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夏鵺还有点迷糊。
因为神无部长，竟然笑得那么温柔！？
这不科学啊。明明部长可是非常威严的部长。这到底是不是我的部长。
“……神，神无部长？”
“什么？”
“那，那个，你今天没发烧吧？”
“嗯……奇怪，突然有种要揍人的冲动。”
“啊哈哈。”
夏鵺赶紧摆摆手。
“嗯嗯，总，总之谢谢你啦部长，来得太及时了！”
“当然，你们都是我可爱的部员，我是不会让你们受伤的。”
神无反手握住机械太刀，一只手插在兜里，望着旁边彻底死去的僵蚕，眼里透出一丝坚毅。
“不管是你，还是唐依灵，或者是伊尔……总之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部员。”
毕竟，我答应过伊尔的。
“哎？部长？”夏鵺发觉神无走神了。
在夏鵺的呼喊中，神无回过神，接着摇摇头。
“好了，夏鵺，把你知道的事情再仔细说给我听听。”
※
五分钟后，夏鵺和神无，顺利来到了校医院四层。
“所以说，我们只要抓住凯恩斯就行？”
楼梯间中，又一只僵蚕轰然倒下。神无握着机械太刀的黑色刀柄，一边用纸巾轻轻擦拭太刀，一边问道。而夏鵺这一路上充分体验了什么叫做“割草无双”，巨大化的昆虫在神无面前，就如同杂草一般脆弱，被轻易收割。所以从二楼到四楼的过程，完全是畅通无阻的。
小心绕过可怖的僵蚕尸体，夏鵺转头回答道：
“是，是的。只是不知道凯恩斯躲进校医院到底打算做什么。”
“确实很奇怪。”
神无轻轻挥了挥机械太刀，仿佛在检验手感。
“如果只是想引起骚乱，凯恩斯应该已经下楼了才对……你确定凯恩斯还未离开医院？”
“对啊，依灵说的。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根据监控，凯恩斯仍在医院中未离开。”
“是吗……那么就必须小心了。”神无显然也是非常信任唐依灵，再次走在夏鵺前方，“如果有危险，你尽量躲好，剩下的交给我。”
医院四层的画风和前三层完全不同。四楼分割空间的墙壁全是用特殊玻璃制造，隔着墙壁可以看到室内白净的桌椅，以及整齐的银灰医疗装置。
而根据墙壁上的告示，这层是无菌工作层。
“……无菌工作层？”
“啊，这个我知道。”夏鵺点点头，“研究微生物的实验室。当然了，一些特殊药材的制作也需要无菌环境。这层应该就是这类用途吧。你看前面的通道，应该就是缓冲通道了。”
从其他楼层进来的人，必须通过缓冲通道进行无菌处理，才能继续前进。
“乍一看这里没有人。不过还是必须仔细检查一下。万一凯恩斯藏在里面呢。”
神无说着，走到缓冲通道的门口，按下门上的按钮。通道的玻璃门立刻滑开了。
当然了，正常来说，进入无菌室还有很多程序，比如物品必须通过物品通道进行消毒。而人员还必须更换成无菌服，必须经过净化气体、净化光照等步骤，才能完成缓冲区的无菌处理。相应的气体和特殊光照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不会对人员产生任何不良反应。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神无当然没打算换无菌服，只是想直接消毒进入。
夏鵺朝通道上方看了看，上面有几个通风口，应该连接换气装置。旁边的风口应该是净化气体的入口。
进来的时候，换气装置似乎还在启动，能听到把空气抽走的很轻微的嗡嗡声。
“进来吧，夏鵺。”
“哦……哦。”
夏鵺站在通道门口，却良久不愿意进去。
“夏鵺？”
“嗯，等，等下部长，让我想想。”
“哦？想什么？”
“想我所不明白的事情。”
夏鵺的眼神稍微有点认真，让神无感到惊讶。
应该是夏鵺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
“不对劲的事情。正常来说，换气装置启动是在净化之后……”
