳娜。

最终莱克翁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他不想对卡捷琳娜动手,甚至不想与她见面,他将自己隐藏起来,甚至连狼王也不会见,这段时间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专心于与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对抗,往往只有全力以赴才能够将对方的进攻稍微延缓,如此这般的,他在自己隐居的地方待了不知道多少年,而那位不可名状的存在似乎也改变了策略,转而开始赐予他一些可怕的能力,例如看不见的手,莱克翁不知道多少次用那只看不见的手刺穿那些人类战士的心脏了,而莱克翁也开始动摇了起来,不再对那位神祇的侵蚀百般反抗。

不久后,他再次出现在狼王的面前,狼王非常高兴地赐予了他一个新的刺杀任务,但让人意外的是他失手了,刺杀的对象是摩根那的阿列克谢家族族长,但是当他悄悄的来到摩根那的蓝宝石城,看见与阿列克谢族长走在一起的卡捷琳娜,他停止了继续刺杀的决心。

他狼狈的回到了灰狼城,狼王柯文纳斯却出奇的没有过多的责罚他,只是在出示了让莱克翁即使死掉也不敢说出来的东西后,将他送到了罗纳尔,辅佐伪装成罗纳尔爵士的狼人与摩根那以及灰色军团作战。

但是最后的他却依然像他的导师莫尔尘那样,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卡捷琳娜就是他要面对的摩根那刺客,他忍住好几次想要下杀手的心,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仿佛一直在暗示着他一定要下杀手,将对方的力量占为己有,甚至在莱克翁控制不住的时候用祂的力量控制住了莱克翁的手臂,差点掐死了卡捷琳娜,幸好卡捷琳娜使用了一些取巧的手段,不然一切可就都完了。

在卡捷琳娜使用出“第三只眼”后,莱克翁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已经在慢慢的侵蚀着卡捷琳娜的心智,再过不久即使莱克翁不将她杀死,她也会沦为那位神祇的奴隶,成为一头失去理智的眼兽。

因此,莱克翁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决定伪造一个谎言,让卡捷琳娜下定决心来将自己杀掉,从而让卡捷琳娜的“第三只眼”获得莱克翁他自己的所有力量,进化为不再受那位远古神祇侵蚀心智的“不羁之眼”。

因此这一切,其实不过是莱克翁想要让卡捷琳娜杀死自己的一出戏罢了,从来都没有什么霍姆,也没有什么想要杀掉卡捷琳娜获得力量,一切都是为了卡捷琳娜继续活下去而做的。

“我的时间不多了。”莱克翁的灵魂开始缓缓地消散,他并不属于怨灵和幽魂,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停留太久,他或许会回归狼神的怀抱,亦或者进入到那位远古神祇的无尽深渊当中,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想要活着的人已经活了下来,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莱克翁哥哥。”卡捷琳娜说,“谢谢你……”

她的眼泪一直在流着,这么多年了,这位一度被自己怀疑成杀死自己导师的男人,这位自己在心里一度保有某种特殊情感的男人,到最后所做的事情,竟然也是为了她,仅仅只是因为半年的相遇与相知。

“万一你再一次被那个远古神祇吞噬怎么办?!”卡捷琳娜喊道,“真的没有办法让你留下来吗?”

“我不会被那位神祇控制的,因为我已经有了新的信仰,我要回去我的信仰之地了,回到乌尔纳,在那里,才是我的天堂。”他的灵魂在最后完全消散了,只剩下一具冰冷的狼人尸体,以及倒在一旁的卡捷琳娜。

乌尔纳吗?或许对于莱克翁和卡捷琳娜来说,只有那个半年里他们所在的乌尔纳,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乌尔纳吧,才是他们心中最美好的天堂吧。

可惜,真正的天堂,永远都是失去了的天堂。

他们再也回不去那里了,回不去他们真正的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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