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本来是在年前那会儿发生的，但可惜因为春运人流量大，客运站也不能临时关了围起来取证，就种种原因拖到了现在，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破案的时机，而这女童的父母在立案破案之前，弄明白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就因为想上个厕所，就被莫名其妙的杀害了的原因前，也是没能有一天睡觉的安稳日子。
因为是在客运站，更有春运的加持，人来人往人流量大又拥挤，各地的人也很杂。这就一定程度上就无疑大大加大了破案的难度，在饭桌上看着刘山这个样子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凭什么？
这么小一姑娘跟家人回趟家或者是去趟哪儿居然遭到了毒手，一小姑娘谈不上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所以这个案子如果不是早就对他们家有企图的熟人作案就是在车站里动了歪念头临时起意，这对父母心里也肯定是后悔万千。
刘山闷着头扒饭，他这小情绪全被我这一问给带了出来，饭桌上气氛格外沉闷。我叹口气，给自己去倒了杯水。春运，客运站，嗯他们又有得忙了。
服装店有得忙了是生意好，小饭店有得忙了是能赚钱，对各行各业来说有得忙了应该是喜欢的，但是单单警察这一行不一样啊，有得忙了就是有案子了，哪里又出事儿了，哪里有案子哪里就会引得人心惶惶。
所以说警察在负责调查案子的同时还得安抚周边人们的情绪，这种忙，从一种角度上来说，是黑暗的，不好的。作为人民警察，谁不愿意社会安定一切都好？
其实我也还是蛮不理解警察这一职业。就像是我小时候曾经有段时间说自己长大后要当医生一样，但是很幸运，当年的那个小小的心愿，被我后来看到的那些医疗事故所中止了。
小时候上学，大人总喜欢问你长大后要干嘛干嘛，通常这个时候就会有很多说想当科学家，想当老师，想当医生的声音冒出来。那能怎么整，大家从小就是被这么给教大的啊。
想我之前小学那些同学，家里怎么说的知道么，家里就直截了当的给他们说这些职业都是光荣的，那些什么经商就是不务正业，这还是铁饭碗，可以保你衣食无忧。我们这一代的小孩儿就是这样教出来的，不然就得回家放牛回家种田。
现在我倒很庆幸没有坚持小时候那想法，医生被称为白衣天使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医生救人啊，这份工作太高端我咋能做啊，我还没有博爱到能免费给那些患者打骂出气，我也没那么细心能把手术刀不落在人家病人肚子里。
我也是很佩服这些工作岗位上的人的，毕竟他们每天都担了太多压力。我也是不能理解，这些职业明明很幸苦也很累，还是有人愿意去做，譬如我接触的警察，当年我爸还是警察的时候那是叫一个累死累活。
而且你得上警校你得当兵，接受对我来说是非人的培训，以前上学时候那几天的军训我都做不了，更别说这些整天都是高强度的训练了。
其实我身边也是有那种朋友，打小就满腔壮志笃志报国的，长大就真的没忘掉小时候说的那些话，并且还往他真的想要的方面去发展了。每次他们那少的可怜的假期回来时还得算着用，训练也是特别狠，就连想谈对象也难找。
很佩服这样都能坚持下来的人，因为我坚持不下来。大概我就是一个胆小鬼，我也是一个自私的人，没多么大的志向没那么大的野心，只是想着自己ok家人ok，不用穷到去要饭的地步就行了。像我这样的人，活该没多少钱了。
又回到这个小女孩儿的话题上。我现在已经不在警察局干了，听着刘山说的话我想使劲儿也没出让啊。也只能期待早起破案还这家人一个公道一个解释。
这晚刘山破天荒的抽了三根烟还没看他平时一直在看的电视，很早的就回自己房间了。像他那么一个心善心软的人，肯定是受不了的，但是总得让他明白，所以我也没去安慰他。
隔天也就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了。为了给能让第一次见我的人留下个好形象，我刮了胡子洗了头，穿了自己最正式的那套衣服，还跟刘山那儿拿了根领带，最后脚上也蹬上了我好一点儿的皮鞋，精神抖擞的离开家去挤公交了。
正赶上工作高峰期，公交上人也很挤，为了避免我这套正装挤的皱巴巴的，我在车上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跟那些人保持距离，手还拎着衣服的下摆。没办法啊我就这一套好见人的衣服，给它弄坏了不得买一套？这种东西不能少。
