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嘀阁 > 同人 > 故国侠隐录 > 六

与柳扶凤的相识是元沁蕊太医署生涯中一个彻头彻尾的意外。某日她为郑美人诊脉调养后,在出宫路上遇见一位崴脚的小宫女。元沁蕊见她捧着沉重的食盒一瘸一拐的挪动着实可怜,便本着举手之劳的想法替她将食盒送去柳淑妃处。谁料柳淑妃处宫门紧闭、侍卫戒备森严,元沁蕊暗道不好,正想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一个眼尖的宦官已经发现了她:“站住!你是哪儿的宫女啊?”

“御、御膳房。” 元沁蕊胡乱编了个名号,正绞尽脑汁的搜刮着脱身说辞,为首的宦官已命人将她带去主殿外等候,元沁蕊只得认栽。殿内的森森冷气透过朦胧的窗纸一路浸至殿外,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大开,伴随着沉沉脚步声,一缕黄袍略过元沁蕊眼前。她想,这大约是皇上了。

这是元沁蕊第一次“见到”当今皇帝李天成。她在街头巷尾听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从没落家族不受宠的庶子,到惊才绝艳的安京城芳心纵火犯;从舒太傅质疑防范的穷戚外甥,到当朝翻云覆雨的重臣,直至最后成为天下之主。李天成并不在乎民间于他篡权逼宫等种种行径的猜测和绯闻,安京城的居民便更不在乎。反正安京城疆广、人多、事杂,安京城的居民自然比其他地方的居民更健忘、更无情、也更信奉强者为王。

如今这位传闻里的皇帝就站在元沁蕊面前。她趁着下跪行礼的间隙偷偷打量,棱角分明的脸颊,端正明朗的眉眼,挺拔有力的身姿,果如传闻,是位不输顾寒笙的美男子。他冷冽凉薄的目光在元沁蕊身上微微一转,还未待元沁蕊从那不自觉的压迫和威视中缓过神来,便听见他冷冷道:“倒懂得换新人。”

“回禀皇上,她不是。” 正是时,一个轻柔婉约的声音拯救了一头雾水且被帝王威压震得忐忑不安的元沁蕊。“……这冰花芙蓉燕窝是臣妾托御膳房送来的。”

那是元沁蕊与柳扶凤的初次相见。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一双杏眼含着三千欲语未说的轻愁,面上却撑出温婉大方的笑。见李天成径自离开,元沁蕊劫后余生般在心底吐槽一句伴君如伴虎,再望一眼倚在门边弱柳扶风般的柳扶凤,不禁惋叹这位皇帝果然如传闻所言,清心寡欲,少进后宫,对着这样一位似嗔似愁的美人儿,竟也毫无怜香惜玉之情。

几日后,元沁蕊从后宫和太医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自己当初碰巧撞上的修罗场:侍寝时皇帝察觉柳淑妃接连数日夜不能寐、胸闷气短,急召太医诊断调查才得知花房最近一月送来的新品种月见花被人动了手脚,正与舒贵妃近日时常赏给妃嫔的甜糕合成一味慢性毒药。只不过当日柳扶凤殿中的惊心动魄已无人知晓,此事最终只被归咎为御膳房和花房的失职。

元沁蕊隐隐嗅出了风雨欲来山满楼的不详感。她伸展着自己久站酸痛的腰背,拖着疲倦的身体赶在宫门下钥前离宫回家。最近太医署的繁杂事务突然被一股脑的扣在她身上,仿佛之前庇佑她的郑将军光环已烟消云散。静谧黯淡的街坊处唯有永善堂还燃着灯,元沁蕊望着在屋里打瞌睡等待自己的崔师傅和小张不觉心头一暖。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宫中见闻,却被崔师傅眼光制止,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元沁蕊睡不着,终究还是忍不住铺开信纸给顾寒笙写了信。她想起那日一同离开柳淑妃宫殿的舒贵妃,脸色青白形容狼狈,临走前更是冷冷剜了柳扶凤一眼。

元沁蕊更撞见了孤身一人的郑美人,她仍懵懂无知似的抱着那束罪魁祸首的月见花,看到元沁蕊,娇俏的眉眼间闪过一瞬惊异后便侧头甜甜笑了起来:“元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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