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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悔悟

一直以来,徐厉火都把徐丽荼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像个普通女孩一样,穿着漂亮的裙子,扎长长的辫子,和别的女生一起玩,而不是像个假小子似的,生命里只有两件事,学习和研究。

他用尽一切手段,甚至是欺骗也好,让徐丽荼穿上裙子,希望有一天,她能亲口对他说:“哥,我想买条裙子穿穿试试。”

他害怕徐丽荼出事,比任何人都怕。这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一生的珍宝。但他不能24小时守在徐丽荼身边,只能寻找一切机会让让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

就在丧尸危机爆发之时,他还给徐丽荼打了个电话,想要确认她的安全。然而,就在那时,徐丽荼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大龙知道他给徐丽荼打了电话,安抚了他半天,才阻止了他的送死行径。

那时,大龙就提醒徐厉火,要他摘掉校徽,等待时机。很快,就在大家因为生化危机的事情被困于教室中时,一个自称为林暮依的神秘人士出现了。当大龙在平行空间与丧尸奋勇搏斗时,徐厉火已经和高三的学生们经由另一条空间隧道进入了阶梯教室地下。由于他们是直接进入地下,而小龙是在地面看门,所以两人并未相遇。

林暮依和周廉讲的事情,他已经听过了,就是高考后最多活四年的事情。他混于人群之中,一直在等待机会,想要找机会问出徐丽荼的下落,直至现在。

然而,他没有想到,在被漫长的忍耐所煎熬之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这句话就像雷霆一样劈中的徐厉火,他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而是突然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样。

徐丽荼望着倒在地上的徐厉火,咬了咬牙,闪身消失在密道中。

杨青月愣了一下,大叫一声“追!”,就带着一众老师追进密道里。

陈军望着周围的一切,坍塌的阶梯教室、待命的老师们、行尸般的同学们、心死的徐厉火、心理防线崩溃的小龙,他不由得轻叹一声,对怀里的韩凝说:“没事了,放开他们吧,我能稳住他们。”

韩凝的眼皮动了动,看了看陈军,然后再次闭上了眼。

周围的同学们发出接连不断的疑惑声,望着周围不知所措。抓着小龙的同学们更是惊惶地收回了自己的能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小龙身子一软,摔倒在地上。

陈军牵起小龙的胳膊,问他:“还能站得起来吗?”

“啊……我适应适应……”

小龙已经彻底失去抵抗的念头了,他的心里现在乱成一团。

从复活之时开始,他的潜意识里就暗暗认为,他已经不再是龙宇林了。换句话说,从最一开始,他就没有把自己当成龙宇林。虽然他有完整的龙宇林的记忆,但这其中也包含有死亡的记忆,那是真真切切的死亡,而不是什么暂时的意识消失。在死过一次之后,他就没办法回到之前的那种感觉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做“生前的”龙宇林不会做的事情。偶尔,他也会反思,为什么自己要刻意证明自己不是龙宇林,但最终又会回到质疑自己身份的问题。有时候,他会羡慕别的硅基人,因为他们的死是没有痛苦的,是真正的“暂时的意识消失”,他们可以轻松地和生前的记忆衔接上,而他自己却不行。

但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摆脱不了“龙宇林”这个名字。虽然别人也都认为他是龙宇林,但真正让他不能摆脱这个名字的是他自己。“是龙宇林”和“不应该是龙宇林”这两个相反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中不住地回荡,再加之那渗透进灵魂的天罚之痛,让他日益崩溃。

但同时,他又希望别人认为他是龙宇林,因为他没有重新做一个别人勇气。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首先他自己就不能认同自己,所以求再多的认同也是徒劳。最终,他开始无端地嫉妒大龙,嫉妒那个和他一样被冠以龙宇林之名的人,并试图通过贬低大龙来获得一丝心理上的平衡。

俗话说得好,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不断地做着出格的事情,并越来越过分,那个改良T病毒就是成果之一,只是单纯地想要让学校陷入混乱。直到高二开学时的那顿饭局时,他彻底奔溃了。他不断地伤害自己旧友的感情,只是为了折磨和惩罚自己。和林晓柒同流合污时,他不断地给自己找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让自己相信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恶人。最终,他甚至快要成功了。

然而,他错了,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错了。

“下辈子,咱们正经做一回兄弟。”

当徐厉火说出这句话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他的朋友们,从来就没真正恨过他。哪怕他不是龙宇林,也没有恨过。

当韩凝跟着杨青月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时,韩凝也是本着谈判而非武力解决的原则而来的。

当所有欺骗自己的谎言都被揭穿之时,他只得无可避免地直面自己的本心。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你问吧,你问我什么我都说。”

陈军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但看到他这么配合也就松了一口气:“我先不问你什么,你能让这些学生安静下来不?”

小龙环顾四周,同学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思维被控制的错愕逐渐转化为愤怒,而愤怒的对象当然是留守的老师们。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儿!”

“老师们在干什么!”

“听高三的说,我们毕业后活不过四年,是真的吗?”

“老师们都是骗子!他们就是想杀了我们!”

学生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已经有人开始对老师大打出手了。小龙略一思忖,心生一计。他指着陈军,冲同学们大喊:“喂!大家别吵了!天道在这儿!有什么事就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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