就比如一个工作岗位两个人去应聘，两个人的能力差不多，态度性格什么的也都差不了多少。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人穿的很正式，衣服头发一丝不乱，那他整个人给人感觉就很好，精神抖擞，看起来都是干劲儿。
这个时候如果另外一个人穿的没有那么正式，就是平常穿的很普通的衣服。那我就可以保证，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是这个穿正装的人被录用。
这就是区别，你问我为什么？难道在社会上爬摸滚打这么多年了，这点事儿还是不知道？还是说，我以前年少不懂事的时候这种事难道没给我点教训，让我长个记性？
我刚毕业那会儿，到一家私人的公司应聘，那会儿没有前辈带没有老师说，我一个毛头小子愣头青会什么？应聘那天我愣是穿着我平时那套挺随便的衣服就上了。当时也是想就是一个面试，人家看重的应该是实力，所以也没捯饬捯饬自己。
那天面试的时候，人应该有十来多个。穿的全都是正装，那时候我还奇怪他们咋穿的都是正装？但是神经粗条的我也没想太多。就这样，那负责应聘的人事部的人，首先就把我给pass掉了。
当时人家为了顾我的面子，还跟我说的很委婉，说我应该不适合他们这个工作职位。就是这样，我的第一份求职经历。
你都到人家这儿面试了，都是通过第一次筛选了，这时候谁还来看你的什么工作能力啊，就是看你知不知道怎么去和这些人相处的好。说白了就是想找个人精。
更是不要妄想着人家穿正装，你穿常服这种与众不同，也不要以为你这是有特点和出挑的气质，更不要觉得人家看你鞋底。这个样子会录用你。
那种什么应聘的时候挑与众不同的，挑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的，纯属就是在欺诈你让你失去一份本来可能是你的工作。那是电视剧啊，那种毫无营养可言的蹩脚电视剧。
也是真的不知道编剧是如何想的，你面试的时候整的跟别人不一样穿的还差，凭一张嘴顶别人几句话就能被录用？别傻了，生活又不是电视剧。那东西是主角光环，像我们这些人是没有的。
公交车站的其实挺累，人也多，幸好从小个子就比较高，公交车上面那扶手好抓点儿。因为我要一直坐十几站，所以到后面人都下了很多之后，我也能找着个位置坐坐。等到我坐下来之后，牵了牵稍微有点儿皱的衣服，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也算低估了这家事务所的规模了，原来上次我见到的只是皮毛，今天才听说还有个总部。这事务所里装潢摆件儿什么的应该也只有行家能看的出来点儿名堂。我看上去是很壕了，看着那些都是钱。
第一天上班，很准时的没有迟到。找到那负责人后他给我说了句任何事都要从底层做起，磨练自己的意志后，就把我安排在了前台，说现在起我的工作是负责打电话了。
也就是说，我每天都得守在这个电话前到处招揽客户？虽然这份工作是不累的，但是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总觉得好像哪里有点儿不对，怪怪的。
之前听说我这个位置是一小姑娘在干，但是那小姑娘长的美声音甜，所以打电话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被骚扰，公司事务所就给她换了份儿待在里边儿的工作。真是这样？我拿着那负责人给我的一沓信息，觉得那里有点儿堵的慌。
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从中介那里买过来的，也有一些是他们之前一些客户介绍还是怎么的。这些东西上什么家庭信息个人癖好的都有，我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搜集到的，只能说，做这一行的真的是得有点儿本事才行。
按理来说我的工作就是研究这些信息然后推断出哪一些人有要找事务所帮忙的这个需求，最后在取得这些人信任的基础上，把我们事务所的业务推荐给他，给他们来安排一些我们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或者通俗了来说是给他们对于他们所担心的事，采取一些一定的措施来调查出来。
这就有点像我之前的那次了，有人要卖给我资源，我有自己的原则就拒绝了这种行为。而我现在待的这家事务所，也是用相同的手段来获取一些基础客户的信息，不能说这家事务所哪儿哪儿不对，毕竟人家开起来这么个事务所也总得对它负责，手下还这么多人得养。
