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女人放下枪，涂着浓厚口红的嘴缓缓张开，说道：“反应不错，实力倒还是有。”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刃也在她完全放下枪后，退回了另一边，只指地面。
坐于殷红色座椅上的老者注视这一切的发生，云翎的动作，他透过左眼镜片上的密制分析仪看得一清二楚。密制分析仪能将人的动作记录下来，并以注视者想要的速度重新呈现，再对按照数据库里的资料对被记录者的动作各方面进行评价。
Dr.张的密制分析仪上出现了较高的评价。按照这个程度，她的反应速度若是和破晓议庭里的人相比，还是算高的。再加上她的年龄，未来如果好好培养，一定会是一员大将。更重要的是，那个孩子刚才说到丧尸……
系统自动分析行为相似度，即与数据库中储藏的行动数据相似的人。当Dr.张看到系统显示那个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的人，他身躯颤抖，拐杖竟直接掉在地上。时至今日过了多少年，他也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分析仪上。
记忆中模糊地脸再次清晰起来，他忘不了，那个带领破晓议庭从丧尸手中夺回城市的人的名字。那个男人来自深渊，却凌驾于深渊之上。破晓议庭里的人更多称呼他为“哈迪斯”，这个称号来源于传说中的“冥府之王”，宙斯的哥哥哈迪斯，统治冥界的冥帝。在他面前，丧尸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才是这深渊之中的统治者。
一时间，会议室陷入沉默。云翎将任欣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手里紧握的利刃，说不定下一刻就会使用它。林立辉玩味地打量着这对双胞胎姐妹，突然觉得林立成带错人也是件不错的事。而站在他后面的斗篷人则找了张椅子坐下，对此事漠不关心。其他人则或多或少吃惊于刚才短暂的对峙。
“安傲南，退下。我要和这个孩子谈谈。”Dr.张打破沉默，对红发女人说道。
安傲南自然不敢违背现任议庭长得决定，微微鞠躬表示歉意后，退到一旁。
“我是Dr.张，这里的负责人。孩子，我们并没有恶意，是为了不让其他城市像瑞威一样沦陷而来。我为下属刚才的行为表示抱歉。”Dr.张拄着拐杖站起来，走到众人面前，说道，“你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似，我想确认一下是谁教你这些，又或者说你是怎么样对抗丧尸的？”
“哈迪斯”以一把短剑作为武器，放弃了人们一向选择的枪和激光剑之类的武器。起初，几乎没有人看好他，最后他所做获得的成就狠狠地给了那些当初嘲笑他的人一个耳光。后来，也有人效仿“哈迪斯”的做法，却少有成功。先不说“哈迪斯”所用之剑材料的特殊性会丧尸造成一定的影响，单是使用方面需要学习的就很多，对人的身体要求很高。
非一日可以水滴石穿，剑也非一日可以练成。用剑需要时间的沉淀，这比用激光剑难得多。激光剑有自动程序设定，可以最大程度辅助人类使用，降低难度。
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祥和。岁月将他的面容打磨得苍老，白发下被刻上皱纹，皮肤也不如年轻时那般有血色。云翎忽然记起老爷子让她带去伊甸中心的信就是交给Dr.张。她犹豫片刻，说道：“是我爷爷教我的。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和爷爷就一直生活在瑞威。”
“你爷爷是不是用的一把黑色的短剑，剑身上有特殊的纹路……”Dr.张抑制不住颤抖，双手甚至想离开拐杖作出欢呼的姿势。他激动万分，他感觉马上就能从云翎口中得到他这些年一直寻找的答案。
“是的。”云翎点头答道。
她看得出Dr.张的眼中的兴奋，接着拿出电子储藏器里的信件，递给他，说道：“我想爷爷应该就是你口中的故人。他委托我把这封信带到伊甸中心交给你，看起来现在不用了。”
Dr.张示意周围的人把信拿给他。当信经由他人之后给他之后，他一直重复着说着两个字：“少将，少将……”
听见这两个字，斗篷人将头微微抬起，看向云翎所在的方向。
林立辉见他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地对他说道：“怎么，感兴趣了？要她真是‘哈迪斯’的孙女，Dr.张不把她当自己孙女宠着可真说不过去。安傲南也没好果子吃。”
“两个人，差距很大。”斗篷人忽视了林立辉无意义的话，转而说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林立辉自然发现了这点，不单从气质，也从刚才的事，是个有眼力的人都知道这两姐妹在战斗方面谁强谁弱，却很少去追究原因。
“在不久后就要升为将军的莫逝少爷，对此怎么看呢？”林立辉顺着上面的话接着说下去。好不容易听到他这个冷冰冰的朋友开口了，不让莫逝多说点话，他怕这个朋友总有一天会因为话少而被憋死。
“‘哈迪斯’只教给一个人剑术。另一方面，她口中从来没有用到过我们，不是吗？”莫逝淡淡地说道。云翎的每一句话他都在认真听，观察力比别人强许多倍的人自然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破晓议庭的人都知道Dr.张口中的少将是谁，那个在破晓议庭被奉为英雄，说是神明也不为过的男人——“哈迪斯”。这是每个进入破晓议庭的人必须知道的。
当Dr.张提起黑色的短剑和故人之时，不少人都猜测是不是“哈迪斯”。当年，Dr.张是“哈迪斯”的助手，跟随着“哈迪斯”一起讨伐丧尸。“哈迪斯”经历因坦斯之变后失踪后，Dr.张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下落。奈何统领那里消息封锁太严，根本没机会获取关于哈迪斯究竟去了哪里的信息。
多年的寻求终于得到一封信的偿还，Dr.张心里滋味万分。他小心翼翼地拆开有些破旧的信封，生怕弄坏。朴素的黄色信纸是最简单的样式，少将还是保留着他年轻时候的喜好，只用这款信纸。
他看完之后，信纸被泪水沾湿。老者就像个脆弱的小孩，坐在椅子上，抽泣着。
少将不在了，就在前天晚上的瑞威的雨夜中。
这不是信，而是封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