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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噩梦初醒

……

“呼啊……啊。”

逢魔夜砸吧嘴,伸了个懒腰,觉得不过瘾,又伸了一个。她环顾四周,真是漆黑一片,没开灯吗?看了眼自己的怀表,不,根本就看不清。

什么啊,幽鬼那家伙居然没有点灯吗?真的是,到底你是仆从还是我是仆从?可恶!

逢魔夜内心这么想着,却没有惩罚幽鬼的意思。她操控念力,烛台飞了过来,那几根永不燃尽的蜡烛也联动着漂浮而来。

温热的火焰驱逐寒冷的黑暗,逢魔夜将烛台放在桌面,看到了银制的餐罩。

她不知道里头是什么,餐罩的念力效果让香气都散发不出来,逢魔夜疑惑着揭开了餐罩,才看到了摆盘别出心裁的牛肉咖喱饭。

饱满的米粒叠成小山被一分为二,包裹着咖喱的丰满香气,蔓延开来,牛肉粒层层叠在一起,与两边的米山相得益彰,餐盘边缘摆放的两支迷迭香刺激视觉,交叠在一起好似剑士的两杆长枪。

“吸——哈!虽然看上去像稀便,但是闻起来倒是一股香浓的稀便的味道嘛!”

逢魔夜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香味,只好延续了稀便的说法。

请在乎一下这盘咖喱牛肉饭的想法。

被称为稀便可真是失礼!

逢魔夜没有在乎那么多,她拾起手边的刀叉,插起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

牛肉炖得恰到好处,软糯酥烂,没有牛肉本质上过分的硬度,咖喱的浓香伴随着牛肉融化的纤维在口中爆发,令人回味无穷。值得一提的,牛肉被有意地切成了方便逢魔夜入口的小块,真是可圈可点的厨艺。

土豆在舌尖滑动,留下淀粉和咖喱香甜的足迹,逢魔夜小巧的舌头一挤,土豆便化作软泥,唇齿留香。

胡萝卜本质的甜味保存极好,外表依然显示出诱人的淡红色,犹如糖块一般,中和了咸香的咖喱。

逢魔夜吃得连连叫好,几乎要忘记了在小沙发上入眠的幽鬼。

也许是烛光太暗的关系,幽鬼铁青的脸色和豆大的汗珠没有被逢魔夜注意到——他正在做噩梦。

梦中,他身陷迷宫,犹如米诺陶诺斯的地下迷宫一般。幽鬼束手无策,而耳边回响着主人的呼救。

“救救我,幽鬼,救救我。”

在迷宫的何处?出口吗?还是中心?幽鬼不得而知,但是现在,他明白的,自己必须动起来,因为那个牛头怪物正在逼近自己!

米诺陶诺斯拖曳着战锤和战斧,在他了若指掌的迷宫中寻找着幽鬼的足迹,幽鬼能够感觉到自己身后阴风阵阵,似乎那个怪物就要提着武器将自己打成肉泥。

“主人,主人……”

幽鬼梦中的呢喃化为现实的低语。

逢魔夜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幽鬼身上正散发着剂量极低,但是已经到了能够察觉到的程度的恐惧。

“幽鬼?干嘛叫我。”

逢魔夜试探一般这么问道。

“……幽鬼?幽鬼你怎么了?”

逢魔夜扔下叉子,冲到幽鬼面前,看着他高速运转着的双眼,就像弹球游戏中的弹珠,幽鬼的双眼时而露白,时而闪过一丝黑色的瞳孔。

“喂喂,醒来了!是我,是我,你的主人!”

逢魔夜有些急了,从厨房取来了巨剑。

此时的梦中,幽鬼身后,一双巨大的眼睛和惊天动地的震动正在迫近幽鬼。幽鬼跑着,拼命地跑着,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面惨白的墙壁——死路。

幽鬼背靠墙壁,看见那双闪着邪光的眼逼近自己,几乎是瞬间,一口巨斧迎面而来!

“唔啊啊啊!!!”

同时,现实中,巨剑微微刺伤了幽鬼的大腿。

殷红的血液在布料上伸展开来,逢魔夜慌了神,她不知道幽鬼为什么会突然流血,以前这么做,明明都不会——

一个熟悉的词汇进入逢魔夜的脑内:“社会化”。

对啊,社会化之后就获得了肉体,获得了肉体就会流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啊啊……主人……主人……”

逢魔夜将思绪从远方抽回,她拔出长剑,却发现幽鬼仍然没有醒来。在梦里,幽鬼已经被撕成碎片,在一片虚无的宇宙中漂浮着。

“啪!”

耳光炸响。

“啪啪啪啪!!”

连环巴掌。

“给我起来啊!!”

逢魔夜连续几个头槌装在幽鬼额头上,幽鬼的视线渐渐聚焦……

“主人!”

突然抱住了逢魔夜。

巨剑没有拿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啊!……唔,怎么了你?”

“做了一个梦。没救到主人。”

幽鬼的语调平缓,但是出人意料的悲伤。

“梦?什么样的梦?”

“在迷宫里,主人喊着‘救我’,我却被迷宫里的怪物打死了。”

逢魔夜微笑,抚摸着幽鬼的脑袋。

“没事啦没事啦,我不是在这里吗?你看——”

她俯身,直视幽鬼的双眼,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你看嘛,而且我怎么可能向你求救呢。身为主人的我要是落难了,你有什么办法啊,卑微的狗。”

虽然说着残酷的话,但是逢魔夜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衰减。

“我会把主人救出来的,不管怎样……就像上次的法庭一样。我会把主人救出来的。”

说起来也是啊,如果没有这个特别的仆从,自己究竟能不能从法庭中全身而退呢?

逢魔夜叹一口气。

“好啦,我在这里,现在我就在这里……没事的,没人伤害我,好吗?”

幽鬼像个孩子一样滑出泪水,逢魔夜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喂,你是我的仆人吧,在主人面前哭哭啼啼的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痛……”

……

“什么?哪里?”

“头……好痛,突然就……还有腿……好痛……”

逢魔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着幽鬼腿上的伤口,现在那血已经漫了一裤子,逢魔夜的丝袜也沾染上了血液。

“啊,我这就……”

幽鬼头一歪,突然晕厥了过去。

“喂喂,你……”

逢魔夜惊讶地看着一道行走的血痕从幽鬼的额头上方缓缓落下……

“……是我撞的吗。”

逢魔夜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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