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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黎明前双子】镜像对立

「噼啪——!」一声尖啸脆响,横亘于少女体内的直剑泵然瓦碎。那本是柄用矮人猎金打造的绝世好剑,尽管堆积多年没有使用,剑身之上早已锈痕阑珊,可它仍然是一柄杀敌利器。但贯穿在帝林的腹部,手杖却被她极其强横的意志给生生夹断。

「事情稍微变的有意思起来了,不过你终归不能反抗我的力量。」阿瑞斯平定下心惊肉跳的情绪,手指粗鲁地揩去剑刃碎片划过脸颊留下的伤口,「魔人的血统提升我可是早有耳闻,在传记里,在史诗之中,化身神话生物的魔人能够撕裂天地。」

他轻描淡写地观察着帝林身上的异变,虽然不知为何那三只深渊巨兽会产生恐惧和畏缩,但只要召唤术的效力存在,它们就必须听从自己:「但是呢,帝林小姐。你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可你却太年轻,继承的血统甚至都不完整,别费劲了。」

语毕,红舌十指互结,手背纹有符文的手套摆出常人无法理解手势,看来是打算使用法术:实际上,也是他的穷途末路。

「我,和大多数人相比,年纪的确很小呢。不过,既然我对你造成不了威胁,你的心跳为何会突然加速呢?」少女抬头。

她的眼睛像从天空俯瞰而下的一座玫瑰花园,艳丽,俊美,令人联想起无上天神赐予凡人的甜蜜琼浆,鲜红而美不胜收。

哪怕世间最珍贵的红宝石折射出的光辉,也不及帝林红瞳的一颦一眸,这是一对无价之宝,让见者回忆起最原始的恐慌。

「何出此言?只是刚才运动的时候,做的有点激烈罢了,不瞒您说,我其实还患有羊癫疯,心跳加速这种事稀松平常。」

阿瑞斯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实际上他内心隐蕴忧愁:因为自帝林睁开双眼起,他发现召唤兽竟然产生怯懦,若非他在暗中强行将法术的魔力输出提到最大,恐怕三只深渊巨兽中最弱的那只虎青蛙,早已拔腿狂奔,一股脑地冲进浩瀚繁茂的森林里。

「人类——!你在说谎!瞧瞧你现在毕恭毕敬的糗样吧!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你怕了!你在害怕我体内的狂神之血!」

帝林仰天大笑,纤细的声波使得束缚她双腿的裂头巨人产生动摇,她能感觉到自己离自由不远了。“畏惧我啊,畏惧我啊,不管你们来自深渊还是暗影,不管你们之前属于什么势力:在远古巨戮的面前,颤抖,臣服,然后,像蝼蚁一样死去!她原本并不对召唤兽的畏惧抱有信心,但映照在她逐渐清晰的视线中:那深渊巨兽不经意地打战,还有红舌的暂收锋芒。

无一不在向她表露,狂神族的第一代首领,不灭瞳丶灵将,即使已经逝世数万年之久,也仍然能通过血统强横震慑世人。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吟唱魔法,你的舌头,你的声带,我会通通割下来,丢进猎影狼的狗窝里。」少女抢在他前头说。

仅仅几个谈话间的功夫,她的身体发生巨变,像真正的野兽一样崭露头角:十指的骨爪变得牢固有力,肌肤上隐隐覆盖出一层兽类的毛皮,那是她赋形先祖留给她的铠甲。就连帝林十几年保持不变的体型,也一定程度地进行了发育,她的胸口像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般缓缓变得丰满,四肢则在她饱受痛苦的呻吟中延长变化,其上有雪白的毛发遮体,肌肉的形状一览无遗。

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帝林身体上的变化,而是她肩后的一袭长发。经过狂神双目中瑰丽无暇的红色渲染,少女的一束金发像是经过了夜晚的洗礼,纯白,雪白,洁白,皎亮……任何能用来形容白色的词语,在这绢绵长的空白长发都将黯然失色。

阿瑞斯敢断定这是他此生见过最纯粹的颜色,就连年事已高的老者也不及帝林此刻白发苍苍来的彻底,尽管她的外貌与之前毫无差异,只是在红白两色的点缀中蜕变得扑朔迷离,但那束银河般亮丽的白发却能任何视者相形见愧,以至于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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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的羽梢,王的城堡。」



「铁的哀嚎,矢的圈套。」



「飘飘渺渺,飘飘渺渺,在岩石缝隙中苟且跳动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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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之歌是为死者撰写的曲谱,吾指尖跃动的辉光是您永世不朽的荣耀。」



——慧法术派?空白衡量元素术式?绯色,虚空轰炸术发动。



随着他话语最后几个字的如雷贯耳,赋形完全开启的帝林也摆脱了鹰头蛇身的控制,只一个眨眼间,落地之后无影无踪。

深邃如无底洞般,扑面而来的虚空球体释放出吞噬光线的引力。来自深渊的黑暗物质侵蚀了红舌前方的一切——除却那几只本身便源自深渊的召唤生物——场间甚至连摧枯拉朽的声音都不曾发出,唯有类似火焰遇水时发出的嗤嗤声不断响彻悦耳。

森林之中,阿瑞斯的面前,一条有三人长半径的圆锥形轨迹突兀地呈现于此。那是虚空轰炸肆虐时留下的痕迹,所有与它接触的现世物体都被拉进深渊,直到轰炸术本身携带的黑暗物质消磨殆尽,最后归于一点消逝,森林的损坏才勉强告一段落。

