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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〇节 风尘其二,名阿丽儿

「可不是嘛?吉姆大人见少爷您无论如何都想去莫里森家的莱洛城,就把所有和少爷有关的宝物都寄存在我这了喔?」

将持有“赃物”的左手高举过头,随便银如何蹦跳也拿不回丢人的黑历史,香格拉蒂换着膝盖搭起了二郎腿,一脸藐视。

银在三年前向家族公布自己想要复活阿丽儿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寻找魔导大师的踪迹,而是落榻在吉姆的庄园。银银在那时固执地认为只靠自己,就能完成震惊世界的壮举,后来也被现实响亮地抽了一个耳光,算是成长的一部分呢罢。

出于种种原因,被误会穿上女装的银和辛普森·吉姆的关系竟然还挺不赖,算是隔三差五就会捅出一堆篓子的欢喜冤家,所以后者也乐意收留无家可归(自己作死)的银,香格拉蒂也随同精灵一齐来到莱恩之域的南部草原居住过一段时间。

时隔多日,银也不曾料到自己会再次以被驱逐的身份回到延伸之脊。不过这次他得到的待遇比以往要好上许多,虽然很多人心底都记得银是当年那个女装大佬,却也至于在他消极度日时提这档破事打击她。本就是女仆长的香格拉蒂也很容易入乡随俗,继续担当女佣的工作。

那段时间,银近乎痴迷地扑进了魔导设计和机工术的怀抱,这是他仅有的御己利刃。明白主人救姐心切的香格拉蒂也不好劝阻他什么,顶多在他闭门不出的期间送上一日三餐,其余时段就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

正是在这样宽松纵容的环境之中,银最终把自己和阿丽儿的遗体关在一个房间长达三个月。尽管不至于遐想银会对自己的姐姐做什么非分之举,但隔离外界这么长时间,不免让人担心精灵是不是厌世嫉俗,想不开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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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答案,待女仆最终破门而入打算强行把主人带到阳光底下时揭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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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足以令任何人目瞪口呆的景象,就连强悍如香格拉蒂,也在从惊愕回过神后发现自己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十数分钟。

银凝聚了究极的爱意和无比渊博的知识量之产物,竟是已经能“活动自如”的阿丽儿。金发绿瞳,一身丝衣的再世天使。

没人能想到银真将魔导技术运用得出神入化,把阿丽儿的遗体改装成了法术人偶,并且还是能确实运动和说话的活物。

只是她真的复活了吗?

从比三个月前更加憔悴干瘪的主人脸上,香格拉蒂没有看到任何希望和喜悦的神彩。利用事先镌刻在器具上的法术回路与秘法符文,辅助巫师施法的可视化道具即为魔导。而通过制造者精妙的魔法回路设置,无需巫师二次补充能量,自行汲取魔网魔力达成“永动循环(假定)”的装置,即为魔导器。那个在银面前行走摆臂,赤着脚丫眼神呆滞的阿丽儿,便属于后者。

那是完美的齿轮咬合,极致的物理构造结晶,她能被称为奇迹,但却远远谈不上复活一词。被彻底改造成魔导人偶的阿丽儿,甚至懂得蹲下身,安抚因实验失败陷入自责深渊的维尔银,这怎能不叫人惊叹?如果不是因为……香格拉蒂真的差点以为阿丽儿活了过来。但少女眼眸中的黯淡无光,还有主人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都注定了这尊阿丽儿是不折不扣的失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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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没有灵魂,只是呆板地按照魔法回路上设计的行动模式在“动”而已。没有感情,没有思考,纯粹是能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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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拉车厢,车轮会动。风越森林,树梢摇摆。这些司空见惯的平凡现象,与阿丽儿会动没有本质区别。银失去了目标。

“想为人工制作的魔导注入灵魂?那恐怕只有当初精灵王御用的魔导大师有这个本事吧?他可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才呐。”

在银神情低迷,智慧接近凋零的空白期,吉姆大叔悄悄地这么跟他说过。虽然吉姆说完后还加了小半句,“只是可惜啊,莱恩死后那些为他效命的人,不是被各大家族用重金挖走,就是销声匿迹不可捉摸了,那个魔导大师正是后者之一,我和他也没多大交情,可惜,真是可惜啊。”说完,老爷子就背着手调戏其他女仆去了,好像他就是单纯地路过失落的银身边一样。

