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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冻土

冻土。

大陆的冻土,指的是处在大陆最中心的那一座永远被冰雪覆盖——或许本身就是由冰雪组成的那一座最高峰。没有人知道冻土有多高,因为没有人能够爬上冻土的最高峰。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这座大陆最高峰的存在,没有人对它的称号有什么异议,因为即便是站在冻土最边缘的脚下仰望着它,也能够被那一望无际与天相连的白色雪峰震撼,甚至有传说冻土的最高峰直达女神的宫廷。而冻土又不仅仅是全大陆最高峰这样象征性意味浓重的存在,它也是整个大陆水源的发源地,仿佛神造一般的八条精确的河流朝着以冻土为中心的八个方向,带着不断消融的冰水给整座大陆带去生的希望,可以说,如果没有冻土的存在,整座大陆便不会有生命。一个极度不适宜生存的地方却孕育出了最生机勃勃的大陆,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

即便是在冻土最边缘的平缓地带,也能够感受到整座冻土散发出来的寒气。虽然没有结冰,但已经能够让人产生凛冬将至的错觉,植被已经稀少,动物更是少见,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荒凉。

但是就在这荒凉的地方,有两个身影在缓慢地行进着,她们的身影一大一小,好似出来游玩的主仆一般。小个儿穿着蓬蓬裙的小姑娘仿佛在生着闷气,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用自己的松糕鞋踢着路边的小石头,而大一点女仆打扮的侍从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恭敬地跟在后面——而那个女仆的背上,斜背着一个镜子。

“咱们,出女巫城堡了?”突然,女仆身后的镜子说话了。

“是的,二号。”魔镜女仆回答道。

“这里是,冻土吗?”褚一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错,这里是女巫城堡与冻土相邻的地方。”魔镜女仆认真地解释道。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褚一更加疑惑。

可是还没等魔镜回答,玛利亚就气鼓鼓地说道:“回家啊,不然还能干啥。”

“你的那个,蒸汽基地在这里?”褚一问道,“怪不得别人都找不到。”

“不,这里只是一个通道而已。我有很多个通道。”玛利亚随意地摆摆手,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魔镜,或者说她背后的褚一。

“怎么了?”褚一有些疑惑地问道。

玛利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说道:“到了。”

“?”还没等褚一露出疑惑的表情,就在玛利亚和魔镜所站立的地面突然猛地一震,然后,地面上出现一个圆滑的环形切口将玛利亚和魔镜圈在其中,接着,瞬间下坠。

“啊——”瞬间的失重让褚一尖叫出声,他下意识地朝着天上看去,一个圆形的缺口在他的头顶越来越小,接着缓慢闭合,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然后在下一瞬间,无数暗红的灯光亮起,褚一才勉强看清自己的情况。玛利亚她们脚下踩着的还是与外面没有什么差别的岩石土地,甚至还有一束顽强的野草在上面生长,但是在这犹如井盖一样的土地周围,却是褚一从未在这个世界见过的,金属支架。金属支架上鄙视强迫症一般没有任何规律地点缀着无数小灯泡,它们一齐散发着暗红的光芒,如白驹过隙一般在褚一的身边一闪而过,但是同时也照亮了这个“通道”——而组成整个通道的那无数交叉的暗色金属支架,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她们的身边发出金属的摩擦声,然后在褚一的周围迅速地向上生长——不对,不是金属支架在生长,而是褚一在下坠。

这竟然是一个完全隐藏在地下的电梯!褚一震惊了。这,这是多么大的工程量?

异常迅速的地下电梯下坠了整整几十秒,几乎就在褚一要怀疑是不是即将沉入地幔的时候,它好像撞击到了什么东西一样,猛地停了下来,而周围的金属支架也抵达尽头,周围的黑暗让人怀疑周围有没有实体。但是接着无数的蒸汽从周围和地下喷射出来,给褚一带来了些许热气,同时也遮挡了他的视线,就在褚一以为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脚下踩着的电梯却突然像丢出的飞盘一样,猛地横向弹射出去——这可比过山车要刺激地多,要知道,这个所谓的电梯不过就是一个能够站着的下水井盖,异常简陋,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如果一个不小心被惯性甩开,普通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但是玛利亚和魔镜都好似习以为常一般,她们的身体好像黏在井盖上一样纹丝不动,玛利亚还笑呵呵地转过头对褚一竖起了大拇指,在嘈杂的金属声中一拍胸脯:“我设计的蒸汽电梯,怎么样?很实用吧?绝对是安全的民用级别。”

民用个头啊!谁家的电梯就一个底,还用超过一百二十迈的速度狂奔。如果现在自己不是一面镜子,褚一他估计已经面无血色了。

再经过好像弹球一样的几次弹射转向之后,褚一已经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他已经根本分不清方位了,不过就在他决定闭上眼睛的时候,一声好像微波炉出炉的“叮——”声响起,他感觉到他们脚下的飞盘缓慢地停了下来。

一个金属合成音响起:“欢迎您的归来,最高第一权限人。”

面前黑暗的墙体缓缓打开,玛利亚率先跳了出去,伸了个懒腰舒服地说道:“啊!终于回来了!真是再也不想出去了,真麻烦。”

而玛利亚也带着褚一从电梯之中走了出来,在玛利亚扬起的小脑袋上一敲:“去洗澡。”

“就不!”玛利亚别扭地扭过头,然后就是拿脑袋顶着魔镜的肚子,嘴里气鼓鼓地哼哼着。

就在主仆二人日常斗嘴的时候,褚一,他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在走出电梯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超级巨大的建筑物——是一座甚至比他见过,放置着“伊甸园系统”超巨大蒸汽建筑还要大上几倍的蒸汽机。它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在褚一面前吞吐着蒸汽,发出雷鸣似的巨大响声,无数的管道从它的身上向外伸展着,通向深邃的穹顶。褚一努力地朝着上面望去,蜿蜒崎岖的管道和轨道将他的视野填满,一眼无法望到尽头,飞行的蒸汽机械和齿轮规律地行动着,无数地蒸汽手臂在搬运着物资,白色的蒸汽顺着管道有序地输送到各个地方,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里,这里简直是一个帝国。

“玛利亚殿下,我记得您好像很久没有洗过澡了。”魔镜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没办法的事情嘛,我们这么多天都在路上,夏尔又是一个小气逼,早餐都不给我准备,更何况洗澡了…….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半蒸汽结构的了,根本不用洗澡的说。”玛利亚踩着魔镜的脚面冷哼。

“作为皇室成员,沐浴是必不可少的礼仪。”魔镜不由分说地抓起玛利亚就想走,但是没想到玛利亚比泥鳅还滑,一下子就钻到魔镜的背后,瞬间就抓住褚一,将他从魔镜的背上摘下来。

“喂,你要干嘛?”褚一有些惊悚地喊道。

“嘿嘿嘿,比起洗澡这样无聊的事情,当然是先做正事要紧啦!”玛利亚露出无良的笑容,举着褚一就一溜烟跑掉,边跑边叫:“给我准备一个上好的蒸汽机床!全套的扳手!蒸汽动力锤!工作用蒸汽动力盔甲!老娘要亲自上场!”只留下魔镜满脸无奈地站在原地。

“不要啊!”褚一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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