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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〇七节 来龙去脉,干将粘怪

「那么现在,少爷总能说出问题的答案了吧?关于空贼与十亚的联系,还有他们为何强制让我们登上空艇,请回答。」

「是(战栗)……从结论上来看,维诺之所以逼我们上船,目的显然和空艇有关,他有不得不在这里确认的疑问,所以我们身处茉莉奈号是必不可少的条件。而这个疑问,结合我们昨天在舰长面前展现的底牌,毫无疑问是空艇的维修技术。」

面色惨白地跪坐在黑匣附近,不论身体还是心灵都遭到莫大凌辱的少年,正一本认真地讲述着从地狱侥幸带回的情报。

此时此刻,尽管精灵的身体上依旧耷拉着不少尚在蠕动,并且有些还在肩头抽搐的史莱姆,但银的反应却微弱了不少。

说白了,银的精神已经被惊吓到不管受什么打击都可以无动于衷的境界。所以哪怕史莱姆就在眼前晃悠他也熟视无睹。

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再怎么笨拙的人也并非无药可医,只要受到的刺激够大,那么愚人千虑必有一得则是必然事件。

而刺激银所需的事物,不必说自然是香格拉蒂一手栽培的无性史莱姆。在与这些数量众多的粘怪“负距离”接触长达十多分钟后,银也终于想通之前一直忽略的事实——对空贼来说,留他们一命的价值要比杀死高得多,所以女仆才说无需多虑。

让我们缕清故事的脉络,首先从银和香格拉蒂与舰长会晤开始。主仆二人表现出强大的战力,以及比海格还要熟知空艇的造和缺点,如此女仆知道某种内情的论据便已坐实。其次,维诺与海格表面上是正经的当地官员,但他们真身却是空贼。

而且二者有极大的可能是十亚一手扶持上去的傀儡组织,那么当没有实权的喽啰,得知有外人比自己更熟知空艇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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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做出怎样的行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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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除自己外的人知道飞船的弱点,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又该如何封锁这一消息来源?相信维诺本人也受到惊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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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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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报教廷禀告异常失态,控制并监视银与女仆的活动范围,最后,引诱两人来到他们绝不可能逃离的设施再威逼利诱。

很显然,以上两步,维诺都已实施,而剩下的这一步要动手也只是早晚的事。既然空艇已然开动,空贼也无后顾之忧。

「您终于说出了正解呢少爷,很高兴您在扛过数次的理性摧残后,还能保存正常思考的理智,单就这一点来说您与史莱姆的亲和度……哼嗯,您的抗打击能力就提高了不少呢。为了奖赏少爷的出色表现,奴下就先收回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吧?」

见主人已被自己彻底玩坏,整个人都变成灰白色进入了无限碎碎念的死循环中,香格拉蒂招招手,粘怪们便悉数退回。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这么可怕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主,先王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落得如此下场……」

史莱姆一只只地从银的裙子还有衣襟内侧利落滚出,而当事人却怨天尤人地自顾自伤心,场面好不悲天悯人催人泪下。

作为资深史莱姆恐惧症的受害者,银在最紧张的时候,甚至连自己打喷嚏后不小心溅出的鼻涕都感到害怕,诸如此类。

包括装水的气球,泥泞的街道,总之与史莱姆相关的造物都会激发银的这种本能恐惧。女仆的调教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少爷什么都没做错啊?错的只是先前您太笨,导致了后续一系列不可抗的悲剧罢了。以及这些小东西不算过分吧?」

说着,女仆长捧起满满一手心的史莱姆,将之泼洒到长满杂草的舱房四处,动作看起来就像标记自己领土的猫科动物。

「不过分?你还说不过分……呵呵呵,呵呵呵呵……拿自己的爱好凌驾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香格拉蒂是这么想的吗?」

被女仆分外不屑的话语煽动愤怒,化身石像生无可恋的银也终于燃起了应有的不满,蹭的一下站起身,冲对面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东西,除了筱雅就是这些史莱姆啊!不仅黏黏的充满负罪感,摸上去还会长出眼睛!」

「而且趴在身上就跟水蛭一样怎么摘都弄不下来,一个不小心有时还会把手陷进它的身体里,最关键的!有些品种的史莱姆还拥有智慧!就连里面长了什么器官都能一眼看……呕哇,真是想想都让人感到恶心……我最讨厌史!莱!姆!了!」