但对银而言,这即是他鼓起信心再度挑战的重要凭证,只要漆黑的路上有一丝微亮,他就会竭尽全力地追寻希望的方向。

得知这一消息后,奥维尔家的追兵也仿佛和吉姆商量好了似得,闯进庄园捉拿银。污蔑家族的罪人,要带回世界树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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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不是宝物呢!是垃圾,是污秽!是必须立刻处理掉的坏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香格拉蒂你快把它给我!为了隐瞒这件事我可吃了不少苦头付出好多,你究竟恶毒到什么地步才会拿那张照片来威胁我啊!嘿咻——!看我把它给撕掉!」

这时,见女仆松懈地打起哈欠,银抓紧时机一个立定跳远就把手触及了香格拉蒂的手腕。尽管不愿承认自己很适合扮成妹子,而且还是清纯妙龄的那种,但银自认他的皮肤比起寻常女性要好上不少。可当他摸到香格拉蒂柔软的肌肤,和表皮下似乎吹弹可破的大静脉后,银才发现真正的女人身体是这样舒服温婉,手指好像从果冻上滑过一样,传来凉飕飕的触感……

“稍等一下,仅仅摸到手腕就联想这么多戏份真的好吗?!当务之急是销毁证据!不要给我随便脑补了啊!”

若不是没有欣赏的闲心,银真想抓住女仆的手当抱枕摸个够,也好在后者实在太过小看自己,银总算一把夺回了相片。

「嗯?哎呀……一不小心给少爷抢走了全部重要的回忆吗?这可让奴下很不甘心呐,明明……您应该拿走只这张的。」

「哈哈,太好了!一下子把所有照片都抢过来了!这下香格拉蒂就没有揶揄我的资本了吧?真是遗憾呢,我的弹跳力可是在这么多天背箱子的锻炼下进步神速,这些照片我全都没收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给你捉到这么多把柄才对,肯定……」

双脚轻飘飘地落在地板后,银的掌心也多了几分被填充的满足感。也不知是香格拉蒂太掉以轻心,还是银一夜之间就突然变强了,剩余的八张卡片给他尽数一网打尽。精灵开心得像条抢到骨头的哈巴狗,迅速远离女仆召唤出的蝎神魔像大笑道。

「肯定……都是假的…(吞咽)…」

「这张您和狗上床的的确是假的,但其他的可不是哦(摇了摇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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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兴奋得打量手中战利品的银,却在视线落定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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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都是什么啊?!我和筱雅的……筱雅和我的……还有史莱姆混浴,为什么连阿丽儿给我换尿布这种相片你也能搞到?!香格拉蒂?!这些相片难道都是真的吗!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这些,这上面的人一定不是我对不对?!」

本想大声嘲讽女仆的精灵,在看过相片后却变成了语无伦次地寻求帮助,想必他是见了极为怪诞的情景才会惶恐不安。

「为什么我非得回答少爷的诘问不可?请问您是在威胁奴下,还是在向我求助呢?」

「见鬼!我是在……我这是在……唔嗯……是在辱骂你啦!没我的允许不准说话!这些照片……我会跟你算清楚的!」

见女仆一副幸灾乐祸隔岸观火的态度,银冲到脑壳的怒火一时竟无法发泄,于是只好通过跺脚和嘶吼来试图扭转局势。

只见在裸体围裙的精灵手中,八张卡牌被它像扇子一般攥在五指缝隙。因为太过诧异的关系,精灵拿照片的手正在不断发抖,不存在的冷汗也把他淋得像只落汤鸡,仿佛他手上拿着的不是白底黑边的卡纸,而是一枚引线已经燃烧的烈性炸药。

不,如果手里的真是炸药,那他只要丢掉就好了,但让银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照片不仅危险,他还无法随便扔掉。

从左往右数,第二张照片便是银小时候穿女装的样子,因为当时年纪太小又没有专门的监护人,有的女仆甚至还取乐似得把手伸进了他的裙子里不知鼓捣在着什么。还有的则把他当宠物一样,肆意拉扯银的脸颊,抓住他的头发在脑袋后边竖起剪刀手。更教银难以忘怀的,是许多人把他的双臂当成拔河用的绳子,纷纷想把银拽到她们那一边以获得镜头的关注。

女人的呼吸,汗水,乳房,在那一刻无一不眼花缭乱地充斥着银的视野,比起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维尔银,在辛普森庄园里生活的少年女仆应该是幸福的吧?至少,镜头中的大家除了自己都在哄笑,她们都是出于喜欢自己才会干出格的事呀。

可除了这张照片,其他的七张银不仅没有相关的记忆,里面的内容那叫一个“鬼斧神工”,“天诛地灭”,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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