「哈啊,哈啊,乖乖。莫不是我下手太狠,死的时候连灰都不剩?在魔法的面前,就算是神话生物也不能完全没事吧?」

阿瑞斯心有余悸地垂下双手,哪怕他亲眼看见帝林正中轰炸也不敢掉以轻心,「这三个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死来护驾!」

「……」三只无言巨兽闻言马上包裹住红舌,把他守护在三者中心,除却鹰头蛇身兽尾端蛇信的吐露,森林安静得可怕。

「死了?还是没死?」阿瑞斯依然惊愕于帝林的行动速度,不由竭力思索着他为数不多的法术列表。因为他属于先天性的法师,所以阿瑞斯无法通过后天学习魔法来增加他的法术储量——作为他不必受咒语剥夺的代价,红舌永远只能用固定魔法。

而他今日剩余的法术列表,其中没有一个是用来防御,或者进行相关操作的类型,阿瑞斯把这也看做是身为术士的代价。

“只是这种代价在实战中的应用未免太过严苛……这个时候要是祁盺在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红舌攥紧手套,做好了下一个法术释放准备,如今更糟糕的是他根本没有定位用的法术,而贸然出击只会让帝林有机可乘(虽然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受伤,但阿瑞斯敢担保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红舌只能坐以待毙,绿色的瞳孔交替巡视着四周。



于是。



「我抓到你了。」

「嗯——?!」

阿瑞斯的耳边响起一道轻音,而与声音接踵而至的,是帝林锐利得堪比刀片的骨爪。和上次一样,男人的脖颈被她攫住。

“不妙!”他汗毛倒立,试图差遣兽帮助自己,可时间的暂短却不允许他这么做,阿瑞斯只感觉脖间一凉心头也随之一颤。

「嘁!」然而令帝林出乎意料的,她的十只骨爪刚一触碰到阿瑞斯的肌肤,后者竟然毫不畏惧地反搂住她,同时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我抓到了你才对!」男人不顾生死地喊道,「不灭瞳丶帝林,让我们一起去往地狱去吧!传送门法阵启动!」

语毕,两人的周身出现了一圈弥漫起黑雾的光圈,在光圈的内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似乎通往某个邪恶的国度:「只要你割开我的喉咙,我们两个都会被传送至深渊尽……」这时,被阿瑞斯集中全部魔力调遣的三只巨兽转过身体,目光凝视帝林。

「头……」然而阿瑞斯的威胁还未说完,他的整只头颅便游弋半空,帝林完全不在乎他的要挟,「你,这真是个魔鬼。」

男人的半只舌头伸出嘴唇,即将黯淡的视线随着脑袋的坠落倾洒满少女全身,「谢谢夸奖,我会让你的同伴也知道的。」

帝林满不在乎地扬爪洒血,最后将指间残留的液体吮吸入口,俨然一副死神模样:「你无法招供的情报,我会从他的口里知道。」说着,她潇洒地旋身回头,面对三只巨大生物毫不畏惧:「至于你们,胆敢侵犯狂神子女,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

这是国王向他的钢铁军队下令的口气,但怪物们却不听她的劝告,反而举起重拳或者长臂,朝帝林浩若雷霆地击打下去。



然而。



「是吗?是这样啊……原来祁盺他还活的好好的呀?这样的话,你对我的价值又少了几分呢,帝林小姐,嘻嘻嘻嘻嘻。」

在帝林敏捷如风地躲避攻击,在体积巨大的怪物身上横冲直撞之时,阿瑞斯本该消逝的声音,却骤然在森林间回荡洪亮:

「我真得感谢您方才的毫不留情,这一次您学乖了,但还是被我利用了,哈哈哈哈哈,我这替身用法术用得还不赖吧?」

这时,阿瑞斯身影忽然从怪物的影子里缓缓呈现,他的衣着笔挺,绷带完好如初,就连身上的血污和伤口也不翼而飞,俨然从来经历过战斗的样子:「阿瑞斯!这不可能……你应该被我。」砰!帝林分神看向红舌,被与之缠斗的召唤兽偷袭压住。

「应该被你?被你杀了是么?」阿瑞斯走到他人头落地的地方,把那枚和他如出一辙的头颅捧在手里,似笑非笑地说道。

「可我从没说过,我只有一个人啊,哈哈哈哈哈哈。」阿瑞斯把人头随手丢弃地面,紧接着,阴影中出现了更多的红舌。



——慧法术派?空白衡量变量术式?红色,莫提拉镜像对立术发动。



莫斯拉镜像对立术,使用效果:在单位区域制作对立领域,若施法者在领域维持期间死去,则以2/s?次的速率复制本尊。



「不是一个人……这次又是什么诡异的法术吗?」帝林颤抖着身体,双手高举过头,拦下鹰头蛇身兽的巨掌:「阿瑞斯,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不知为何,原本惧怕少女的怪兽忽然一反常态,双眼中冒出凝如烈焰的黑雾,攻击朝帝林呼啸而来。

少女颇感吃力地抗住巨掌,纤细的双腿像两条钢针,笔直陷进土里,「我收回把你舌头丢进狗窝的话,换成心脏才对。」

而在帝林四周,数量堪比方才狼群的阿瑞斯像围观群众一样鼓起了掌。他们的神情有说有笑,但都不约而同地向她问好:

