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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剑名忘川

老爷子从包里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银质钥匙,对准锁上的小孔。接着,便是探寻尘封已久的宝箱中隐藏着的秘密。

箱子里的东西不算多——一本相册,一条翡翠项链以及一瓶保存完好的小型试剂。

老爷子翻开相册,一手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一手又拿起烟杆深吸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老爷子我祖上原本是个锻造世家。可是,到了我爷爷那一辈突发横财,许多人便寻着世道经商去,弃了旧业。”说着,烟圈从他嘴边升起,似在称着故事里的悲伤。

相片上,火红的枫叶林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人的目光。书籍上文字难以还原的美景就摆在云翎面前,诉说着过去的美丽——红色几乎包裹着整个画面,只露出天空泛着阳光的一角,一层一层褐色的台阶蜿蜒而下,枫叶铺满两旁模糊了与台阶的边际。

没有刻意的勾勒与线条束缚,一切都处于恰到好处的融合之中——无界限却分明。通过一张照片,能看到很多,云翎轻声问道:“爷爷,我们能有看到这片枫叶林的一天吗?”相片右下角的时间与地点提醒着她,这是逝去盛世的美景,现今末世的禁区。

现在的枫叶林多为人工栽种,且数量稀少,大多在伊甸中心的博物馆附近给那些学生作现成的教材,而其他地方的人,顶多看看图片与文字介绍。

听了云翎的话,老爷子淡然一笑,目光回到了烟杆上,接着说道:“老爷子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年轻的时候做错事,老了也还不清。这些照片,都是我祖母照的,她是个旅行家,末世来临的前一天,她给我爷爷寄了这本相册,谁也没想到这是最后的留念。”

悬挂于白墙上的英式挂钟,任由时间拨动着指针,发出嗒嗒的响声。房里一时变的很静,云翎和老爷子都没开口。老爷子只顾吸着一口又一口烟,云翎想要说什么却感觉什么东西堵住嘴,无法开口。

黑白色的地板上早已被岁月磨得有些开裂的痕迹,屋外突然传来了滴滴答答的雨声,空气中也染上了几分凉意。

过了一会儿,像是吸烟满足了一样,老爷子再次放下烟杆,拿起那条翡翠项链,说道:“我母亲家的传家宝玉,也是练剑世家的象征。她在丧尸化之前交给我,说她相信我会继续勇敢地走下去。”

老实说,云翎真的没有想让老爷子伤心的意思,以前她吵着让老爷子给她讲过去的事完全是因为古书里夹着的几张自己从未见过的照片,却未想到这一讲却勾起了老爷子伤心的回忆。

老爷子往云翎这里一瞥,便知她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没事的,都是过去,我也老了。你去收拾一下东西,放在你的电子储藏器里面,相册和项链你也带着,等下去炼钢房把‘忘川’取出来。”

“忘川”是老爷子一生的心血,经过无数次改造,只为达到彻底击败丧尸的目的而锻造的武器。取名“忘川”,引自忘川河畔,三途河边,引渡亡灵。其中所寄予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炼钢房内还有残存的煤渣味,云翎捂住鼻子,环视四周,才找到被老爷子放在角落里的“忘川”,而“忘川”的一旁放着另一把被剑鞘暂时敛去杀意的短剑,一长一短正相依。她拿走“忘川”,放入早已备好的剑鞘之中,像“忘川”之类的金属长剑如今实在少见,毕竟这是个要用也要用激光剑的年代。金属冷兵器早已被人们抛之脑后。

在云翎拿剑的功夫,外面的雨也没闲着,由淅淅沥沥小雨作祟变为倾盆大雨。雨点拼命击打着建筑,乌云满空,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感,风猛烈地吹打着城市的每一处,咆哮着,叫喊着。

吃晚饭时,老爷子和平常没两样,饭桌上饭菜的香味勾的他心里直痒痒。倒是云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几次夹菜都没注意,差点浪费粮食。

“好好吃饭,明早之后,想和老爷子我一起吃饭也没什么机会了。”老爷子难得往云翎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慢慢地说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云翎只是埋头吃饭,并未说话。

当那一道闪电带着诡异的光亮劈开夜空时,云翎正在房间准备着明早出发要用的物品,老爷子叫她去伊甸中心送一个东西给许久没联系的老朋友,说是交给机器物流他不放心。话虽然这样说,可云翎仍有些不放心老爷子一个人待在小城里,尤其是当老爷子把“忘川”给她的时候。

收拾的过程很简单,花不了多少时间,云翎做完事后,便想去楼下拿点日用品,好方便等下洗漱。

“轰!”雷声来的太突然,着实把云翎吓一跳。但她从小被老爷子训练得五感比常人更为敏锐,在雷声中察觉到另外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不安感促使着本来还停在楼梯上的她马上下楼,只见老爷子已经拿着短剑从长凳上起身。

“从东城口出去,一直向东跑,别回来。那些家伙要拦你,就用‘忘川’让它们付出代价。”老爷子如此决绝地说道,不带一丝犹豫。这与平时的他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带有大将之风的果断与坚定,不允许人质疑的决定。

“爷爷……”云翎自是知道老爷子口中的它们是指什么,“明白。”她只能咬住下唇,强行说出那两个字。它们,终究还是来了,从近几年边缘城市受到袭击的数量增多就预示着云翎和老爷子生活的城市迟早有一天会有相同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这一次,老爷子没有拿起烟杆,径直走向门口,望向乌云压的更低的西方,最后回头对云翎说道:“记住我教过你什么。”

黑白交错的阶梯,光滑的大理石桌,夜晚会有柔和光亮的水晶灯,放置于沙发一侧的万年青。别墅里所有的一切在云翎脑中不断闪过,最重要的还有她与老爷子一起渡过的时光——练剑、讲课、吃饭、交流,虽然有时会有些小争吵,但这并不影响老爷子在她心中如父亲一般的地位。

和你生活的这些年,我懂得了对错,懂得了怎样去挥动手中的剑,懂得了如何去照顾自己。同时,我也无比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即使知道守不住,也要奋力一搏。正因如此想着,云翎才会没有一丝犹豫地向东跑去。

暴雨已至,雷电交加,阴暗角落里的怪物发出难听的喘息声,踏着雨无目的地移动着。

穿着白无垢的小姑娘的话应验了——逃吧。

逃亡开始了,而战斗从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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