校医院进入无菌室的流程大致是：人员进入，缓冲室密闭，之后先启动净化气体净化，然后特殊光照，光与气体发生某种反应，瞬间消灭所有细菌，最后换气装置启动，将气体换成正常气体，最后人员可以通过缓冲室。
可现在换气装置却一直保持着启动状态。
“那又怎样？”
“那就很可疑。”
夏鵺的目光从换气口移到了净化气体口的位置。
“我记得两年前的时候，伊尔带着我和一个地下医生讨论过毒物的事情。”
神无：“……啥？”
为什么伊尔找医生是谈毒物的事情，而且还要带着夏鵺？
“那段时间伊尔好像正在兼职侦探杂志编辑，因为小说的事情才去找那个朋克风打扮的医生。据说是想弄清小说的真实性。带我去的原因好像是想让我懂得多一些，还说‘这个世界很危险，多懂一点东西没坏处’。”
“……好吧，那么谈论的是什么？”
“氰化钾。”
“哦~”神无的音调拉长，“那可是侦探小说中最常见的毒药了。”
对于这种化合物，神无的印象无非就是苦杏仁味，剧毒。不过说实话，现实中用这种毒药的人倒是不多见了，毕竟新品种的毒药多了去。
“伊尔和那位……朋克风的医生？你的形容词真微妙。那么他们谈论了什么？”
“首先谈的是致死量。我记得，医生说是一百五十毫克到二百毫克。”
“我对此没有什么概念。”
“也就是挖耳勺的一勺两勺的量。”夏鵺记得很清楚，“另外就是这种药剂能溶于水。所以伊尔就问朋克风的医生，在果汁里面下毒是否可行，但是医生否认了。”
因为喝一口就会觉得奇怪，味道非常刺激。要致死必须量大，那么味道就更怪，被害人很可能会马上把果汁吐出来。
“医生还补充说了，这种药剂的怪味过于独特，鼻子尖的人可能还没喝就闻到了。”
“那倒是，杏仁味嘛……”
“然后伊尔还问了小说中的一些手法，比如把毒药涂在邮票上，或者混在口红里面，但是朋克医生表示不可行。”
“为什么？”
“医生说氰化钾本身很稳定，只是到了胃里面，跟胃酸反应生成氰化氢，才能引起中毒症状。所以伊尔很快就把最后结论告诉我了。”
“哦，什么结论？”
“嗯，伊尔跟我说：‘你看，夏鵺，这种毒药不需要喝，只需要变成气体让人吸入就行’。根据伊尔的说法，这里头唯一的难点……大概就是氰化氢可以通过皮肤、呼吸被人吸入，屏住呼吸也没用，所以用来行凶的话，对于行凶者也是极为困难的。”
“那么，这和我们什么关系？”神无依然不明白。
“手法一样……”
“手法？”
“伊尔和朋克医生谈论的作案手法。使用氰化氢作为毒气的话，需要注意的就是，必须保证气体不能泄露到不该泄露的地方，否则那味道会引起人的警觉。比方说，你在卧室充满了毒气，那么你在客厅就可能闻到，不是吗？那样剂量不够还会引起警惕，很可能暗杀就失败了。”
神无突然明白了夏鵺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用排气扇排出泄露的部分气体？”
“对。如果卧室密闭足够，客厅又有排气装置。那么被害人就不会察觉到任何异样，然后只要打开卧室，就会瞬间吸入大量毒气而死亡……”
“……我懂了。”
神无眯起眼睛，缓缓退出了缓冲室。
“你猜测这里是陷阱。”
缓冲室中的换气装置，正在排出的就是泄露出来的毒气。而如果夏鵺的猜测无误，那么一旦缓冲室启动了净化气体……那么自己的生命恐怕都会被净化了。
“是，是的！”
“姑且当成是真的吧。我可不想拿小命开玩笑。可这样还有个疑问……凯恩斯怎么能确定我们会进入无菌室？”
这明明只是个心血来潮的想法。
“我，我不知道。”
夏鵺蹙起眉头。
“或许我们看漏了什么？”
说着夏鵺再次环顾四周，仔细检查。墙壁是玻璃的，所以其实视野并不差，唯一阻挡视野的也就是个房间内的仪器、柜子、桌椅了。
而后，夏鵺在附近稍微绕了绕，发现了什么。
“那是……部长，在那里！”
“什么？”神无沿着夏鵺的目光看过去，不过被银灰大型仪器挡住，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在夏鵺的示意下，神无走到了夏鵺的位置。
一个很刁钻的位置。
然后神无看到了，只有站在这个角度才能看到的……
倒在地上的凯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