「阿拉,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也对啊……小姐你总是和魔物打交道。一般来说生物只要脑子受伤就会即死,但我可不一样哦。术士的生命是特别的,我的智慧和归宿,永远都属于‘魔网’。」无数的阿瑞斯竖起一根指头,竖在唇前发出骇人的嘲笑。

「谁管你和那什么网的关系啊,哼,这只怪物的力气好像还蛮大的,等我处理掉他,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帝林逞强道。

魔人赋形所继承的血统,通常只允许使用者发挥30%以下的祖先能力。但是如今,帝林通过点燃她的不灭瞳,将血统浓度提升到了50%,这是极其冒险的举措:一旦她失去意识,她体内的血统可能会无限度地提升,若是放任不管,没人知道结局。

“但现在没空担心这些了不是吗……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我第一个无法杀死的家伙,我一定要除掉他,再杀掉祁盺。如此想到,帝林眼中的血色更盛,不过因为血统的提升无法一蹴而就,所以力量也不及全盛状态的一半,处境很是危险。

「准确来说,你的目标应该是成功逃生,而不是杀我。」红舌潇洒一指,指间隐隐萦绕黑色的火焰,那是轰炸术的痕迹。

阿瑞斯将食指指尖对准帝林:「小姑娘哭起来的样子多好看呐,如果太过勉强自己的话,可对胸部的发育没有好处哦。」

语毕,多不胜数的红舌一起做了开枪的手势,与此同时,他们的指甲都脱离而出一团黑火,代表着深渊物质的疯狂侵袭。

「……」这等情形实在太过突然,可帝林还不至于束手就擒。只见在瀚若流星的火焰陨落中,帝林的身影再度消失不见,仿佛她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就连控制她的鹰头怪也讶异地打量起手掌,为少女的不见感到警惕:「我在这里,人类——!」

「嗯?」百数的阿瑞斯纷纷抬头,连三只召唤兽也不例外,「连我的踪影都追捕不到,还是少省点心关注我的发育吧!」

在月与森交界的天空,少女轻盈的身姿于此翻腾,但众人只见到月光下有白芒闪烁,随后便只能看到一袭月色凌然众生。

「难道我说的有错么?平胸大小姐。」阿瑞斯举起指间,开始对周遭的一切进行无差别狙击,「在赏金公会得知你有十八岁的时候,我还以为见到了鬼。这毫无疑问刺激了我们对你的兴趣,这么娇小的魔人,能表现出怎样的战力,我很好奇呢。」

漆黑的烈焰烧尽一切,但却燃不却暗影,毁不掉大地,阿瑞斯所做的全部都在证明他的慌张,但这可能是他设置的陷阱。

通过刚才的战斗(受苦),帝林大致估摸清楚阿瑞斯的战斗方式:即法师的固有模式,召唤仆从躲在安全区域施法迎敌。

这种战法若是遭到多人围攻,其阵型会自然而然地不攻自破。但如今用在防御(压制)帝林身上,却能说是占尽了优势。

因魔人体质所限,帝林只能选择与阿瑞斯近身格斗,而这个策略却被他上百数量和那三只忽然发狂的召唤兽给无声击溃。

“想用对话来试探我的位置,你当我这么好骗吗?”帝林降落在一处树梢沉吟,目睹阿瑞斯毫不顾忌的轰炸,她开始苦恼。

“我的不灭瞳居然看不出真假……他们每一个分身都有心跳和体温,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少女翻身下树,试图依靠阴影接近红舌,“难道真得把他们每个都杀掉,或者,我可以回去找夕尔,带她回到地神……”但我不可能这么做,时间不允许我。

她将身体贴紧树干,酒红的双眸盯上了其中一个红舌:“不允许我做任何周旋绥靖的举动,所以,我只能选择杀了他们。

那么,就上吧。



「哦啦?竟然不回我话,看来你所受到的教育有教您如何潜行呢。」阿瑞斯重合轰然的声音嗡鸣森野,却没有人回应他。

「难不成真回去搬救兵了?这样可不行哦。今夜是你我的狂欢之夜,若是让你逃走对我同伴不利,我这老脸往哪搁呀。」

百名红舌齐齐抱胸颔首,接着同时抬起双手食指纵于颜前:「真理的拒绝是凭证,德菲夏掷骰子,万物荣光为我开门。」



「尊严的代价是凭证,堪利沙迷失路,骑士公约为我开门;爱人的眼泪是凭证,拉若莫闭上眼,漫天星辉请为我开门。」



「友人的伤痕是凭证,玛安塔转过身,心灵风暴为我开门;亘古的约定是凭证,以术式之名心怀祈祷,视者为我开门。」



——族耀术派?阿瑞斯变量术式?蓝色,公约门牌?视者之门发动。



于吟唱末尾悬浮在众人周遭的门扉仿佛是连通太阳的通道,在门的彼方,星光和阳光一同明亮,阿瑞斯从中看见了帝林。

「你可不能让我一个人在这唱独角戏啊,这很无趣,这很轻佻。你我身为敌方,堂堂正正地战上一场岂不美哉?让我看看你这只小猫咪躲在什么地方呀?」所有阿瑞斯在唇齿未动的姿势下,把手伸向犹如黄金打造,纯银镀边的恢宏大门之中说道。

