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璀璨星空
莫逝没有看云翎，只是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背过身去也是为了不给云翎回答的压力。这个问题不算难，却值得人去思考一段时间。
“大概是你选择伤害少数人，还是伤害多数人的问题。”云翎想了想，时间也不算太长，慢慢说道，“与我们敌对的人同样有家人，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像有些雇佣兵，并没有犯什么错便要死在极乐园。可我们又不得不去那么做，如果放任军火不管的话，将来引起战争会死更多的人。”
云翎微微低头，黑色的长发披在两肩，室内不算太暗的光线映照出她白皙的脸庞，因为昨晚失血的原因，显得有些气血不足，少了几分应有的红色。
有些事，云翎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对是错非要有个结果，她只能说那件事是对的成分多，还是错的成分多。凡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就看她自己怎么想。
变成丧尸的人固然可怜，但你能因为可怜就不彻底杀死他们吗？佣兵虽不可和丧尸相提并论，军火事件也不能和丧尸行动混为一谈，本质终归是不一样。可总有人要去操刀，做那么些事。
他们只是站到了错的一面而已，而站到错的一面，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们被逼着去做那些事，可同时也是自愿的。”云翎接着说道，“有些事情，一日不解决，一日就会危害伊甸——我们共同的家园。我的家已经没了，我不希望再看到家园没了。”
云翎的话中有很明显的情绪波动，那片名为情绪的海上泛起了波浪，拍打着理智的岸边。
“这个家园，可能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美好，但它还是庇佑着它的子民。我想为了它去分忧，要是它好不起来，对我的私心也会有很大的影响。”说着，云翎摇了摇头，她毫不顾忌地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道，“有时候，私心是为了在别人看来很幼稚的东西而存在的。我啊，有个现在看似不切实际的想法，我想去环游世界，就像盛世时候那些人做的那样。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去看，调用自己的感觉去体验，而不是看着屏幕前的一张张照片。”
你见过那片和天空差不多颜色的大海吗？想躺在沙滩上尽情沐浴阳光吗？不是伊甸的室内的沙滩，而是真正色天然浴场。古老的丛林中蕴含着神秘的遗迹，向人展露着古代文明独有的魅力。还有那些适宜度假的小岛，盛世时可以凭借轮船到达的地方，风光无限。
奈何，那是被封存的过去。它们都被封进了一个盒子中，随着盛世一起逝去。
并不是说景物本身的消失，云翎相信它们还是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只是，人类失去了亲自观赏它们的机会。
末世来临，人们所能亲自去看的东西十分有限，多数是从以往的资料库里整理出来的相片，制作成图库。
教师们歌颂着盛世的美好，并让学生们为之复兴而奋斗，他们传阅了无数图片，惊叹其魅力，却很少有人想要以此为目标。
云翎在瑞威所见的便是这样，大多数人安于现状——改变，似乎就在人们身边，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抱歉，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了。”云翎双手理了理被子，缓解一些自己的尴尬。她不自觉地就说出最后的话来。现在，她不明白的东西有很多，比如刚才自己的一席话——这么快就对莫逝袒露心声好吗？说不定他会说她很幼稚之类的，在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说出口了。不知道是处于信任，还是某种不知名的潜在原因。或许，她是时候找个人说说话，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好受。她早知道这个道理，可对有些人，总是无法说出口——可能是牵挂，不想要别人担心，也可能是内心的那份倔强，不想把自己脆弱无奈却无比真实的想法展露出来。
不说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可某种程度上苦了自己。
但仔细一想，莫逝也许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他不会是那种会拿着别人的秘密到处去说的人。其实，其他人也不怎么会，但云翎潜意识里总是不放心，更多的成分是怕别人会担心，所以不敢说。
她想，她大概是自作多情。
“不多说点的话，也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莫逝估计着云翎讲完了，回过头来，道，“你说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你所想的，并不是不切实际，只要去做，一切都不是没有可能。”
很难想象，心灵鸡汤一般的话从莫逝口中说出来竟然是这样一番滋味，云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莫逝有几分理解她的意思。她有些好奇，莫逝接下来会说什么。
“你仔细看过星星么？伊甸的夜空很美，很多时候都是繁星璀璨，不过，很少有人去注意这些。他们过于在意眼前，而忽视头顶，一边想要更多资料库里的图片，一边却忽视身边的美。”说着，莫逝拉开窗帘，外面艳阳高照，窗户旁的树叶轻轻摇晃着，可以听见细微的沙沙作响声。
那一瞬间，青翠映入眼帘，清新感冲入脑中，甚至让人有些紧绷的神经得到极大的放松。
“等你伤好得差不多，就去看看吧，那片星空。”莫逝淡淡地说道，重新坐在一旁。
“像星星一样么……”云翎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像你想的那样。”莫逝似乎给了云翎一个回答，但并没有明确其中的意思。
做夜空中的星星，照亮黑夜，再微小也是难以抹去的光。着眼于眼前，点亮眼前之景才有资格继续下去，去看你想看的美景。
“每个地方都有属于它的光与暗，它是一片土壤，不可能只孕育出大树而没有杂草。生长，是我们不能决定的，但它的环境，是我们可以去改变的。我们现在的共同目标就是让它去改变。”莫逝将话题引入另一个方向，他需要更多地了解云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