既然让我打电话那我也就打吧，现在也是展现我说话技巧的时候到了。其实对于跟人交流这种事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毕竟我之前也是一直在做与人打交道的活儿。也就是通俗意义上来说的见人说人话了。
嗯，做完了一上午，腿是很累了，事务所规定还不能坐，这么个破玩意儿规定我也不重视，趁没人看见我就也偷会儿懒。
事务所是不给报销午饭的，我见那些同事都是自己买了在外面吃完或者是给带回这儿的茶水间，事务所就这一点还挺好，有个单独的茶水间，吃午饭的时候可以稍微歇会儿。
因为是新人，我得跟他们这些老员工搞好关系才行，要是想以后长久在这儿干下去，这就是很有必要的。大概是他们对我也好奇，反正也不知道我的底细什么的，对我也是很热情。
成年人的交往就这样简单，互相客套几句表面上就有了层看似很客气的关系，要想关系进一步还是得长期的磨合交往掏心掏肺。不像小孩子，会因为一颗糖就大打出手，也会因为一颗糖就和好如初。我们不一样，我们克制。
事务所的上下班时间也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早上八点四十到晚六点，要不是因为知道这是做什么的，我还会以为我是进了什么传销组织。福利这么好，工作也不难，说出来都可能没多少人相信，我大概是踩了狗屎运也说不定。
一天打电话接电话也没弄到手几个单子，这份工作如果这么容易也就不会再招人了，负责人下班的时候拍拍我肩膀鼓励了我几句，让我明天继续努力不要气馁。这种话像是对那种职场新人才会说的话，我就不用了，反正我的分寸你也不知道。
下班正赶上晚高峰，想到刘山这几天也会很忙，大概晚上也吃不到什么东西，可能还得等他回来叫外卖。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就走进了事务所附近的一家面馆。吃完再回去，避开晚高峰又能回去早点儿洗洗睡不用刷锅刷碗，一举多得。我在刘山家住，刷碗这活儿那人肯定是会扔给我的。
面馆不是周末，生意也挺清淡的，就坐了一桌人，看着这儿挺干净的，我也就坐了下来点了一份牛肉刀削面。面馆有台挂在墙上供人看的小电视，服务也还是挺周到。
在等面的途中我就在看着那台电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这家店的老板有个小孩儿在这，放的就是什么卡通片，当然孩子最爱不过了，看着咯咯笑，我看着这卡通片也想起了我的童年。
我小时候哪儿有这么多的新奇玩意儿，上树掏鸟下河摸鱼已经是不得了了，还喜欢偷人家树上的果子吃。这些小活动大人肯定都是不让的，怕你危险啊，这么小的孩子，可不是么，经常就会被各家的大人在半路就给截胡了。
所以后来我们每次行动前那几个人就会一本正经开个会，分配一下工作任务，今天谁谁谁摸鱼，谁谁谁放风，谁谁谁来负责烤鱼找柴火的。大概是有团队意识，所以每次都能满载而归，被抓到的几率也小。
就在我回忆的时候，面给端了上来。这小本生意做的还是很实在，饭钱不贵分量挺足。后来当我听到不一样的声音再抬起头往电视上看时，看到的是另一则新闻。
也不知道是谁给换的台，正好就在放刘山他们接手没多久的那个客运站杀童事件。报道做的很仔细，画面清晰度也是高清晰，几次看到那个案发现场我都强忍住了想吐的欲望，怎么说呢，很血腥。一个小小的身体被捅了那么多血窟窿看起来是什么感觉？不可描述，自行想象。
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被老板给换了台。大概他们也是不舒服的，用这么残忍的手段，不管这个小女孩儿跟我们有没有关系，我们也都是怀着怜悯之心的。我隐约都听到了店老板叹了口气，连说了声造孽。
最后的报道仍是凶手在逃中，希望发动广大市民朋友来帮助破案，当天在客运站的人员知道一些情况的来提供线索。这就是我在面馆看到的最后点儿内容。
吃完面付了钱后我就去了公交站台等车，因为过了高峰期，人不是很多，很走运的我赶上了我要乘坐的最后一班车，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虽然挺冷的，但是我还是把窗户打开了，刚才那个报道，想起来还是想吐。抱歉，我没有任何不好的意思，完全就是强烈的生理反应。
到了家以为刘山已经回家了就在门口敲门，在敲了一分钟后，我后知后觉的拿出了刘山给我的备份钥匙。想着刘山应该在外面吃了，家里也没什么好做的，就没给他弄饭。