这是一扇视者之门,红舌总能在它的里边看见他想看见的东西,一如某王国陛下的公主内衣,或是十亚修女的蕾丝胸衬。

总而言之,这扇门从没有呈现过让他失望的景色,这次想必也一样:“黑暗的森林,野兽横行的夜里,小小猫咪在何处?他默念道,但门扉中出现的景况却是帝林出现在某个阿瑞斯身后。少女手中骨爪轻巧而迅捷地割开分身的喉咙,紧接着,这种景象遍布四周。就在他在观察帝林的几秒钟里,已经是十数个红舌喉骨尽断,照这个速度,怕是不用多久就能消灭完成。

「你果然还是上钩了,帝林,啊哈哈哈哈哈。」阿瑞斯——包裹已经被拗断脖子的死尸——齐声高亢,笑声尖锐得能刺穿耳膜,「想利用速度来抹杀我们吗?太天真了,你以为我使用这扇门,目的只为勘清你的存在?它实际上是你的绝望鸟笼!」

语毕,无数漆黑火球轰然而出,在场间往复席卷。这多少阻拦了帝林的脚步,她不可捉摸的身影在森野内留下残影,却不得不在乎虚空轰炸的威胁,速度被拖慢很多。「该死。」少女在斩断一人的脖颈后发出惊愕,因为她发觉自己行动逐渐困难。

「鸟笼什么的,你当我是猫还是飞禽啊?」帝林随手将一人的头颅抛向影兽,在她进入战斗期间,那三只召唤兽也再次出击。不过这一次,它们的速度和果断程度较之前更为迅猛,甚至不在乎阿瑞斯的分身朝她扑了过来,想来也许是野兽的本能。

「两者都是,也都不是,毕竟宠物要关进笼子里才是乖宝宝。而小姐你太过顽皮,我的分身也给你杀了不少,所以只能委屈你待在里面了。」合声的嘲讽再度响彻,但不同于以往,阿瑞斯的所有轰炸术都开始具有明显的运动轨迹,以及攻击意图。



就像他知道帝林会在何时出现在何处一样,少女每一次腾空落地,等待她的都是黑暗火球的侵袭,以及怪兽的密集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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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的?」决定暂避锋芒,于林野间潜行多次的帝林终于发现了异常,她在自己的身后找到一扇门。

那是一扇悬空于离她半旗处的金黄门扉,门的边缘刻有令人难以忘却的繁奥图案,也是阿瑞斯先前使唤而出的视者大门。

门的出现直接解释了自己的行踪暴露,但让帝林无法释然的,是它何时出现,又将于何时消失?难道这就是鸟笼的含义?

「在你杀掉第一个我的时候哦。」这时,阿瑞斯的脸出现在门内,他的到访毫无预兆,指间的火球只一比划便汹涌来袭。

「我说过的吧,你上钩了,在小姐你决定攻击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为了俎上之肉,我们之间的生死羁绊,还远不能结束呢。」说着,不待帝林躲避,磅礴的虚空火球撕裂了门扉,直朝少女面门扑去,「在庄园里也是,在森林也是,嘻嘻嘻……」

「轰——!」金黄门扉中迸发出一团浓雾,不待帝林细看,她的肌肤感受到一阵炽烤的疼痛,她只能用尽全身力量后跳。

犹如强光之下的暗影最为深邃,虚空的火焰在林间蔓延袭上帝林全身。她的骨爪由于拦在脸前,被黑暗伤害最为严重,若非在血统的激励下魔人的再生能力也会增强,她的两只手恐怕早已变成森森白骨:「你,说够了没有!」帝林忍痛迎难而上。

事发突然,她的行踪却被敌人知悉的一清二楚,在眼角的余光之中,帝林看见四面八方封锁她后路的虚空火球袭向此地。

如果贸然后撤她的下场一定会比烤乳猪还惨,所以:“狂神族眼睛里的火,是永远都不会熄灭的……我这就证明给你看。她咬着牙拼命把双手做十字形推向前方,她知道她不能后退,一如阿瑞斯了解他无法硬拼:「哦呀?你应该躲开才对。」

「你难道不明白吗,这火会烧死一切活物,你选择主动送死,我可是受宠若惊啊。」帝林听见阿瑞斯在火球的后方说道。

「切,主动送死的是你才对,我早就看穿了你的把戏——所有分身里面,只有你的舌头最红,像你这种乐于在猎物最困难之时下手的猎人,我在公会见得多了。」少女的嘴角露出狞笑,接着奋不顾身地冲进虚空火球之中,试图凭强横的体质通过。

「舌头……嘿?就靠这个你就认定我是本尊?可你依然冲不破我的火球,迎接我的将会是一堆灰烬,而……你这是在!」

红舌在帝林看不到的地方吐出舌头瞧了瞧,对她的挑衅毫不在意,但还是惊愕于她的反应:「你这么玩可有些过火了!」

只见在无人问津的昏暗小径,帝林忽然放弃抵抗转而抓起悬于身后的金色门扉,把双腿和腰肢塞了进去:「是么,可我看未必啊?」发现端倪的少女眨眼间只剩一束白发飘扬在门扉尽头,随后,虚空轰炸术的烈焰便包围门扉,场间轰隆响个不停,

「我说的没错吧阿瑞斯?你就是那种善于把自己的对策夹杂在对话中讽刺对手,最后在获胜之际向他全盘托出,以此赢得满足和自豪,顺便在他死之前污蔑他一下的人。」帝林从门口窜出,在她面前的则是外表与众多分身无异的阿瑞斯——本尊。