「砰——!」

说完藏匿心头许久的牢骚,银作势就要拉开舱门夺路而出,全然不顾自己一人会面临怎样的危险,转眼就已来到门外。

长久以来积攒的抱怨,还有之前灵机一动所想出的推理,精灵的思路也在感情升华的瞬间,联想到了更加广泛的线索。

“香格拉蒂……她明知道我讨厌史莱姆还故意逼我生气?该不会也是理由的吧?不,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没有缘由。”

一念及此,银摔门而出的步调被下意识地放慢几分,毕竟他也清楚自己赌气归赌气,可擅自脱队就是他真的很愚蠢了。

现如今激发脑绘的魔导戒指被窃,以银这豆芽菜似得身板,随便什么都人能把他撂翻在地,更不用说精通魔法的维诺。

那么,就让我洗耳恭听……面对我回避现实逃跑的举措,香格拉蒂会作何反应吧?最好是能让我接受的理由,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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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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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奴下却最喜欢史莱姆这种生物了,」当女装少年前脚刚跨过门框,女仆挽回局势的话也后脚萦绕他的耳畔,「它们不止软乎乎的可以随你怎么欺负,最重要的是容易养殖,只要有水就能存活……并且,您不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吗?」

边说,女仆便恢复之前假装疲态的躺卧姿势。只是这一次,她脸上的困意完全没有人为演绎的做作,仿佛真要睡着了。

「轻松许多……开什么玩笑?!被它们从身体里突然冒出来,别说轻松,反而变得更加……咦,我的身体……怎么?」

针对女仆的反转,银的第一反应是粗暴地拒绝。他本想活动手脚以证明她所言不实,但四肢的灵动却佐证了她的观点。

“身体的这种轻盈感,好像整个人都飘起来了一样……很像我卸下黑匣后那一瞬间的感受,但我早就已经把箱子给……”

银愣头愣脑地注视向自己的手心,脸上惊愕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没错,这就是超能力”。他绝对不想承认史莱姆有用啊!

「怎么?是不是变灵活,变轻快了?这不是错觉哦,少爷。之前奴下在您体内释放过侦测魔法,而蜕息之灵又因为摄取魔力过多而化作了人形。您对魔法一窍不通所以可能没什么反应,但实际上多余的魔力成为了累赘,限制您的身体活动。」

银目瞪口呆的反应,正好应证香格拉蒂事先备好的说辞,她就这么躺在魔像上打着瞌睡,一边还差遣史莱姆散布小屋。

「魔力这种物质,您很难去定义它到底是好是坏。但不论性质如何,泛滥必定成灾。所以不懂魔力如何使用的您才会在短时间内变得神经质,变得敏感起来,这都是那个定位法术惹得祸啊?而奴下的史莱姆,却帮您从那种状态下解脱了哦?」

语毕,香格拉蒂将手心的最后一只史莱姆也安排去了房间的角落,唇齿叮咚间,像是嘱咐了某种命令,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待银犹豫地回头想跟女仆确认这是不是真的,眼前的一幕幕却彻底颠覆了精灵对史莱姆有限且负面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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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舱房中,无数史莱姆正勤勤恳恳地依附在被过期机油污染的区域,用它们自身分泌出的体液净化着这片不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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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银已知的史莱姆中,似乎的确有净化环境排除污垢功能的品种。比如香格拉蒂经常用来整蛊它的类型,就是会吸收汗液和体表油脂的清道夫,每当银怒斥女仆的古灵精怪,对方都会以自己是在帮主人做净身处理搪塞过去,搞得银很是无语。

“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些史莱姆是真的有在履行它们的职责,房间里的空气也好像干净了许多,这算……什么事嘛……”

精灵瞠目结舌地注视着于水凼中扑腾打滚的娇小粘怪们,这些如水般透明圆滚滚的家伙在沾染了过期机油后,整个身躯就好似被滴入墨水的水杯,如丝缕游烟状的污染物被它们一滴不剩地从地面吸收进体内,还给舱房内久违多时的一片整洁。

银甚至分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是错觉还是真实,只见在史莱姆如海绵汲水般贪婪地吮吸下,地板坑洞中被污油摧残成残花败柳的绿色植物纷纷恢复了应有的花枝招展,一众草坪迎着壁外的阳光活络开绿叶,仿佛它们根本不曾受到过污染侵蚀。

在银数分钟如一秒的呆滞中,屋内本来到处都是的油污不一会就被史莱姆吞吃殆尽,只留下一地青草欣欣向荣。以及数以百计堆在墙角,像座小山似得的饱腹史莱姆群。这些昔日折磨银的刽子手如今却成为打扫房间的功臣,与他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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