果然他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在沙发上躺着准备睡觉了。刘山的情况看起来不是太好，从进家门开始看起来就很疲惫，两只眼睛也都是红血丝，像是熬夜过猛一样，下巴的胡茬都若隐若现。
我坐起身跟他搭话，说起了我今天在面馆看到的那档报道。刘山在我旁边坐下来，满脸疲倦满身颓废。
“怎么样，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线索没有？”
他点点头，“找是找到了一点，但是想找到凶手那还是很难。我们仔细勘察了当时的案发现场，因为后来这里被清理过现场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我们没有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后呢？”
他顿了顿，“后来我们在客运站的监控上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因为厕所里面没有监控，所以监控的范围就只到了这个厕所口，也不知道里面的隔间里发生过什么。”
“这很正常。”我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时不时的就接他几句话。
“但是幸好还是发现了一点的蛛丝马迹。我们警察局的同事研究了三遍当天的监控录像，在看起来一直很正常的监控录像上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嗯，接着说。”
“在监控录像上我们看到了那个受害的小孩子进厕所的一系列过程。可能是因为当时人也挺多不方便，就把这个小女孩儿送到了厕所门口，这女孩儿也九岁了，他们就放心的在门口等着。”
“在这女孩儿进去后过了一会儿，也陆陆续续的进去了挺多人的，妇女和小孩儿。因为受害的小孩儿进去了太长时间没出来她妈就等的有点儿着急，去厕所找她，发现根本没人而这一个门打不开，所以就有了我之前说的那个门坏了找开锁师傅来修的那一茬。”
“打开门后发现小女孩儿出事了，这个时候她妈妈应该是在大声呼救，所以她爸爸听到声音后往里看了一眼就冲了进去。本来就拥挤的厕所就变成了看热闹的地方，人围的水泄不通。”
“就在这个点，因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的人很多，我们足足看了有三次才发现了那个行为举止特别怪异的女人。她身材不高，头发的长度到了肩膀，头还一直低着，戴着口罩好像是一直在有意的躲避着监控。所以我们就把首要的怀疑目标定在了这个可疑的女人身上。”
我思索片刻，“那受害的这家人查清楚了吗走访过吗是什么样的底细知道吗？”
听完我的这句话，刘山竟然噗嗤笑了出来，打趣我，“果然你还是喜欢这一行，你这个本来的门外汉现在可以说是挺专业了。”
我擂了他一下，啧，这么久就不知道在我跟头学乖点儿。
“正经的，我说的这些你们应该都已经早就调查过了，所以快告诉我。”我耐着性子跟他说。
他好像情绪好了点儿，“这家人就是我们城的本地人，那天出门是一家人去看望远在外地的姑妈。这家人男人女人都没有什么正式的工作，因为喜欢打麻将就开了一个棋牌室。”
“那这家人是挺有钱了？”
“嗯是，这家人虽然没在棋牌室上赚到多少，但是因为是本地人的缘故，前几年搞拆迁的时候分了好几套房子，那地段还挺好，所以他们就靠着这些房子来养活自己。”
看到了？都说城里人瞧不起外地人，这就是区别，我没钱我这儿富啊我能分到房，靠着几套房子，租出去我就可以在家里颐养天年了。你说他们命好，你奋斗一辈子都买不到一套在城里的房子，他们会投胎。这就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有办法么？没有。
那我简单梳理了一下刘山给我说的这些。
这一家人是本地人，家里开了一个棋牌室，平时生活费的来源都是来自于前几年拆迁分的房子租出去的租金。在这次春运中，一家人准备去外地看望姑妈，没想到女儿意外在车站遇害。
这对小夫妻除了开了棋牌室，其他一切都挺普通，他们对人不错，看着也是很老实一户人家，也从来没跟别人发生过冲突什么的，也几乎不会存在在棋牌室惹上事儿这一说，
所以我们的设想是先排除仇家报仇，没了这个然后剩下的，可能只是藏匿在车站的人贩子看见小孩儿，临时起意打算给她掳走卖掉，这一种猜测也是可能的，毕竟车站这个时候都是最乱的地方。照这个来说，就是人贩子没能把这个小孩儿弄到手，一时晕头就捅了这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