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这时候,我难道应该说‘恭喜你——!答对了么?’」红舌早有预防地持剑直刺,但遗憾的是,复原的手杖似乎再无片刻之前的锋利,刀刃被帝林适时伸出的手掌捏的粉碎,像纸片洒落一地:「不,你应该跪下求饶,马上解除武装让我原谅你。」

「如果我真那么做,你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踹我的下体,然后再割我的舌头吧?」红舌束手无策地后退两步,与帝林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还有砍你的脑袋!」少女愤懑地踏前,无视了周遭众多的红舌凝视,骨爪噗嗤一声刺入体内。



莫斯拉镜像对立术,注意事项:若施法者在二次使用期间受到伤害,法术自行解除一切分身的投影,并将伤害加倍返还。

「这是……我回敬你的,感觉如何?」将右手从阿瑞斯腹部抽出,帝林冷目扫视了一圈四周:是役刚才还浩浩荡荡充沛整座森林的红舌大军已然消失不见,他们在阿瑞斯受伤的一瞬,纷纷如被扎破的气球般淡漠在黑暗的环抱里,「不会很疼吧?」

「当……当然不疼,只是有点麻而已,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咬着我的耳朵再捅一刀,我相信这感觉会很棒。」阿瑞斯愣愣地看向手中的猩红血渍,他摸了摸伤口,仿佛那道鲜血汹涌而出的伤痕长在别人的身上一样,依旧保持着站立以及戏谑的语气。

「嗤歘——!」

「下次再多嘴,砍掉的就是的舌头。」

「……」

但阿瑞斯的逞强没来得及让他放松,他的耳朵便被帝林干净利落地削砍而下,左耳根眼下只留有一个狭小的耳洞,和一处令人惊心动魄的伤痕:“什么嘛,我还以为你要砍掉另一只耳朵的,两边不对称让强迫症怎么活啊”。他这样想到,但没敢说。

「砍了我的舌头,你可就没机会听我告诉你真相啦。」这次阿瑞斯学聪明了一些,没再和帝林顶嘴,而是踉跄两步瘫倒在地,手脚麻利地用随身衣物绑成绷带为自己止血:「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还以为这个战术天衣无缝,谁想到你……」

「把召唤兽遣返回属于它们的领域。」

「诶?」

「你需要我再说一遍么?」帝林掰开阿瑞斯的嘴,用细长却尖锐的指甲挑起他的舌根。

「乐意为您效劳呐,我的魔人殿下。」红舌听话地转转手指,只一个呼吸的功夫,在远处虎视眈眈的三只怪物消失不见。

「再说这些无意义的事情,我就为你也施展刺刑。」

“那感情好,我阿瑞斯平生什么都尝试过,还真没给人爆过*,如果是美少女亲自为我动手,我很乐意这么做。”阿瑞斯的脑海闪过一段欠扁的话语,接着道:「属于您的鸿福小人可无福消受,如果有人希望这么做的话,我建议您优先为他们执行。」

阿瑞斯靠着树干双手高举过头,一如他曾经在十亚地牢中见过的全身镣铐的死刑犯,被敌人近身的法师可没有什么人权。

「闭嘴!」帝林怒吼道,伴随洪亮音量的,还有她粗糙但不失蛮横的骨爪,「人类,告诉我——!你为何要向我开战。」

「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过您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讲什么故事啦,啊哈,啊哈哈哈……」阿瑞斯的心被吓得提到嗓子眼。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他联手只因为你看起来容易对付,你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吧?”红舌点头哈腰,腹部剧痛无比。

「首先我得声明,我的背后并没有何方势力,开战一谈实属误会,您如果不相信,现在把我杀了也没关系,毕竟我……」

「那好。」不待他说完,帝林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我这就杀了你。」

「呜哇!」阿瑞斯急忙脑袋着地做了一个翻滚,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只留眼泪:「在下只是随口说说,您何苦痛下杀手!」

这个举动救了他一命,因为帝林二话不说将骨爪斜刺而出,只差一寸,坚硬的角质就能切入红舌的心脏,让他一命呜呼。

「何苦?呵呵,刚是谁洋洋得意地想用直剑插穿我的身体?又是谁用那莫名其妙的火球对准我进行轰炸?你看起来很眼熟啊。」帝林一脚踩住阿瑞斯的头,「回答我!是谁让你潜伏进地神?巨灵的出现和你们有何关系?你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所以我说,没人让我潜伏进地神,是我们自己……」

「噗嗤——!」

「你……」小腿腿肚被帝林用手杖碎片扎开豁口,阿瑞斯得靠手指深陷泥土才没让自己尖叫:「你真是无药可救——!」

「随你怎么说,我只想听到真相,然后把有嫌疑的人通通杀死。」帝林的双眼流露寒光。

「那可真是遗憾了,我的嘴里只有谎话,想要从我这得知真相,你也只是对牛弹琴。」

「噗嗤——!」

「呜哇!」这一次,轮到阿瑞斯扣进土壤的手掌受到刺击,一柄细长的刀刃脆片被少女按进他的手背,最后被她用脚踩牢固几分,「这就是你用来施法的手套吧?我看见了,在使用法术前你总会做些奇怪的手势,不想以后无法施法就老实听话。」

「不劳您费心,实际上法师这个职业最近在大陆上也不吃香了,我原本就打算再干两年就退休,您让我提前下岗,我可得感恩戴德呐。」阿瑞斯反嘲道,在大陆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红舌明白输者该有输者的仪容表态,所以三句不离嘲讽帝林。

