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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上元节宫宴,玉栀微照旧称病没有出席,由如今已是婕妤、且因谦逊守礼颇得好评的齐氏代行皇后之责。这一年的宫宴因宫中有两位有孕的嫔妃而格外隆重:一位是已晋封为正六品宝林的郑氏,一位则是虽有孕却仍是正五品美人的陈氏。玉栀微于漫天落雪中静静伫立在门前,手捧热茶看几个小宫女悬挂彩灯。一盏盏琉璃花灯明艳艳的盛开于夜色间,她恍惚间又想起宫变那一年的上元节,她将满十六岁,在众人的喝彩声与倾慕眼光中接过李天成为她赢来的灯会头筹的琉璃花灯,唇边漾起抿不住的浅浅笑意。姻缘树前,她羞涩的环过他的腰为他系上同心结。月老祠里算姻缘的老和尚望着一双璧人笑得开怀,他说,二位是命定的一世良缘。

可良缘二字,又作践多少痴心。她涩涩的笑了,抬起头却见灯影憧憧间李天成身着锦袍,长身玉立。小宫女早已伏身退了出去,玉栀微不知所措的垂了眼睫,却见茶杯中满映一轮明月。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她心底一颤,心头酸楚与少女的欢喜纠缠着厮杀在一起。而孤身前来的李天成已快步迎来,冲她温柔微笑:“栀微,我来看看你。”

玉栀微勉强压制住心中的酸涩,面上露出惯常的温婉笑意:“郑宝林和陈美人皆有身孕,又值上元佳节,皇上该多去陪——”

“我知道。”李天成轻声打断她。他忽然上前几步,两人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他抬手拨开玉栀微的大氅,解下藏在她颈间的同心结,又从怀中取出半枚玉珏,借着花灯月色将玉珏串上同心结。玉栀微望见他衣袍下隐藏的剑柄上悬着同样串了玉珏的同心结,心中更是痉挛般痛起来,她微启丹唇,李天成却已替她将同心结戴好,吻了吻她前额:“……我这就走。”

玉栀微在细雪中望着李天成愈行愈远,她眼角的泪终于无声的落下。她抚着颈间尚还温热的玉珏,颓然的瘫倒在门前,泪水随着落雪簌簌覆灭在银白的地面。倾倒的茶杯中再不复明月皎皎,她眼前理应只有漆黑冰冷的雪夜。

不久郑宝林和陈美人先后临盆。郑宝林得了一位公主,陈美人的皇子却因先天不足未足月便不幸离世。太医院说,是有心人在陈美人的药饮中做了手脚。而这无疑又给本就暗波涌动的后宫添了一把火。一名布衣御女很快便被齐婕妤带人查了出来,一番哭泣控诉后布衣御女被废为庶人,囚于掖庭终身不得出。

然而玉栀微还未及细想这其中关窍,她便发现自己意外有了身孕。此事无疑在后宫中掀起千层浪,她原本不起波澜的生活亦在顷刻间被打破。纵然只是摆设,她仍是名义上的皇后,而她腹中若是皇子,便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之选。

刺向清宁宫的刀光剑戟与日俱增,玉栀微纵然心有万般挣扎纠缠,却也不得不为自保露出一直匿于暗中的几分心计实力。李天成同样深谙后宫之道,但正如古往今来的每一位帝王,暗卫、太医、权势为基的层层保护,在女人的战场上只剩捉襟见肘。深夜里玉栀微看着李天成处理完奏章后仍不辞辛劳的反复斟酌她的饮食起居和暗卫布置,心酸楚的刺痛着,她缄默许久终于开口:“你……你真的想要这——”

李天成起身吻住她未完的话。他微笑着,坚定地握紧她的手。他说,栀微,我想保护我们的孩子。

上元节天微雪中相见场景的灵感来源于琅琊榜中殊凰的灯下相见。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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