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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〇节 澎湃之雨,释宙者驭

与圣徒进行战斗数分钟后。

寒山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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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才离开旅馆没有一会,放晴的天空便染上灰黑的阴翳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但湿润的空气却恰到好处地助他远离旁人的注视,让不少看客竖起衣领逃到屋檐下躲雨。唯有不敢掉以轻心的银背起黑匣,小跑在逐渐泥泞的街道,雨点混着泥水染污了他的裙摆和长袜,可一想到香格拉蒂叫他并不要回头,银就不敢怠慢,一直跑到连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才喘息着停下。

「哈啊……哈啊……这里离中心广场有很长一段距离,跑到这儿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可是,香格拉蒂都没说之后怎么和我取得联系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事……阿嚏……唔,冷不丁地突然下雨,这还真是天宫作美啊。」

躲藏在参次不齐的房屋夹角之中,银探出脑袋确认没人跟踪他后终于松了口气。

和他一样,在这猝不及防的银竹里有许多摊贩和过客都忙着找地方躲雨。所以一片混乱中,背着一门大铁箱的银也不再那么引人注意,多亏了有这场雨他才安然无恙地找到歇脚的地方。尽管这条小巷充斥着过期食物的腐臭和到处乱放的固体垃圾,但也因此不会有人选择此地躲雨,银得以静下心来担忧香格拉蒂的安危。

「咕……果然我不该跑开这么远吗?早知道离开前就先问问香格拉蒂该如何联络她了,现在让我待在垃圾堆里也无所事事啊……虽然不觉得她会被那种小鱼小虾缠住,可这么久都没见到她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吧?我该现在……如何是好……」

倍感紧张的银来回踱着步,试图消遣那份不安。毕竟这五年来他还是头一次远离女仆的保护自主行动,银的拳头从被前者踹出魔像开始就紧握不放,生怕松拳后内心的执念也会随手心的温度被雨水饕餮。

他当真和原来一样,离开了香格拉蒂就一无是处吗?

「不,现在的我不一样……起码遭遇敌人我还有余闲自保。但话是这么说,为了不让人跟踪我一直在挑小路走,黑匣也有注意不让它接触地面留下痕迹,香格拉蒂她能找到我吗?万一……我是说万一,她被那个爆炸头给……」

一陷入慌乱就会东想西想,银的这个毛病老是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发作,神经兮兮。他和李木莲一样想到了香格拉蒂只是一介弱女子,身上看起来更是没有能够充当法术触媒的材料,怎么想她都不能简单脱身,银也愈加眉头紧皱……

“从这里可以看见城镇中心的钟塔和大教堂,原路返回应该不会迷路,但我真的要违背香格拉蒂的指示去找她吗?”

银将目光越过如巨兽牙床般残缺丑陋的屋顶,视线穿透珠帘的妨碍来到不见光晕的天空。只见漫天肆虐的乌云之下,一座置办了吊钟和巨型表盘的钟楼映入眼帘。在莱恩之域,很多市镇都拥有类似的建筑,传言这是各地为了纪念精灵王莱恩的功德,而在每座城市的中心部位都修建了钟楼和王的雕像,如此便能保证精灵王的形象始终处于被世人瞻仰的核心。

只要有这座路标存在,不论你是否识路,只需参照钟楼的位置便能在城市中进出自如,所以银才有了原路返回的想法。

就算回到战斗现场,自己画蛇添足也只会给她添乱吧…可即便如此,与女仆分开让银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恐惧,于是——

「试着在附近活动活动吧,反正待在这里也不是法子,更别提还有那什么定位法术在困扰……不快些和香格拉蒂会和,下午与舰长的约定可就麻烦了,总之先行动起来吧。」

打定主意,银深呼吸一口弄堂里肮脏空气,接着再次抗起黑匣给自己瘦弱的身体扣上拘束带,双脚也往胡同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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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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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好重?!这是怎么搞得……明明之前的重量能刚好被我双手提起来的……为什么……哼……突然变这么沉!」