「噗嗤——!」

「……」

「噗嗤——!」

「你的说对呢,我不该能指望你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请你先去死吧。」终于,在百般折磨阿瑞斯后似乎感到了无趣,帝林不耐烦地在他身上随便插了几刀,接着把他受伤的手握在手里,就这么拖着他的身体前往森林。

但这还不算完,帝林便拖嘴上边说:「当然啦,我不会让你简简单单就死掉。东方有凌迟的刑法,西林自然有相应……」



于是。



「哈哈哈,如果您真的想知道的话……我要说也不是不可以。」在少女行动之际,阿瑞斯忽然开了话匣:「事先声明,在下只是觉得应该在死之前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所以特别为帝林小姐松口,有些事情果然还是大家都知道比较好啊对不?」

他用一副“今天天气不错”的口吻说道,帝林闻言也把他甩至一旁,「从第一个问题开始,是谁,让你们两个来地神的?」

少女将是谁两个字咬得尤其沉重,阿瑞斯连气也不敢多喘一口:「准确来说,呀不……真要说幕后黑手,那只有十亚。」

“或者说……是十亚促成的这起事件。若是没有祈法教堂,没有造神计划……这世间的一切都将太平和睦。”他暗暗思忖。

「你们果然是十亚……」

「不对,准确来说并不是十亚的人,而是被十亚牵连的人,这么说你理解吗?」

帝林摇头,但眼中杀意依旧。

「那我打个比方,在大陆的某处湖泊,里面存在莫名的暗流和漩涡,你我,祁盺,都是渡湖的船客,可却被漩涡卷入。」

阿瑞斯捂住伤口低吟道,「在四年前,我还只是帕尔高原那头的一位帝国居民,但在一次出行里,我被人伏击,然后不省人事,等到我醒来,才发现我身处帕尔高原上的祈法教堂。」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这次红舌尽量避免提及名词引起怀疑。

「祈法教堂?那是什么地方?」帝林满腹狐疑。

「一个神奇的……额哎呀,我现在浑身是伤,你不用那样瞪我啦,哈哈哈……总之,那是十亚设立在高原的一座基站。」

「基站?」

「基站——就是侦察哨。当然,我对那里也了解甚少,只知道它建造在终年冰雪覆盖的帕尔高原,目的是为了在魔人再次掀起战役前提前通报。」说到这时,帝林的眼神变的古怪起来:「继续说不要停。」帝林收起勃然涌出的怒意,向他吩咐道。

「您可真残忍呐……有我当年处决敌人的一半风范,那我继续讲了……我是被人抓去十亚的,在祈法教堂,我被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实验。」阿瑞斯顿了顿,帝林却一把攫住他的喉咙:「我说过,不要停,你要还有胆子施法,我会切掉你的命根。」

「我想我愿意我为的老二付出生命。」红舌神情肃穆。

「所以你被他们做了什么?和你们来到西林又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咳咳咳,若非祈法教堂的生活太过艰苦,我和祁盺也不会从里面逃离来到西林,更何况,还有那个计划。」阿瑞斯被勒得喘不过气来,可帝林还是强迫他说话:「什么计划!你少给我在这装可怜,我根本没对你造成致命伤。」

说着,帝林踹了他裆部一脚,或许是血统浓度逐渐升高的缘故,她觉得这样还不算完,骨爪探进阿瑞斯被切掉一只耳朵的耳洞,扎得他耳膜剧痛:「造神计划!见鬼……你的举止可一点也不淑女,� �是你能温柔一点,比如害羞地抚摸我的老二。」

「……」阿瑞斯咒骂一声,为他脆弱的下体默默祈祷,但等待他的却是帝林的狰狞眼神,那远比蛋蛋被踢更为人所恐惧。

「人类——!少给我卖弄你那拙劣的演技。你要我相信一个曾经与十亚毫无关系的人,身上却被他们刻下了信仰的象征圣痕十字架,这和让我现在把你放了有什么区别?!」少女拽起阿瑞斯的衣领咆哮道,其音量轰鸣,吓得他两腿一蹬差点嗝屁。

「当然有了……就算你现在放了我,我也没胆子跑不是?」红舌仍然一副轻描淡写的举止,这更激怒了帝林的魔人血统。

「这是你自找的!」帝林再也无法遏止怒意,「我会把你弄到只剩一口气,放心,这不会死人,就和你对我做的一样。」

少女利索地划开自己的手腕,将出血口和阿瑞斯的伤口重合,不知道想做什么:「还记得我刚才说的酷刑么?魔人从来不会抓获俘虏,因为在魔人纷争的战场上,弱者只有沉眠,被胜利者斩于爪下的资格,所以任何和我们作对的人都难逃一死!」

“可你们不还是输给了十亚,还有守卫者联盟?”阿瑞斯在心中沉吟,为了还剩一口气,他决定不再多嘴:「你这话前后矛盾,不是我故意挤兑你,而是你一开始说让我只剩一口气,现在却说魔人的敌人只有死的下场,前后不搭呢,你说是不是?」

「……」帝林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让自己的血液渗入红舌的破口,只待他表情发生变化,帝林才道:「因为我忘记提一点,让你生不如死,是我们对待深仇大恨者的最高殊荣。」少女的嘴角裂开一道骇人的微笑,阿瑞斯目睹这道微笑浑身痉挛。

