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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花落去而燕归来

第二天,中岛美辗转反侧了很久都没有起床。连续三天,他都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人静静地,整理着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特别是那些与相原和美有交集的事物。

三天之后,他将相原和美约到了猫眼咖啡厅。

李香莹正好在那里帮忙当服务生。这个漂亮而身手利落的女孩儿始终对中岛美有一种歉意,因为她最初在他释放善意的时候把他打晕了,并且他一直没有真正意义上接受过她的道歉。与此同时,她却从仍然活在她心脏里的阿香那里,感受到阿香对他的好感。

“给,一杯咖啡,一杯水。”

李香莹将咖啡放在相原和美前面,然后把水递向了中岛美。接过杯子,中岛美眯着眼睛仔细看着李香莹,忽然突兀地感慨道:“真是一个美女,如果没有与和美相识,也许我会被这张俏脸俘虏也说不定……”就在李香莹与相原和美都露出诧异时,他忽然从随身带来的口袋里拣出了一本书,放在桌上,“和美,你从来不像一个日本女人,所以我也不打算像一个日本男人那么做。这《国富论》,是当初我们一起在五年2班里一起看过的那一本……不要问我是怎么弄来的,我只希望你能收下它,作为我向你求婚的信物,或者说,订婚的信物。”

“订婚?”

李香莹似懂非懂地重复了一下,很快便仿佛理解了,脸上生出好奇的向往,眼神八卦地扫视起来。

而相原和美则浑身猛然僵直了,眼角迅猛地涌现出了泪花,而当她颤抖着将书拿在手上并开口说话时,中岛美才意识到,那泪水并非缘于突如其来的幸福。

“你曾经嘲笑过那些电视剧,叫嚷着打完仗就回老家结婚的角色总是全死在战斗中。现在,你自己也要这么干?究竟是什么事情……你究竟将要面对什么事情?”相原和美抓着硬壳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为什么不告诉我?从来不告诉我!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一个会因为危险而退缩的女人?”

“中—岛—君!”

也许是同为女性,在最佳位置看着大戏的李香莹看不下去了,她咬着牙齿质问起来:“让女人哭泣,可不像一个好男人。”

望着眼前的女人,中岛美的心中又一次生起了几天前的感叹——如果只有一辈子,这样一心一意的女孩,得是多少辈子都修不来福分!

然后,他对着李香莹说出了完全不同的话。

“香莹,如果此刻坐在我对面的,不是和美,而是你,我就不会拿出当年的信物,而将是只欠签名的结婚证书以及酒店房间钥匙。可是,和美是一个在和平社会成长的女性,她熟练掌握的技能只适合在安全的城市里生存——这与她内心的坚强无关。你知道,我是中岛美名的儿子,无论我向往何种人生,最终,我都会走向不平凡的道路。在我适应了那道路之前,或者说,在和美适应了那道路之前,我不愿意用她一生的幸福去冒风险。而这,香莹,你这小女孩,还谈不上明白。”

……

中岛美是一个人离开猫眼咖啡厅的,门外道路转角的地方,中岛美名立在那里等待着他。

“我原以为你会牵着相原和美的手直接去婚姻登记处,或者脸上带着巴掌印出来。”

“我说母亲,日理万机的你怎么有时间在这儿蹲点?”中岛美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行,两人的步调很是默契,“和美收下了作为订婚信物的《国富论》,说现在轮到她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了。”

“呵呵!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可以,我想去浣熊镇,让威叔明白当继父到底是什么感觉。”

中岛美名猛地高扬起手,一巴掌轻轻扇在儿子头顶:“怎么说话的?而且,你那得从头学英文,你一个人没问题?”

“我们做了十年母子,你就真当我是什么都长不大的孩子了?”

见中岛美激将起来,或者说被自己激将起来了,中岛美名轻笑摇头:“你真要去,我自然可以安排。但你要想清楚,即使是在这个世界,我经营的范围主要还是亚洲,美国那边,终归还是鞭长莫及,如果生了什么预计之外的事故,从我收到消息到实施应对办法,这个过程的反射弧,也许会长得黄花菜都凉了。”

“放心,大不了我提前穿越就是了。何况我又不是那些个纨绔脾性。威叔总会告诫我入乡随俗的关键事项嘛!”

中岛美名凝神看着他:“这就是你的决断?”见中岛美没有反驳,她停住了脚步,“我说过,你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既然你决心提前去美国,我得好好想想,让你怎么去。”

……

半个月之后,成田机场候机大厅里,中岛美正被一些人送行。

相原和美,神崎丽美,冴羽獠,李香莹,海坊主,美树,刘信宏,野上冴子,近藤静也,甚至畏缩或者说守护在较远处的新鲜组的干部们……惟独没有中岛美名。

中岛美和善地笑着,诉说着客套或者至诚的话,仿佛真的是和人生的至交依依惜别。

直到登机的时候到了,中岛美过了安检,刚才的那些表情全部烟消云散。

坐上了自己的位置,靠窗,中岛美不禁感慨了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

汉语,他多年未曾说过的汉语。

就在这时候,紧邻着他的座位被一个红装女子坐下,她戴着墨镜,偏头瞧向中岛美,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句:“似曾相识燕归来。”

这……已经算是搭讪了吧?一定算了吧?

想着,中岛美打量起对方,毕竟,在日本的机场能够碰到同能说汉语的人……

“还真有缘啊!”

“缘分?不。”女子一边反驳着,一边摘下墨镜,“为了你,我可是重新温习了半个月普通话啊!”

漂亮的脸,陌生而又熟悉。仅仅一句话,就蕴涵了让中岛美合不拢嘴的信息量。

“一面之缘,小美。听美名说,你喜欢称我为王姐姐。”

没错……王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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