就在银不计踌躇地展开行动时,精灵却木然地发现,他抬不起自己亲手制作的铁棺了!本来只需要他两腿一蹬就能背起来的黑匣,此刻竟像是与地面融为一体似得无动于衷,不论他怎么吃力地向上提搡,箱子都冷冰冰地靠在墙上稳如泰山。

「哼……哼?!咦——!怎么搞得!我不记得有往里面放什么重的东西啊!再说我刚才都背得好好的,怎么会……哼,突然一下就变沉了……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啊,有谁来……帮帮我把它挪动一下……」

一次移动未果,银便和黑匣卯足了劲进行起了耐力战。他又是用灵铳当杠杆撬掰,又是拿炮台砸地面试图挖一个洞让黑匣倒向一边,可都因为客观因素未能成功。倒是这场雨的架势愈来愈大,污黑的泥水不断朝地势较低的此处涌进,浓烈的恶臭不仅让银使不出力气,更是将黑匣的小半截都泡在了水里,让银更加束手无策。

「可恶!!好好的你怎么忽然就扛不起来了?!这样下去别说去找香格拉蒂,就连阿丽儿……黑匣也会被污水吞没的!原来这里没人来躲雨就是因为这个嘛?!再不快点离开的话,连我也会被水流冲走的……」

兴许是此地气候干旱,所以城市排水设施并不完善的缘故。随着四面八方乌云的越聚越多,雨势毫无变轻的趋势且愈演愈烈,如浪潮般袭向弄堂的黑水不一会就涨到银膝盖的位置,精灵唯有爬在棺材上才勉强逃过一劫,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再后悔自己选址错误已无济于事,银站在黑匣上贴紧墙壁一脸苦逼。使用脑绘的话他是能独善其身脱离苦海,但那样一来黑匣就处于无人看管的状态,且不说其被污水冲刷会给精灵蒙上怎样的心里阴影,光临阵脱逃就让银不能原谅自己。

“这时候……要是……”

「这个时候要是香格拉蒂在就好了,您一定正在这么想吧,少爷?」

“诶?!”

而就在银万念俱灰,放弃思考碎碎念的关头,一道熟悉的调侃却将他拉回现实,这声音毫无疑问是女仆的标准问候。

「香格拉蒂?!你在这里吗!太好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你怎么找我的不重要,要紧的是装货物的箱子我突然抬不动了!现在我正面临着与污水共存亡的处境,拜托了,请帮帮我,把这该死的箱子从脏水里拿出来吧!」

尽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银还是在转瞬间便燃起信心,盼望着女仆从天而降,不由抬头望向阴霾如常的半空。

「不重要?不,少爷,为了找您,奴下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呢,其过程的心酸坎坷就算将您浸泡在生态七天七夜也不为过哦?本来我还想给您一个惊喜结束这短暂的分别,但这场雨着实太煞风景了,我们这就去安全的地方吧。」

然而银没想到的是,他仰望上空寻找香格拉蒂其实是错误的,因为女仆的真身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甚至离他很近。

「嘎啦——!」

「哗啦啦……」

「诶?什么,竟然在这里?!你说安全的地方……到底是指哪里啊!」

不待银反驳“为什么又要提生态水箱”,他脚下的黑匣倒是先他一步做出反应,在无任何人操作的情况下向外打开铁盖。

密闭的空间被不慎打开,即会被包围外界的物质灌输进去,这点和李木莲在最后关头敞开防护罩迎击火球一样,铁箱被开启的话外面湍急的污水便会冲刷黑匣内部,到时候就算银再怎么清洗,可能也会留下一股无法褪去的烂苹果味吧。

可是,在银因姐姐的保护装置快被玷污而开始抓狂之前,街道上流经此地的污水却并没有无遮拦地涌进棺椁之中……

正相反,水流像是遇到了看不见的空气墙一般,以黑棺为中心半径约有一旗的半圆空间内,别说污水,就连一滴湿润都不复存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内蒸发了所有雨水,为这狭小的球形领域内带来一片令人欣慰的干燥。

「您去了自然便知。」

从黑匣敞开的铁门中缓步走出,换回了一身貂绒长裙的香格拉蒂调皮地朝站在棺材上的精灵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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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耀术派·奥维尔变量术式·绯色,释宙者序列护盾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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