「这是……怎么回事?」红舌一向觉得自己心思缜密,哦不,善于忍耐,这是他自诩最大的优点,他在祈法教堂被关押数年之久最终逃脱就是证明,不过他现在却有点怀疑:「呕哇——!好痛……不,不!一点,一点都不疼,你对我做了什么?」

血液横流的伤口处,一股火辣辣——或者更像浸泡开水中——的感觉刺激着神经,阿瑞斯这辈子都没尝过如此的痛楚,被开水淋头他不是没有试过,但这种伤口中被灌入岩浆的疼痛教他不得不满地打滚:「呜啊啊啊,你的血……你的血有什么!」

「有我的愤怒,冷漠,还有,高贵的血统。」帝林舔shì着手腕上的伤口,也不知是赋形带来的加速愈合,还是她的唾液有着奇效,那道深见青筋的豁口在她的唇齿间消失不见,「你是文化人,应该知道血液相斥的道理,同理。低级血统和高级的血统两不兼容,现在你的身体在排斥我的血呢。感觉如何?身体被一点点夺走的感觉?如果你意志力不够强,怕是听不见吧?」

少女叉起腰,面无表情地踹了阿瑞斯一脚:「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嚣张的气焰,还有满口疯言哪去了?听见了?」

「听得见,听得见,嘿嘿,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需要对手来担心自己呢。」阿瑞斯撑起身体,双手死死攫住大腿腿根。

那是他被帝林输血的地方,此刻正如经历暴风雨的海面,溃烂,凌乱,反复不堪……就连嗑药也不会比这感觉来得强烈。

「我——!他妈的还真没试过这种呢,哼,如果做成效力……差一点的药品,在东边的戈壁蛮族那,应该能卖个好价。」

阿瑞斯痛到十指都仿佛不再属于自己,那真是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伤口一会像被高温炽烤发烫,一会又像被人用打气筒插了进去不断膨胀撕裂肌肉,有时候又如千百跟针扎在一起,总之阿瑞斯所有能想象到的痛觉,在这一小块伤口全部凌然具现。

「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阻止血液循环呢?让这份快感袭满全身,让大脑陷入空白不是更如你所愿,还是说,是你不敢呢?」帝林邪笑着按住红舌的脑袋,难以置信的力量把他整个人凭空提起,「胆小鬼需要接受处罚,说谎话的人也一样。」

「噗嗤——!」

「呃啊——!」

隔着帽子,帝林的骨爪划开阿瑞斯的头皮,接着她如法炮制,将自己的鲜血滴了进去,脸上的笑容仿佛和深渊融为一体。

「你……你!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会屈服的,你以为这点血液算什么,算什么?我吃过的苦比你的阴毛还多!」

刺骨的痛苦折磨着阿瑞斯的神经,他恨不得自己失去一切知觉一头晕倒,但帝林的血似乎具有提神的作用,因为疼痛,所以他倍感精神,可也因为疼痛,他感到自己意识模糊,现在更是头疼欲裂,仿佛有一道铁丝网被巨大的力量勒紧在他的头皮。

「那还真是抱歉啊,本小姐我没长那玩意,反倒是你令我厌恶的理由又多出来一个呢。」帝林松开阿瑞斯,顺带撕下他缠满全身的绷带,把他猛地抛到了一颗树根之下,「我不知道你吃了多少苦,因为我只想为你那平庸的人生多加上几抹色彩。」

「在你和剧痛为伍时,让我先来看看你绷带下面掩藏的东西吧,除了十字架,我想我一定能从中找到更多有趣的东西。」

说着,帝林扯开阿瑞斯的衣服,令他上半身赤裸,再粗暴地扒开他裹满胸膛的绷带,最后展示出:「这是魔人的三王?」

帝林看见了不可思议的图画:「这不可能,你身上为什么有碎片战争三王的族徽!把这些和十字架同时纹在身上,你到底是什么人?」少女拽起阿瑞斯的衣领,可后者却浑身战栗,浑然不知帝林正在逼问自己,看样子过载的痛苦剥夺了他的意识。

只见在阿瑞斯精瘦但却布满干练肌肉的胸脯,魔人族的三王呈三足鼎立的样式印刻于此。在他的两肩之下,乃是食陆地神的大地崩塌之纹和不灭狂神的毁天灭地之爪,在胸膛正中心的位置,则活跃有龙啸翼神的震天霸海之翅,这都是魔人的荣耀。

“身为十亚的教徒,身上却纹有魔人的族徽,他真的只是一个无辜者,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帝林不解,但却红舌的其他部位找到了答案。她顺着翼神的族徽向下看去,发现圣痕十字架以他肚脐为中心闪烁这十字八方的光辉,隐隐盖过前者。

看到十字架后,帝林才猛然醒悟,原来这幅纹身的真正意图是用十字架封印住十亚的三王,象征着守望者荣光永不覆灭。

「十字架呈大鹏展翅的趋势把魔人三王的族徽围拢在一起,哪怕过了两百年之久,你们还在为卑贱的正义沾沾自喜吗?」

帝林低语,为了让阿瑞斯回应,她掐住他的脖子,直到快要窒息死亡时才放开:「沾沾自喜……呵呵呵,败者想怎么埋怨胜者那是他们的自由,你在这里把魔人吹破天,碎片战争不还是我们赢了?咳咳咳咳……」阿瑞斯惊醒,我们二字尤为凝重。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还嫌自己不够惨吗?」帝林恼怒,她最不愿接受的事情,第一个是夕尔受伤或者庄园被毁,第二,便是魔人在两百年前战败,这直接导致了他们的“闭关锁国”:「要是以为靠激怒我就能让你提前解脱,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语毕,帝林抬起骨爪在阿瑞斯身上留下更多伤痕,同时她也将更多属于自己的鲜血注入后者体内,令红舌几乎快要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不痛!仅此而已了吗?魔人?」

