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谎言本就是一种隐藏
“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放在心上。”莫皓轩换上那无所谓的语气，刚才的淡然似乎是给人表面的假象。只不过是偶然间露出的莫需有的神情。恍惚若梦，再一看，不过是一场虚谈。
说“无所谓”时，他早已习惯这种从出生就伴着他的病，生活中的每一处都有“病态”的影子。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事实，他的病世间无人能医治。
年幼时，母亲一直安慰他——
“皓轩一定会没事的。”
“皓轩不是怪物。”
她温暖的怀抱直至死前都给了她这个被称作异类的儿子。有些话，有些事，她不说，莫皓轩自己心里也明白——母亲的内心早已千疮百孔，留着血，却还要笑着安慰他。
有的人笑着实际上是哭着，而有的人哭着实际上是笑着。强忍着泪，说出温柔的谎言，为了去掩盖血淋淋的事实。在母亲眼里，孩子始终是孩子，母性让她必须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以至于，莫皓轩孩童时期的面孔是她母亲闭上眼前最后看到的。她的时间就定格在那一刻，停止在名为“永远”的弦上。
“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洛涵涵就当刚才那不经意的一瞥是自己的错觉，话锋一转，道,“虽然不知道执行部门找上你有什么具体原因，但现在可以明确的是你被盯上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莫皓轩尴尬得笑了一下，摊手说道：“麻烦小涵你救一下咯。刚才是我冲动了，不该过早摊牌。唉，这下可麻烦啦，过提心吊胆的日子真是不好呢。”说着，他双手放回身前，撑着下巴，眉头忽然紧锁。
不让你叫“涵涵”，你就叫“小涵”？她和莫皓轩还没熟到可以这样叫的地步吧？不行，洛涵涵转念一想，这话题差点被莫皓轩带偏了。谁要先和他纠结称呼问题？先把执行部门的事情说清楚再说称呼问题。
洛涵涵心里如此想，可话从口出便先是一声——“叫学姐，别没大没小的。”
莫皓轩眼里可是看得明白，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回道：“好的，学姐。”论学院中的辈分，他确实该叫洛涵涵一声学姐。但从另一个方面，洛涵涵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需要大人照顾，可能就是这样，莫皓轩想着，在洛涵涵头上揉了揉。
洛涵涵被莫皓轩这么一揉，突然懵了。她愣了一会儿，等她想要去拍开那只放在她头顶的手时，莫皓轩早就撤离“战场”，走到前面去。
“都这么大的人了，闹什么闹！”洛涵涵压低了音量，冲前面的人叫道，声音中带着些许斥责，但远远没有达到生气的地步。
她迈开步子，黑色的毛绒皮靴轻轻地踏在地上，不似平时那般弄出响声。云层移动，偶有揭开天空一角的时候，洒着淡淡银光，照亮了黑暗中的某一处。
原来今天有月亮啊……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朝那方向看去，目光交汇于同一处，再向下，便看到对方身上。
洛涵涵立马反应过来，决定不给莫皓轩先发制人的机会，抢先说道：“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你可以试着加入破晓议庭。当然，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求。”
“既然学姐都这样说了，我这个做学弟的当然要听学姐的。”莫皓轩赶忙答道。前面也说过，莫皓轩本来就是要进破晓议庭的，洛涵涵的话正好顺了他的心意。
“看你的样子，之前就知道？”洛涵涵走上前去，问道。她仔细回想了刚才的情况，莫皓轩不可能对破晓议庭一无所知。
“听人说过罢了。恰巧就是这一听说，让我下定决心做一些事。”莫皓轩早就在前面停下，像是在等待什么。
云层依旧移动着，漂浮中带着缓慢，稀疏的几颗星星散布在月亮周围，闪着不耀眼的光，似乎下一秒就会从这天幕中坠落。
莫皓轩依稀记得，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夜空——月亮时不时被隐藏，星星少得可怜。上将就是在这片夜空下点醒他——“这样的你，还不如多做些有用的事。”
这是他的过去，其他人的未来。时间线上的逆反，一个人无法回头的旅行。
“那我和你交代一下……”洛涵涵没觉得莫皓轩的解释有什么不对，便接着说下去。破晓议庭目前的一些基本情况是要让莫皓轩了解的，但仅限于作为备选成员了解的那部分。更深入的部分要等莫皓轩正式进入破晓议庭才能知晓。
莫皓轩表面装作认真的样子，还点了点头，就像个懂得好好学习的学生。实际上，思绪大部分都飘到一边去了。
上将和他讲过不少关于破晓议庭的事。从某种程度上，他知道的比洛涵涵还多。
“学姐，我们今晚住哪儿？”
“酒店。”
“那学姐小心点，别……”
“收起你那不好的想法。”
“如果不小心被人拍到，我会对学姐负责的。”
“我真想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别啊，这么冷的天……”
“别岔开话题，快走。”
总有一天，谎言会被揭穿。哪怕是温柔善意的谎言都少有被原谅。莫皓轩心中清楚这点，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天，所有的掩盖都会破碎，解释终究是无力的挣扎。
那时候，小涵你还会这么对我吗……
列车快达到塞弗时，云翎收到洛涵涵的回复。大致意思是说昨晚有些事耽误了，就没及时回复消息。这仅仅是第一条回复，接下来就是接二连三的“关切”，如同一个个炮弹向云翎轰过来，打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有没有好好吃饭？”
“我和你说哦，列车上呆板的家伙比较多，也不需要和他们多说什么。”
“虽然莫逝让人很不爽，但你跟紧他总是没事的。”
“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不知说洛涵涵热情过度还是其实什么的。云翎只好一条一条地回复，为了不辜负洛涵涵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