阿瑞斯只感觉身体像浸泡在强酸或者熔炉中,他浑身发烫,眼睛里闪烁着意识不清的白光,可嘴上却说着坚定不移的话。



“不痛……

阿瑞斯肚子上的十字架泵然开裂,泛红的皮肤仿佛一盏旧灯,时不时亮起通红无比的光晕。



“一点都……不疼……

阿瑞斯的嘴唇发黑发紫,这种症状往往是被毒蛇咬中者的表现。



“该死,给我撑住啊,只要走马灯没出来,你不就活的好好的吗?

阿瑞斯在晕头转向间给自己下达着心理暗示,他好想喝水,但剧烈跳到的心脏却教他尝试求饶。



终于,在阿瑞斯听到这样一句话后。



「当然不止这些了,人类。我还能一点点地砍断你的手脚,先剥皮,再止血,最后切掉,从指甲开始,到肩膀结束。这只是手臂,还有你的下体哦。我会慢慢地把每一根筋都抽出来,你的关节,你的软组织,每进展一次我就滴入一滴我的血液。」

帝林贴紧他的耳畔,不断重复,不断重复,直到红舌彻底放弃抵抗才善罢甘休,「我投降,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阿瑞斯不住喊道,他让没有任何手段能够逃过折磨,所以不得已,只能用口实换得自己的性命:「早这样做不就好了?」

帝林用手扶住他额头,双眼红光和一袭白发在顷刻间发光发亮,随后在光辉暗淡的一瞬重回原貌,白发变为了皎洁银发。



而痛苦,也在这一瞬间消散了。



「结束……了?」阿瑞斯难以置信地端详着自己的双手,经过方才混乱,他的手套又脏又臭,上面满是腐烂树叶的味道。

「不然?」帝林一只脚踩在他肩膀上。

「我想我要是说,‘这太他娘的不过瘾了,有本事再给我来两发’,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吧?」阿瑞斯颤抖着叹气。

「聪明。」

「我本来就不傻,就是嘴皮子有点管不住。」他搔搔脸,「你想知道什么……还有我的伤口不流血了,是你干的?」

说着,阿瑞斯检查了一下四肢,发现自己除了精神萎靡,以及一些伤势较重的伤口依然存在,他的其余部位已完好如初。

「我需要知道你来西林所做的一切,至于你的伤势,是我让血液不再霸道,转而适应你的身体的时候,顺手治好的,人类的身体想接受魔人的血统,本来只要自爆一个下场。」帝林放下脚,转而踩住他的膝盖道:「给我发自真心地感恩戴德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瑞斯摇摇头,「但在我陈述之前,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帝林简单利落。

「是关于我同伴的事。」

「他很好。」

「没有更详细些的回答?」阿瑞斯有些失望,「嘛嘛,我知道这对敌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公开的情报,但我真的想知道。」

「……」

“你这么想知道,是还心存反抗的侥幸么?”帝林平息的怒意渐起,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谁有他这么不识抬举,不由道:

「告诉你,又能如何?」

「我就能毫无顾虑地想您公开情报。」阿瑞斯一脸陈恳。

「呵呵……」帝林打断他,「那么,你有搞清楚现状么?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我想让你死就让你死,想把你打入七层地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抵抗,不然下一次,就不是切断你的关节,把血液滴进你的身体这么简单了。」

「难道还有更残忍的吗……」阿瑞斯心有余悸。

「有啊,比如把你的一只眼睛摘下,放到另一只眼睛的视线里,看它是如何被碾碎,又如何被迫塞进嘴巴里吃掉,然后是鼻子,耳朵,舌头,你的感官到最后将只剩痛楚,如果这样都吓不倒你,那么我承认你是条汉子,我会为你举行隆重葬礼。」

帝林的表情比世界上最冷血的刽子手还要恐怖,这也让阿瑞斯服软示弱:「我来自十亚的祈法教堂,原先是一名黑守。」

他低下头用不甚灵敏的手指搓了好久才开腔:「在年轻的时候——大概在虫族入侵以前——我觉醒了术士的天赋,也继承了术士孤僻,但善于探索未知的性格,所以我加入了十亚,因为这是目前为止人类所能寻求的最强大组织,珏天不接纳我。」

「想必小姐您也是知道的,珏天人一向对魔法不感兴趣,所以我来到十亚从最基础的持剑者做起,又凭借术士的身份走了捷径,短短几年,我便攀上高位,并且在虫族阻击战中立了大功,职位直接从革持剑者来到神父之下的歌德人,后来又……」

「说你为什么来到西林,我不嫌听你的自传。」帝林皱了皱眉。

「那好吧,不过其实没多大差别……因为我,来到西林本身就是命中注定。」阿瑞斯摊开手,四周虫鸣响彻。

「什么意思?」帝林警觉。

「命运的意思,我杀了一位十亚的神父,所以才会被抓起来,关押至祈法教堂,除了这些,我还能告诉您这世界90%的人都不知道的重要情报,都是我从那座教堂和性命一起携带而出的干货。」红舌又标志性地探出,阿瑞斯说话的模样似在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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